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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上贼船的后果是,赶路的生活变得“鸡飞狗跳”。

一连几日啃干粮,原想喝点热乎的汤,怎料一箭锅漏水;官道平坦,车厢又铺着厚厚的皮毛,他午休片刻,醒来车壁钉着三支箭;夜晚散步,再回车厢一窝蛇窜出。

半夜如厕,假张武烤着蛇一脸淡定:“公子,要不要吃?”

沈裕:“......”

摘星阁真的靠谱?

如果没猜错,毒蛇应该是‘他’的同伴吧。忽然间,他想见见摘星阁的阁主,请问如何在一群奇葩中生活?

时间流逝,碍于追杀与赶路,沿途碰见村庄沈裕都没停留。假张武厨艺不行,他一般就着冷水啃干粮。耐储存的饼又冷又硬,夜晚冷箭一声接一声。

他的脸色,肉眼可见苍白。

雁城到沧州距离不短,中途人烟稀少,偶尔能碰见一些商队。沈裕原想换点热食,哪知刚靠近,商队主事摆手拒绝。

“走走走。”

几次挫败,沈裕回头,窿帘布一路迎风招展!

想想一路的异样目光,他揉一下眉心,不敢想历经箭雨而不毁的“坚挺”马车,沿途的风评到底怎样。

人都是有脾气的,他冷冷睨一圈,回车厢很少出来。

蒙蒙散雨,细密雨丝飘浮空中,微凉。

沈裕睡醒时,天空轰隆轰隆响作响,乌云一层层堆积,似乎即将迎接一场暴风雨。

“张武,现在到哪了?”

张武戴着斗笠挥舞着软鞭赶车,隔着一层帘布回话:“公子,快马加鞭傍晚能到沧州安平县。”

“嗯。”

安平县?

沈裕望一圈周围天色,黑沉沉的天空映入瞳眸,莫名带着几分忧虑。思索间,他取下悬挂的饮冰剑,瞥一眼虚空屏幕——

【一剑霜寒(冷却中)】,时间十三天。

雷霆轰鸣时,一包裹滚落官道,沾着西北风沙。

半晌,玄色长靴凑近,捡起。

看清里面东西,十一抬眸望着黑沉沉的天空,眸色晦暗不明。

夕阳余晖散尽,道路前方出现一座小城,中间刻着“安平县”。城门下,士兵笔挺如松柏,尽职尽责搜查。

窟窿马车外表张扬,守卫队长正想拦,不料一张令牌怼到眼前。扫一眼,他立刻低头,耳畔听见一道宛如溪流的声音。

“低调。”

“是,大人。”

魏全一直低着头,直到“咕噜咕噜”的车轮声渐渐消失。回神时,他惊觉自己脊背发凉,原是不知不觉出一身冷汗。

冷汗未干,蓑衣人策马而至,他眉头紧皱,哪知又一张令牌怼脸。

魏全:“……”

一天天的,盛京贵人闲的没事干吗?

因为显眼的窟窿,沈裕先让张武到车马行改装,出来时跟其余马车一般无二,融入街道。

片刻,马车停在城西一间偏僻客栈,店小二笑嘻嘻给黑马喂豆子,草料。

黑马风卷残云吃着。

客栈有免费热水,二楼厢房,沈裕缩在浴桶,蒸腾薄雾驱散寒意,困意一阵阵上涌。他蓦地捏紧浴桶边缘,指节泛白。

糟糕,身体撑不住了。

他攥紧手指出浴桶,刚想擦水渍,忽的听到窗外一阵不同寻常的风声。沈裕蹙眉,随意捡起一件外袍,系上腰带。

嘴巴张合:

“张——”

下一刻,一抹熟悉的冰凉贴着脖颈。

“别动!”

而声音清越,好似琴师无意拨弄。

沈裕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背对着人,他都能想象出对方冷峻的眉眼,眼形狭长,眼尾往上挑。思索间,大脑眩晕更严重,他扶着屏风,稳住身形开口。

“好,不动。”

“你想做什么?”

窗外冷风吹熄屋里红烛,不知何时下起雨,房间时明时暗。

男子长睫轻颤,面色若雪,墨发倾泻,铺于薄肩宛如一匹顶级丝绸,刚洗浴完,几缕湿发贴着脖颈。

那一瞬,山巅积雪……

十一垂着眼睛,不动声色往后移一点,正想发信号招呼十四进屋。忽的,他眉头一皱。

“回头。”

沈裕依言回头,眉心因为难受微蹙,冰眸倒映着面前相貌平凡的人。

十一抿唇。

眼前人发梢一滴滴往下滴水,浸湿衣袍,薄薄的绸缎雪色外袍贴身躯,细绳一绕,勾勒出极其风流的体态。

那腰肢,露珠压细草,轻轻施力就折断。

落于地面的声音不自然:“你不穿衣服?”

“咳咳,我刚沐浴。”

沈裕解释,他自认,自己的道德水平还是挺高的。而十一余光扫到旁边浴桶,唇抿成一条直线,一时间,房间里尴尬弥漫。

半晌,他开口。

“穿衣服。”

闻言,沈裕心里松一口气。新衣裳静静躺在屏风上,他往后退一步,剑尖往前一寸,竟是分毫不让。手指碰到柔软衣物,他迟疑片刻,缓缓开口。

“你要不要转身?”

虽然是爱人,但被人看着宽衣解带有点难度。

“......”

屏风遮挡,视野朦胧。

衣裳落地,声音窸窸窣窣。练武之人的五感高,细微声音落于耳中,引人遐想,空气里温度一点点上升,莫名旖旎。

换完衣服,出来时,沈裕无意踩到衣角,身躯踉跄往前一撞,剑锋泛着寒光割断几根头发,瞳孔一缩。

剑尖蓦地一退。

“砰。”

屏风落地,珠帘摇晃。

相叠那一瞬,呼吸交缠,两副身躯不由微微一颤。冰凉的墨丝散落,与雪袍逶迤铺了一地。沈裕此时情况有点糟糕,衣襟散开,露出圆润肩头。

那一抹雪铺满凤眸,令人想碰一碰。

“咳咳。”

他单手撑着地面起来,急促咳嗽着,红血丝衬托着唇瓣越发惨白。看着十一衣服上的血渍,沈裕下意识伸手擦。

“不好意思。”

下一瞬,皓腕蓦地被捉住。

十一望着面前人忽的咬牙,锋利长剑横于中间,一贯平静的凤眸泛起波澜:“曲钰,你对谁都这么轻浮吗?”

“不是。”

刚摔一下,沈裕头脑更不清醒,刚想解释。

眼前重影交错,他恍然只看见一双熟悉凤眸直视着他,冒着火,问他最喜欢谁。耳畔风雨声跟呼吸声交汇,一时间,他忘记何时何境。

弯眸,低头。

附身时,剑锋离脖颈仅有半指距离。偏偏沈裕好似没看见,垂睫,半湿长发顺着肩膀滑落,挡住脸,挡住人。

黑暗笼罩,耳畔一道虔诚声音蓦然响起。

“只有你。”

永远只有你。

“轰轰轰!”

屋外风雨声,屋里呼吸声清浅。雷霆劈下瞬间房间亮晃晃,简单的床铺,倒塌的屏风,还有屏风前趴着的俩人。

上位者阖眼睡着,下位者眼神发直,似乎遇到什么难解的问题。

许久,他低眸瞥一眼。

雪衣男子趴着,长发遮脸,那一截下巴白得晃眼。

瞬间,心乱如麻。

“公子!”

“砰!”一声,门被用力踢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