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苑深宫,歆德帝今天心怀大开,宫内外伺候的宫女太监一应都得到了赏赐。
“西北大捷了不起,陆铮年纪不大,才华出众,小小年纪能文能武,是我大康朝的栋梁之才!徐师兄,你果然道法高深,天下人都以为西北必败,陆铮断然不能全身而退,唯独你看出朕的仙缘不绝,朕也要赏你!”歆德帝大声道。
徐天道微微一笑,道:“陆铮此子,一是因为天赋着实了得,另外也是因为有皇上的仙缘庇护!西北大捷,陆铮固然是尽展其才,但终究还是因为皇上您的洪福齐天。
因此贫道认为,陆铮不应多赏,因为他刚刚升官,倘若官升得太快,太引人注目,容易木秀于林啊!”
歆德帝摆摆手道:“师兄说得有道理,不过本朝立国以来就有规矩,军功第一,不可褫夺。陆铮立下的是一等一的竣工,朕岂能有功不赏?
朕已经想好了,封他为西北左军中郎将,五品武官,名副其实,他当得起!”
徐天道愕然,想陆铮在江南因为文采出名,到了京城之后,被宰相『逼』着踏入仕途,没想到,身为文官的他,竟然得到了五品武官的实职,这样的情况恐怕大康朝开国以来还从来没有先例吧!
徐天道沉『吟』了一下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眼下一切阴霾尽去,皇上可以重新开炉炼丹了!”
歆德帝抚掌而笑,道:“师兄,我等你这句话已经有些时日了,最近我让内库采办的东西都已经备齐,只待万事俱备便可开炉了!”
西苑的深宫又紧闭了,皇上斋戒炼丹,七七四十九日炼丹大成,歆德帝大赏众道人不提……
……
西北,陆铮的驱狼吞虎之策进行得极其顺利,合阔太手中已经没有了筹码,宋文松和他议和没有任何的障碍。
突厥人『性』格粗犷,骨子里面崇尚强者,合阔太这么多天都攻不下榆木县城,虽然恼羞成怒,恨不能将陆铮剁成肉泥。
但是冷静下来,合阔太已经手下众将也对陆铮生了畏惧之心,本来合阔太南下是得了宋大公子和宋二公子的好处,他们之间有秘密协议。
现在,情况变化了,宋三公子转过来好和他结盟,准许他攻榆木周边诸多府县,可以掠财不能伤人,合阔太正是骑虎难下的时候,南下损失巨大,倘若空手而归,如何对得起家乡的父老?
一时,合阔太当机立断,迅速撤兵,转攻慈溪,桑梓,绥元等多府县,一时西北大战,慈溪,桑梓,绥元等诸多府县莫能挡合阔太的兵锋,纷纷陷落,被掠走兵马钱粮无数。
宋文杰和宋文华两人真是欲哭无泪,他们和合阔太可是有约定的,合阔太得了榆木之后,捞了好处,他们可以立刻直扑榆木,将宋文松的地盘据为己有。
因为,周边诸县的驻军,眼睛都盯着榆木,压根就没想过自己会受到攻击,没想到合阔太言而无信,攻榆木不下,竟然像疯狗一般直扑慈溪,桑梓等地,他们一个不防备,损失惨重。
而合阔太的骑兵来去如风,掠了一个地方迅速便退,等到宋文华和宋文杰回过神来想要救援的时候,合阔太攻下的城池已经被宋文松抢先一步占据,一时,宋文松短短一月之内分别占据了桑梓,绥元等五个县城,地盘从一个榆木县扩大了五倍,相当于坐拥了一府之地了。
而朝廷对陆铮的封赏也下来了,所赐金银之物不提,陆铮被敕封为西北左军中郎将,实际上相当于是宋文松这个左将军的副手,成了宋文松手下名副其实的二号人物。
朝廷的这个赏赐有些微妙,因为西北军名义上是朝廷的军队,其实是不听召的,十万西北军是宋、齐两家的私兵,和当年江南的南府军一样,都属于是地方权阀豪门。
因此西北军中的各级官吏,都是由靖西王府和大将军府安排的,在朝廷兵部只不过走个过场而已。
这一次,圣旨直接封陆铮为西北左军中郎将,这个旨意大将军府和靖西王府事先都不知道,这在西北军中是绝无仅有的。
更有趣的是倘若陆铮的这个职务只是个虚职倒也罢了,西北现在谁都知道,陆铮和宋文松是拜把子的兄弟,这一次榆木县能守住全凭陆铮的手段,不用朝廷来封,陆铮实际上已经成为了宋文松的臂膀了。
现在朝廷的封赏下来,陆铮更名副其实,有他这个中郎将在,如果西北军现在恼羞成怒,要清理宋文松,宋文松完全就可能扯了虎皮当大旗,倒向朝廷那一边,那样一来,西北内部的纷争变成朝廷和地方的纷争,西北的局面真就岌岌可危了。
因此,宋文杰和宋文华根本不敢妄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么多县城被宋文松攻占,宋文松的地盘暴增,意味着他接下来可以收更多赋税,拥有更多的粮食,接下来他还可以买更多的军马武器,宋家的分裂愈发的明显了。
榆木县,大营中,宋文松拉着陆铮兄弟两人一起饮酒,酒喝半酣,宋文松道:“二弟,你文官封武职,古往今来罕见,我大康朝立国以来,你是头一个!
你现在是西北军左军中郎将,这营中的人马,你我共有,哥哥我得你谋划,占了五个县,眼下总算站稳脚跟了……”
他顿了顿,又道:“只是,以后倘若二弟你真的走了,哥哥我还能不能守住这些东西?所以,二弟,你我兄弟今天来个约定,你再在西北待三年,三年之内,你我兄弟同心协力,拿下西北,到了那个时候,就算戴皋也不敢轻易惹我们,二弟你还有什么烦恼?”
陆铮哈哈一笑,道:“大哥,你喝醉酒了,我乃朝廷命官,自当遵从圣命。这是我辈臣子的本分。”
“狗屁!我宋文松就不信命,谁的命也没用!老子从小倒是想做乖乖孩儿来着,可是有什么用?我还是被送到了边军,第一上战场,就差点送了命,如果不是身旁的弟兄舍命救我,我早就死了!
后面我发誓,一定要凭军功给自己博一个前程,因此我发愤图强,苦练武功,拼死作战,无数次在尸山血海中翻滚,才一步步爬到左将军的位置。
嘿嘿,结果你看到了,到了这个位置,我成了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别是时时都想除我而后快,幸亏大哥我遇到了贵人,我的贵人就是二弟你!
是二弟你教我,乖孩子当不得,要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豁出命去,管他什么劳子的父子君臣,用手中的刀来为自己杀出一条血路。
现在这条路开了,开弓没有回头箭,二弟啊,你教了大哥我,就得要善始善终,可不能半途而废啊!”
陆铮哑然无语,宋文松内心的煎熬他很清楚,眼下他干的这些事情,可以说是和陆家完全决裂,事已至此,他和自己的两个兄弟绝对没有善了的可能了。
兄弟萧墙倒也罢了,最后他势必还要面对宋乃峰,他要称霸西北,宋乃峰是他绕不过去的坎儿,他如何迈过这道坎儿?
这些所有的事情,都有一个开局,宋文松攻桥潭,斩杀程巨虎便是所有事情的开端,有这个开端是因为陆铮的怂恿。
陆铮打开了潘罗拉的盒子,宋文松便走上了这条不归的路,这个拥有枭雄潜力的男人,终究还未能成为真正的枭雄,他内心依旧有恐惧……
陆铮和宋文松又喝了几杯酒,宋文松的情绪变得更是激动,今日在中军帐中嚎头大哭起来,让一众千户下属面面相觑,陆铮连忙给众人使眼『色』,大家纷纷退下,帐中就只剩下陆铮一人陪宋文松。
宋文松哭了一阵,情绪似乎得到了释放,他再一次缠着陆铮,让陆铮一定在西北再留三年,陆铮心中忍不住想,宋文松这般苦苦挽留,莫非他是听到了什么传言了么?
一念及此,陆铮心中反而有些不平静了,西北这地方,他已经待了足足两年光景了,实在是苦不堪言,尤其是在榆木县,他差点连命都丢掉了,如果让他选择,他真的不想再在这鬼地方多待一天。
他毕竟是南方人,还有更重要的,他还想着京城那妙曼的俏人儿呢!如不是万不得已,他怎么会愿意待在西北?
至于宋文松的这些挽留,他心中是洞若观火,宋文松现在虽然占据了一定的地盘,可是手底下的兵少将寡,依旧处于弱势。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陆铮在榆木,把西北的商路搞起来了,可以源源不断的给他提供银子,一旦陆铮走了,宋文松还能得到这等助力么?
“大哥,这件事情我们回头从长计议,眼下我们首要思忖的是五个县的赋税钱粮的问题,还有五个县的兵员招募的问题,最后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大将军那边的态度问题!
大哥,小弟愿意跑一趟大将军府,助大哥一臂之力,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