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鹅嘴,中军帐,这一顶帐远远不能和大将军的大帐相提并论,但是此时此刻,帐中黑压压的汇聚了西北军众多人。
桥潭的一战震惊了整个西北,西北各营的将军、偏将、游击将军都齐齐向天鹅嘴赶过来,大将军宋乃峰亲临此地,这件事究竟怎么办,是非曲直得由将军来决断呢!
当然,能够一夜之间召集这么多人赶过来,宋文杰和宋文华两兄弟在背后的推动不可忽视,毫不夸张的说,天鹅嘴摆出的架势就是一场审判,对宋文松的审判。
时间只是清晨,大将军刚刚来大帐议事,众多武将便来帐中拜见,气氛热烈热闹,在暗中,宋文杰和宋文华两兄弟也在布置安排,西北的大军在以天鹅嘴为中心暗中的调动。
在这样的气氛下,宋文华的脸『色』看上去比昨天好了一些,而风尘仆仆赶来的大哥宋文杰更显得志得意满,信心十足。
“来了,来了!三将军来了!”
帐外,忽然传来哨兵的大喊声,中军帐立刻嘈杂了起来,很多人都走出帐外向着远方眺望着。
“来了多少人?看清楚了吗?”宋文华铁青着脸,冲着哨兵喊话。
“一共只有二十多骑,为首的人正是三公子,咦,还有一辆马车跟在后面!”
不用哨兵回话,大家已经看清在远方的雪地里,有一小队骑兵策马向这边飞奔而来,中军帐前面,拒马已经布置妥当,卫兵严阵以待,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这一队骑兵。
骑兵越来越近,最前面的一骑,身高体胖,威势『逼』人,尤其是那一杆又长又粗的镔铁长枪最是醒目,此人不是三公子宋文松又是谁?
在众人的注目下,时间仿佛快进了一般,刚刚还在远方的骑兵旋即便已经到了眼前,此时众人都看清了,宋文松率领自己的亲卫一共不过二十余骑。
看这二十骑人虽然不多,可是从远处奔袭而来,其速如电,其猛如虎,这股子气势似是有万马奔腾而来,尤其是三公子宋文松。
他骑在高头大马上,身穿金『色』锁子甲,头戴红缨盔,手握长枪,威风凛冽,气势『逼』人,真如同战神降临一般,任谁见之都忍不住要赞一声:“猛将!”
“嘶……”奔到中军帐前,宋文松勒马,深红『色』的骏马四蹄扬起,宋文松双目怒睁,喝道:“尔等为何拒我的马?”
军帐前一队卫兵被宋文松的气势所慑,一个个脸『色』大变,为首之人最镇定说话的声音也有些发抖,他道:“敢问将军从哪里来?为何前来?大将军帐前不可带刀跃马!”
宋文松双目一翻,哈哈一笑,道:“瞎了你们的狗眼了么?连你们三爷爷也不认识了?狗日的!真是欠打,老子今天就让你涨点记『性』!”
宋文松言毕,忽然猛然一夹马腹,他胯下的枣红战马如箭一般往前冲出去,前面的拒马根本拦不住,这大马竟然腾空而起,直接越过拒马,瞬间冲过了辕门,直冲到中军帐前面。
“啊……”所有人神『色』大变,辕门的卫兵吓得脸都白了,而中军帐前等着的众人一个个也慌忙闪避,二公子宋卫华吓得躲在亲卫后面,嚷嚷道:
“快,快,卫兵何在?”
“哈哈!”宋文松哈哈大笑,他再一次勒住马,人腾空从马上跃下,环顾四周道:“尔等摆出这么大的排场干什么?我可没那么大的面子,不劳各位迎接,哈哈……”
宋文松哈哈一笑,宋文华脸上挂不住,站出来道:“老三,你太放肆了!你可知道爹爹就在帐中,你这般莽撞,难不成连爹爹你都不放在眼里了么?”
宋文松咧嘴一笑,抱拳行礼道:“二哥好!我就是听说爹爹来了天鹅嘴,这才拍马赶过来拜见呢!
见到二哥和各位大人都在这里,我一时兴起,和各位做戏玩笑而已,你们何必这么惊慌?”
宋文松边说话便看左右,这时候左右的亲卫都来了,看这中军帐内外,足足布置有数百亲卫,这些亲卫都是精兵,个个神『色』冷肃,手上执刀执斧,显然是有备而来,宋文松嘿嘿冷笑,对这些安排恍若未闻,而是回头道:
“快,快把我二弟扶下车,和我一起去拜见大将军!”
这时候众人才看到辕门外停了一辆马车,几名亲卫扶着一个文弱青年从车上下来,看这青年,一袭官袍,脸『色』煞白,走路都摇摇晃晃,面孔陌生得很。
宋文松哈哈一笑,道:“各位,这位就是我榆木县县令陆铮陆大人,同时又是再下的结义兄弟,江南人士,人称江南第一才子,别看他文弱,可是风骨却极其硬朗,在京城和戴皋为敌,名头大得很呢!”
宋文松这一介绍现场倒是有人知道了陆铮,毕竟陆铮是极少数从京城来西北上任的官员,陆铮在京城就大大的有名,到了西北之后,在沙田县大办县学,更是出尽了风头。
在众多人中,有一员将军站出来嘿嘿笑道:“陆大人现在倒是越来越官运亨通了,陆大人,我你可还认识?”
陆铮被车颠得七晕八素,内心难受至极,他一抬头看到说话之人,微微皱眉,道:“冯将军,别来无恙!眼下拜见大将军要紧,等事了后我再和冯将军说话!”
陆铮说完,跟在宋文松后面两人昂然进了中军帐,宋文松进到帐中,便看到父亲端坐在中座上,他心中一沉,立刻跪下道:“末将宋文松拜见大将军!”
陆铮则没有行跪礼,只是按照下官拜见上官的礼仪鞠躬拱手道:“下官榆木县县令拜见大将军!”
宋乃峰双目如刀从陆铮和宋文松两人面上扫过,轻轻的哼了一声,道:“文松,你今日来可知罪?”
宋文松一听父亲这话,一颗心拔凉拔凉,下意识手忍不住抖了一下。他天不怕地不怕,可是对宋乃峰是打心眼里害怕,他敢在任何人面前横,可是在宋乃峰面前,他真的横不起来。
一物降一物,陆铮见此情形,双眼不由得眯起来,轻轻的咳了一声,宋文松低着头,深吸了一口气,道:“父亲,孩儿不明白自己犯了什么罪!请父亲明示!”
宋文松没称大将军,而改成父亲,称呼的改变恰恰体现出他内心微妙的变化。
宋文华和宋文杰都在,宋文华第一个忍不住,站出来怒道:“老三,你还要装糊涂么?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对桥潭出兵,你这分明就没把父亲放在眼里,你这等做派和造反何异?”
宋文松抬起头来看着宋文华道:“二哥,程巨虎不遵号令,图谋造反,我及时出兵镇压,这件事我今日正要向父亲禀报呢!”
“你放屁!你简直是血口喷人,程巨虎累受我宋家大恩会造反?你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你这等说法,恐怕在场谁也不能相信!”宋文华道。
宋文松咧嘴道:“二哥,你我是亲兄弟,我和程巨虎这一战,你坚信程巨虎忠心耿耿,却一口咬定我要造反这是什么道理?我乃宋家子弟,大将军是我的亲生父亲,你说我造反是不是也是血口喷人?”
“你……”宋文华没料到宋文松口齿如此伶俐,一时竟然被怼得无言以对,他盯着宋文松半晌,道:
“你……你把程巨虎带过来,我们就在这帐中对质,这么多人都在,让大家做个见证!”
“哈哈!”宋文松哈哈大笑,笑声慢慢来敛去,脸上浮现出森然之『色』,道:“二哥说笑话了,像程巨虎这等不尊号令,意图谋反胆大妄为之徒,我岂能对他手软?
桥潭一战,我不仅收了程巨虎的兵,这贼子也死在了我的镔铁枪之下!我今日来带了他的头颅!”
宋文松说完,变戏法从手上变出了一个黑布包。他将布包扔在地上,一个冷森森的人头从布包中滚出来,不是程巨虎又是谁?
全场哗然,宋文华睁大了眼睛,脸『色』苍白,他看了看宋文松,脸上『露』出骇然之『色』,忽然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嚎头大哭道:
“大将军,您要替程将军做主啊!三弟……三弟这是要搅『乱』西北,要让西北军大『乱』啊!”
宋乃峰微微蹙眉,面无表情,宋文杰一见此情形立刻上前附和,一时整个营帐中,近乎所有人都将矛头指向了宋文松。
在他们的认知中,宋文松干的事情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出兵桥潭就已经震惊西北了,他竟然还杀了程巨虎,程巨虎可是宋乃峰的心腹大将,是八大金刚之一,此人战功赫赫,就这么死了,这实在是不能接受。
今天来的人都是二公子和大公子的心腹下属,他们不可能站在宋文松一边,因此也注定了帐中宋文松成为众矢之的。
面对众多人的指责,宋文松双拳握紧,内心又愤怒又紧张,下意识他将目光投向了陆铮,说句心里话,他心中真的害怕。
他害怕宋乃峰一怒将他拿下,倘若他失去了手中的军权,从此以后他在西北便完了,永远不会有出
头之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