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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甥多大了?叫什么名字?”林江山急切地问。

“儿子是在重庆出生的,今年三岁了,叫胡斯年。”

林江山听了,感叹道:“都三岁了,清逸也有七岁了吧,都还没见过呢。唉!瞧我这个舅舅当的。”

胡德仁见林江山有些伤感,连忙劝慰道:“打仗嘛,天南海北通信不方便,将来会见到的。”

“姐夫,你怎么从重庆到南京了?什么时候过来的?”林江山脸上带着笑容,关切地问胡德夫。

胡德仁听林江山问到这个问题,想了一下,淡然答道:“是汪先生派人邀请我的,来南京快两年了。”

通过交谈,林江山了解了姐夫胡德仁来上海的缘由。

原来胡德仁一直在国民政府海关部门工作,抗战爆发后,胡德仁一家后来跟随国民政府也去了重庆。当时中国各大口岸的海关税务,一直都是洋人控制着,国民政府虽然努力想要收回来,也成立了相关机构,但实际上是形同虚设,没什么效果。加上沿海各大口岸被日本人占领,成为沦陷区,国民政府鞭长莫及,更没办法去管了。

汪伪政府成立后,也想从外国人手里收回海关控制权,于是想办法从全国各地招揽人手。结果找到了胡德仁,请他到南京政府总税务司署工作。胡德仁想着只要能让海关控制权回到中国人手里,被人骂作汉奸也认了。于是就和夫人林雨峦两人来了南京,因为担心路上不安全,就把父母和孩子留在了重庆。

这次日本人占领公共租界后,接管了江海关,日本人取代英国人担任总税务司。由于日本人把江海关原来的人都关起来了,自己这方面人手不足,需要南京政府帮助。所以南京政府就派胡德仁来上海,利用这个机会,争取从日本人手里多争取点利益。

林江山听完胡德仁的话,想了一下问道:“姐夫来江海关担任什么职位呢?”

“他们请我去审榷科担任副税务司。”

“审榷科是干什么的?”林江山好奇地问。

胡德仁笑了:“简单点说,就是对货物分类、估价然后定税价,还有制定税则,复核税务纠纷等。”

林江山听后笑了起来,笑嘻嘻道:“看了以后少不了麻烦姐夫了。”

“怎么?你对进出口贸易感兴趣?”胡德仁询问道。

“不是我,是芸清。”林江山急忙解释道。正要细说,就听见了姐姐林雨峦的声音:“芸清?芸清怎么啦?是不是在说人家坏话啊。”

林江山抬头一看,见姐姐和江芸清两人一前一后出现在楼梯上。他连忙站起身笑道:“没说坏话,我正准备跟姐夫说芸清做的生意,以后可能找姐夫帮忙呢。”

林雨峦慢慢走下楼梯,笑吟吟道:“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说什么帮忙不帮忙的,有事直接说就行了。你说呢?德仁。”

胡德仁连忙笑着表态:“那还用说嘛,呵呵。”

林雨峦牵着江芸清的手,缓步走到林江山跟前,温柔地看着他,轻声道:“小弟呀,爸爸妈妈在天津,离这远,我今天就先替他们做主,认了芸清这个姑娘,她以后就是林家未来的儿媳妇了, 你可要好好待她啊。”说完眼眶也红了,轻轻将江芸清的手放到林江山的手中。

林江山闻言也是情绪激动,说不出话来。一旁的江芸清更是激动,羞红着脸不敢吭声。倒是胡德仁哈哈笑道:“大喜的日子,咱们找个好馆子去吃一顿。”

林雨峦一听,连声道:“对对对,我只顾说话了。快!德仁,赶快打电话订位子。”

胡德仁一听傻眼了,他尴尬地看着林雨峦,苦笑道:“我刚来上海,哪知道饭店的电话号码呀,再说也不知道哪家饭店好啊。”

林江山连忙替胡德仁解围:“姐夫,我知道,我知道离这里不远有家饭店,就在我和芸清来的路上,不过好吃不好吃我就不知道了。”

“行行行,就这家了,时候不早了,赶紧去。”林雨峦果断拍板。

北四川路上的一家酒馆里,酒井跪坐在榻榻米上,夹起一片鱼片蘸上料汁送入口中,然后闭上眼睛慢慢咀嚼。渡边看着对方享受的样子,不敢打扰,只好端起酒杯喝了一杯清酒。

酒井慢慢睁开眼睛,不紧不慢说道:“现在鱼还没上钩,只有多撒鱼饵,而且要多撒几个点,明白吗?”

渡边连连点头,接着问道:“酒井先生,那个胡德仁来上海了,他会不会影响到我们的计划?还有那批货?”

酒井摇摇手:“不会的,他只是江海关的一名副税务司,翻不起浪。这批货的入关手续早就办好了,他管不到的。但是见了面还是要客气点,毕竟他是代表南京方面的。”

“可他是那个林江山的姐夫,我担心……”

“担心什么?奈川良子和江芸清都不了解,他会知道什么!”酒井沉下了脸。

渡边想想也是,于是放下心思,开心吃喝起来。

林江山和江芸清手挽手,漫步在回去的路上。刚才在饭桌上,江芸清已经没有了先前的羞涩,她大方地又是敬酒,又是夹菜,还和胡德仁谈了一些海关方面的事。这让林雨峦夫妻俩对她的印象更好了。

走在路上,林江山不住地夸赞江芸清,对海关的事也知道这么多。江芸清表情轻松地告诉他,这几年在香港,大部分生意都要和海关打交道,不知道才怪呢。

说到这儿,江芸清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是一个丝绒面的小盒子。她递给林江山,轻声细语道:“这是姐姐送给我的,说是见面礼。”说完脸又红了。

林江山接过来打开一看,是一只乳白色的玉镯。他轻轻合上盖子,交到江芸清手中,轻声开口,声音有些嘶哑:“这是姐姐结婚时,我母亲给她的,是我母亲成亲时的嫁妆,有年头了。”

江芸清一听,急道:“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你替我还给姐姐。”就要将小盒子递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