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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淮回到家里,打开门熟练地后退半步,等银光在鼻尖几厘米处闪过,他轻巧侧身,从云雀恭弥旁边的空隙滑了进去,脚尖一勾,还把门带上了。

行云流水的动作让门口友好打招呼的肉食动物不禁顿了一下。

将手里的袋子随便一丢,时淮打着哈欠进了厨房,乒铃乓啷一顿操作,一盘看不出是个什么东西的不明物体被端上餐桌。

“吃完放那儿,我明天洗。”

咔哒。

二楼某扇卧室的门被轻轻合上,独留一脸懵逼的肉食动物一脸懵逼。

短暂的沉默过后,云雀恭弥夹起一筷子试着放进嘴里。

卖相是奇怪了点,味道没问题。

云雀恭弥完美继承了云雀夫妇身上的优点,生了一副东方古典美人的面孔,骨架纤细修长,细嚼慢咽的样子就像个清冷的富家公子,完全想象不到这人居然是个极度任性的战斗狂热分子。

或许就是这样的反差产生了萌点,时淮才会经常选择在吃饭的时候汇报并盛的近期变动,期间还会嬉皮笑脸地穿插一大堆废话,方便他多养会儿眼。

而且进食状态的云雀恭弥脾气简直好的不要不要的,他说什么都能听进去,还不会动拐子。

这种时候时淮总会忍不住作死,在被抽的边缘来回试探。

没有时淮打扰,云雀恭弥吃饭的都速度快了不少,他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视线无意识地扫了一眼地上的袋子。

里面是没拆封的甜品点心,还有好几个空了的咖啡罐子。

他收回视线,照常回了自己的房间。

而时淮此刻早就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了,连脖子上沾有水渍的绷带都懒得换,这一睡就直接睡了两天。

之所以会醒过来,还是因为小黑子在窗外一直对着窗框啄个不停。

他磨磨蹭蹭地站起身,将窗户打开,哈欠打到一半突然被某黑一翅膀扇了回去,感觉这一下子浑身都不对劲儿了。

“里包恩都没像你这样。”时淮叹了一口气,将脑袋上的小黑子抱下来放在肩膀上,“就不能换个交流方式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小黑子总会用扇他一巴掌来表示要它要通感。

喜欢他的动物千千万,偏偏碰上了最祖宗的一只。

暗金色眼睛呆呆望向窗外,瞳孔中映出还未完全升起的朝阳,在那之上又浮现出一层新的绘卷,也是小黑子想让他看到的东西。

一个干什么都要吐两下舌头的人,也可能是狗……

唉,算了。

一个脸上横着一条疤的黄毛小狗子把持田剑介给打了,还吐着舌头往晕倒的持田身上放了一块金色的怀表,然后又追着小黑子跑了两公里,未果,悻悻而归。

不过这只黄毛小狗子身上的制服好像在某个人身上也见过,时淮记不清了,他只要知道那是黑耀中学的校服就够了。

看见他发呆,差点被当成口粮的小鸽子不满地叫了两声,似乎是想让时淮帮它出气。

“可以哦,削成人彘怎么样?”时淮侧眸看向肩膀。

小黑子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就是把胳膊和腿都去掉。”两双相似的眼睛对上视线,“你可以把他挂起来,或者塞到花瓶里。”

小黑子摇了摇头,伸出翅膀在时淮缠满绷带的脖子前轻轻一划。

意思是直接噶了就可以了。

时淮笑了笑:“你还挺温柔的嘛。”

动物的世界向来纯粹,喜欢就留下,不喜欢就消失。

“我知道了。”他将小黑子放在窗台上,顺了顺它的羽毛,“去玩吧。”

酝酿了许久的后半个哈欠终于打出来了,他拉上窗帘换好衣服,去洗手间对着镜子将绷带拆下来。

仅仅过去两天,脖子上狰狞的伤口就已经消失了,时淮视若无睹地拿出一卷新的绷带。

上药,缠好。

有点麻烦,不过一周应该就差不多了吧。

时淮一边叹气一边缠着绷带,他能怎么办,总不能再给自己来一剑吧?他可不是自虐狂。

缠完绷带,时淮打开洗手间的门,被黑着脸的云雀恭弥吓了一跳。

“他们在哪?”云雀恭弥放下手机,凌厉的视线往时淮这边一扫。

他倒要看看能解决掉他手底下那些废物的家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时淮大概知道出了什么事,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像以前一样立刻回答云雀恭弥的问题,而是安静地端详着云雀恭弥的神态。

片刻后,他说了一句:“这次让我去。”

讨厌的家伙,不亲自收拾一顿他是会不甘心的。

“好啊。”云雀恭弥在时淮眼中看到了狩猎者特有锋芒,“跟我打一场。”

一片原野上不可能同时出现两匹狼王,即便偶尔并肩,也必须有一方低下高傲的头颅。

尤其在涉及到猎物的时候。

“那你去吧。”

低头的狼王化身哈士奇,开始在厨房里拿着锅碗瓢盆制造噪音。

恭弥居然把之前的碗筷洗了,真不错。

没过多久,一碗米饭和一盘酱烧鲑鱼摆在餐桌上,时淮坐在云雀恭弥对面打开笔记本电脑,从旁边的塑料袋里掏出好几板巧克力。

有些时候,吃饭真的没有吃这些效率高。

他叼着巧克力,三下五除二黑进了黑曜中学的教务系统,在转学生名单里发现了一名“骸”,也是之前他查到的那位顶着六道骸名字的假“骸”。

硬生生给自己减了二十岁假扮成一名初中生还真是辛苦了,“六道骸”大叔。

其实时淮的在电脑方面并没有特别突出,如果不是因为梦境,他要猜到六道骸的真正身份恐怕要花不少时间。

“黑曜乐园。”

看云雀恭弥提起拐子就要走,时淮咬巧克力的力道都变大了。

“给我吃完再去,还没说完呢。”

他合上电脑,翘着二郎腿看着对面,尽量用客观的语言来描述他将要面对的人。

“对方的头领是个留着凤梨头的异瞳变态幻术师。”

“简单来说,幻术师会利用幻术制造出的幻觉来掩饰自己的真实目的。”

“如果打斗时你相信幻觉为真,那么幻觉造成的伤势就会变为真实。”

时淮猛灌了一口水,将嘴里的甜味全部冲刷下去,接着说道:“你的精神力很强,只要稍微注意一点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云雀恭弥之前不知道幻术师的存在,容易被坑,现在嘛……就凭他那野兽般的战斗直觉,吊打对方应该不成问题,毕竟幻术师都是脆皮。

“今天我就不去学校了。”

云雀恭弥披上外套,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样走了出去。

不打他就等于默认。

时淮伸了个懒腰,端着碗筷去了厨房,又鼓捣了一锅粥和几个配菜,放到保温盒里才提着剑出门。

“也不知道店长那边怎么样了。”

黑客方面还是风见和煦比较厉害,时淮则是依靠生物网络多一些,能同时避开他们两个的,只有幻术师,也不知道对方还有什么后手。

时淮想着,顺路先去了甜品店,收获了一只不做甜点的店长,风见和煦似乎早就知道他会来,指了指电脑屏幕,示意他自己看。

“七个人啊……”时淮看着屏幕上形态各异的越狱犯,密密麻麻的文字让人眼花。

唯独没有凤梨头的资料。

半晌,他抬起头:“店长最近要保护好自己,小心变态。”

风见和煦的身体素质和脆皮幻术师也差不了多少,时淮正寻思着要不要让山上的棕熊假扮成布偶装的工作人员过来站哨,头顶就突然被什么东西压住了。

将头上的大牛皮纸袋子拿下来,发现里面全是葡萄大小的巧克力球,随手往嘴里丢了几个,时淮的眼睛顿时就亮了。

微苦的巧克力被咽下去之后,舌尖却剩下丝丝的甜,而且每一颗都混合着不同的香味,奶香、红茶、坚果,甚至还有黑胡椒的,时淮并不讨厌这些味道。

看他吃得开心,风见和煦收回了视线,如果时淮有一天完全忍受不了甜味的话,再想补充能量就会变得十分痛苦。

他捧着茶杯抿了一口:“受伤的都是武力值靠前的人。”

“我知道啊。”时淮从巧克力堆里抬起头,“但这和防变态并不冲突。”

六道骸估计是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彭格列的十代目在这里,想通过这种方式把他找出来,只不过可惜了,兔子纲是个废柴。

风见和煦哭笑不得,指着另一个大纸袋:“走的时候带上,这段时间暂停营业。”

既然时淮不放心,那他正好找个隐蔽的地方好好休息。

时淮想了想,点头答应了,在他走后没多久,店员们就收到了带薪休假的通知。

一手抱着两大包巧克力,一手提着保温盒,时淮暗自庆幸还好自己的剑是挂在腰上的。

来到医院,刚好碰到了担架上昏迷不醒的笹川了平,想了想还是拨通了云雀恭弥的电话,并盛校歌的彩铃响了没多久就被接通了。

“对面还有七个越狱的杀人犯,或许你会感兴趣,还有……”听着手机里隐隐传来对铃声的吐槽,时淮又瞥了一眼担架离开的方向,“笹川了平被打进医院了。”

“哦,是吗。”平静地语气完全听不出来他哪里感兴趣。

云雀恭弥回头看向心惊胆战的草食动物:“我记得你应该认识吧,笹川了平。”

“他被人干掉了。”

听到这里,时淮挂断了电话,他坐在持田剑介床前,把玩着一块停在七点钟的怀表,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不知多久,门外隐约传来忧心忡忡的议论声,到目前为止,这一层已经入住了将近二十多个并盛初中的学生。

“秘书长。”

来人没有敲门,而是透过门缝微不可察的轻唤了一声。

时淮合上怀表走了出去,轻轻合上房门,这才转身扫视了一圈,站在这一层的人全部弯腰九十度,除了里包恩和叼着一根草叶子的副委员长,没有一个敢抬起头。

他身上穿着并盛的老式黑校服,左臂上写有风纪二字的袖章红的刺眼。

“委员长已经去端对方老窝了,就和平时一样。”时淮毫无波澜的声音传遍整个走廊。

草壁哲矢恭敬地低下头:“这样一来,行凶者的覆灭也只是时间问题。”

他们的对话都是说给这里所有来探病的学生们听的,时淮留下来的意义就存在于此,因为某人像土皇帝一样肆意妄为的统治,云雀这两个字也被赋予了别样的意义。

时淮不是正式意义上的风纪委员,所以他不会过多干涉风纪委员们的工作,只会在需要的时候走出来说上两句,就像现在。

“目前学生遭遇攻击的情况只出现在校外,不过是一群喜欢挑落单猎物的鼠辈,他们逃不了多久。”懒散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屑。

草壁哲矢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抬头环视一周,朗声道:“请各位立刻回到学校继续上课,风纪委员会保证校内学生的绝对安全,此外会有专人守护医院伤员,逃课者将会被采取强制措施!”

强硬的态度没有激起学生的不满,反而让不少人松了一口气,一群人面带喜色,结伴准备回校。

“听到了吗?云雀去解决敌人了!”

“太好了!”

“如果是那位的话……”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草壁哲矢也点头告退,时淮则是看着旁边一脸痴呆的沢田纲吉皱了皱眉。

沢田纲吉还在吃惊于时淮刚刚的气势,感受到视线后突然回神:“我现在就回学校!”

“站住。”

毫无波动的声音吓得沢田纲吉一僵,他一卡一卡地转过身,没出息的样子成功换来了里包恩的列恩糊脸锤。

时淮将手里的东西往两人的方向一丢,像是责备,又像是嫌弃:“太慢了。”

他都昏睡了整整两天了,沢田纲吉居然还是什么都没意识到。

里包恩伸手一接,看着手里的怀表沉默不语。

就在这时,趴在他帽子上的列恩突然断尾,里包恩捡起还在扭动的一小节尾巴,抬头看向一旁吐槽的沢田纲吉:“这可不吉利啊。”

失去尾巴的列恩开始变换各种形态,再加上里包恩刚刚说的话,让沢田纲吉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就连时淮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开始心跳加速,但很快又被他压了回去。

“没事吧?”沢田纲吉有些不安地看着列恩,“列恩一直在变啊。”

“尾巴断了,就无法控制记忆形态功能了。”里包恩看着时不时变一下的列恩,似乎对这一幕并不惊讶,下意识勾起嘴角的模样就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让开!又有并盛初中的学生被打了!”

三人闻声看去,刚离开没多久的草壁哲矢此刻正躺在担架上,嘴里的草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似曾相识的画面和时淮之前看到的笹川了平重合起来,时淮彻底压不住了,他快步走上前,从草壁胸前的衣服下翻出来一块怀表。

五点钟。

握着怀表的手上青筋暴起,怒火第一次如此明显的出现在那双暗金色的眼中,时淮一言不发的就要赶去黑曜。

“冷静点。”

“让开!”时淮右手搭在剑柄上,压抑着情绪看向面前的小婴儿,“别挡道!”

不应该啊,明明该提醒的都提醒过了,况且就算不提醒恭弥也一定会赢,可是现在的情况也太奇怪了吧。

晦暗不明的金瞳看向一旁的小动物,如同末世升起的两轮黑日。

或许他不该贪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