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两人直线距离不到五十公里的地方,失踪的阿泽已经在浑浑噩噩中,听从本能召唤向省城接近。
快要接近城郊时,便开始陆续出现越来越多的丧尸群。
这里的丧尸们,不再平和,比其他任何时候遇到的都更加暴躁。
每一只丧尸都在为存活而战,失败者会被同类淹没,接着被撕碎分食。
相互吞噬无时无刻不在发生,丧尸们的外形也在悄然发生着变化。
获得进化机会的丧尸,会有更多机会抢到更多食物。
只有在召唤到来时,丧尸间的争斗才会停下,继续向城市移动。
丧尸阿泽也被迫卷入争斗,他跟所有能到这里的丧尸一样,是靠着实力才没被吞噬,才有机会走到这里的。
唯一不同的是他不参与抢食,他只是像落入黑海中的一叶扁舟,随浪潮飘摇沉浮,却始终屹立不倒,向着来自海洋中心的呼唤之地,坚定航行。
丧尸阿泽身上的作战服在一次次的争斗中,已经破破烂烂了,现在连原本的颜色和纹路都被污秽完全遮住。
因为太过残破,更是看不出原本的样式,像是几片碎布,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
他比几天前又瘦了一些,五官没了清秀,多出一些凌厉,脸色也越发的惨白,整个眼睛透着血红,连原本的银色瞳孔也染成了红色,曾经闪着银灰光泽的头发也变成了枯燥的雪白色。
看不到一根血管的手指上,已经变成纯黑色的爪刃弯曲着,像金属又像石头,随着移动映着寒芒,随时准备撕碎一切,包括挡住去路的障碍物。
这一段炼狱之路,阿泽走的很慢很慢,越靠近城市中心,丧尸就越强大,形象也更加多样,奇形怪状的丧尸群看起来更像是怪兽的狂欢聚会。
他已经没有意识去思考究竟走了多久,一切都是遵循着本能。
直到快要接近省城地标下方的位置,他遇到了第一个对手。
这是一只长出羽毛翅膀,嘴巴细长,同样有着漆黑爪刃的丧尸,还是一只会飞的丧尸。
长翅膀的丧尸凌空而起,向他俯冲而来,目标是阿泽的脑袋。
它速度奇快,只是第一次接触,阿泽便被锋利的爪刃划破脸颊,惹来四周更多丧尸嘶吼着要将他淹没。
那只一击得手的丧尸,飞上高空嚎叫着再次向他扑来。
这一次阿泽抓住了对方下肢,想要把他从半空拽下来,接着他反而被带到半空。
在掠过一处断开的墙面时,一手抓住了墙壁,另一只手上加重力道,才将对方拉下半空摔向尸群。
会飞的丧尸瞬间被淹没,再也没有飞起来。
断墙之下,是想要爬上来吞噬他的丧尸群,阿泽没有回头或者低头多看一眼。
越过断墙,又冲来一只四脚着地,头上长满触角的变异丧尸。
触角顶端每隔一会儿,便会滴落绿色粘液,墙面附近的建筑,不管是铁器还是木制家私,只要被粘液沾到便会溶解。
混沌中的阿泽,不知道什么叫恐惧,他也没有任何想要攻击的目标,无视身侧可怕的对手,踩着不知用了多少丧尸尸体铺成的,向上延伸至高塔的泥泞之路。
被无视的触角丧尸向阿泽甩出一大股粘液,从头浇下将他整个人淹没。
他身上仅剩一些碎片的衣物瞬间被溶解,雪白的身体,被毒液侵蚀的泛出红色,像只煮过的虾,同时触角丧尸已经冲到他身侧。
在即将接触到第一只触角时,阿泽抬起手轻轻一挥,像是挥去一片烦人的尘埃,一只触角掉落。
对方向他发出一声怒吼,第二支触角已经追来。
练习过无数次的格斗技能,在完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在本能的驱使下展示出来。
第一次没有赶走讨厌的尘埃,他向一侧挪动脚步,一瞬间,转到对方身侧,爪刃眼看就要割断对方的脖子。
一声呼唤,有效的终止了战斗。
触角丧尸和阿泽同时抬起头,他们都再次听到了召唤:到我这里来
云端之上的汤圆,两颗黑豆弯成一条线像是在微笑。
在触角丧尸和阿泽同时触摸到最底层的云雾时,汤圆身下的大块头伸长手臂,同时将阿泽和触角丧尸抓到了汤圆面前。
汤圆在大块头脑袋上尖叫着跳跃,大块头张开大嘴,一口将触角丧尸的脑袋咬下,剩下的身子扔回云层之下。
汤圆身体变的更柔软了,透明的波纹从它身上向外扩散,阿泽脑海中一段新的意识传来:“你愿意追随我吗”
没有得到回应,汤圆也没有等待回应,那一段询问的意识,似乎也并不是真的在询问。
汤圆继续在大块头脑袋上跳跃着,每一次跳跃,深深扎在大块头脑袋里的丝线,便会抽出来一缕。
每一条丝线末端都像是一根长满根须的树根,千丝万缕向阿泽的脑袋上伸来。
阿泽挥舞着爪刃,却斩不断那些根须,但也能躲开,不至于立刻就被缠上。
越来越多的根须从大块头脑袋中抽出,扭曲伸展着,向阿泽扑来。
他虽然已经没了意识,但训练出的肌肉记忆还在,凭着本能躲避着那些丝线。
汤圆似乎生气了,一声尖锐的鸣叫,震的阿泽倒在了地上抱着脑袋滚动,并发出一声痛苦呼喊。
在他即将滚下高塔时,那些根须丝线趁他倒地时缠了上来。
同时,汤圆身体开始长大,像一团,柔软雪白,飘向阿泽。
当阿泽全身都被包裹在汤圆化成的棉花团里时,一瞬间的清明注入脑海,阿泽所有的记忆像幻灯片一般在脑海中播放。
他想起了自己是谁,想起了姐姐,想起了赵凌峰,也想起了他的任务。
但是,没有给他太多时间去回忆,又一声尖锐的轰鸣,打断他的记忆。
阿泽什么都做不了,只有本能的抱着脑袋痛苦的嚎叫着,倒在地上打滚,却始终滚不出包裹着他的棉花团。
声音像是在他耳边,又像是在他脑子里响。
他嘶吼着,滚下了本就狭窄的高塔顶部,向云层之下坠落。
汤圆裹着阿泽冲下云层,下方黑压压的丧尸群,同时抬起头,张开双手或触角。
尖锐的、低沉的、沙哑的杂乱吼声、轰鸣声响彻整个城市的每个角落。
如同满是恶魔的地狱,一团雪白柔软的沉浮于上。
中心隐约能看到正在痛苦挣扎的人影。
地狱里,魔鬼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像是随时要将他拉进去,成为他们的一员,与它们一同承受满是罪业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