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拍案而起,指着善阳的鼻子破口大骂。
是不是当老子好骗。
入品修士和破除大阵没有半毛线关系。
李牧想知道的,是人宗有什么办法可以破开大阵。
否则何必与这老杂毛虚与委蛇这么久,没想到就得到这么个答案。
这都不如他家绝色小姨,一拍脑门推测出来的内容丰富。
“小友?”善阳显然被李牧这一句“老东西”给骂懵了,表情诧异的盯着李牧。
“抱歉,我不是说你。”
李牧闭了闭眼,重新坐下。
“呵,是吗?”
善阳冷笑,李牧的话,他是一个字都不会信。
李牧舌尖低了下后槽牙,尴尬的笑了两声,舔着脸问道,
“我是想问观主,入品后,要做什么才能破除大阵。”
“不知!”
善阳冷笑,身子微微后仰,似是要和李牧此子拉开些许距离。
“不知?”
李牧蹙眉,嘴角微微抽搐,怒声问道,
“知,还是不知!”
这一声喝问,李牧动用了言法。
虽然言法消耗极大,但对于善阳,李牧可谓是没有半点信任。
他不能确定对方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故意搪塞他。
“不知。”善阳的眼神有一瞬间的茫然,随即惊愕的看着李牧,呼吸急促道,
“这,这是法?”
然而,李牧却并未回答。
此时他脸色苍白,吸气虚浮,显然对善阳使用言法,比想象中的消耗还要大。
方才的一瞬间,李牧体内的灵气险些再次被抽干。
若非训蒙及时补充,李牧怕是又要变成“废人”了。
在迈入无境之后,李牧就再没体验过这种感觉。
李牧之前就怀疑,对相同境界的人使用言法,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好在,李牧如今也算是有了经验。
只要气海不被完全掏空,他便可以动用提前存在训蒙中的灵气,达到“边充边用”的效果。
但若是直接被抽空,那便只能依靠青莲化生诀,还得是最原始的办法才能恢复。
如今的他“身陷敌营”,没有灵气属实太过危险,哪怕只有一两个时辰。
善阳见李牧默不作声,也知晓是自己唐突,轻叹口气,便也不再说话。
李牧低着头,快速从训蒙中调取灵气。
这次的确是他大意了。
好在还是得知了自己想要的情报。
善阳没有说谎,他的确认为只要有入品修士出现,便可破除大阵。
但李牧却知晓,这是不可能的。
有君九龄这个老baby,李牧对于大阵所知道的比人宗要多的多。
莫说一个刚入品阶的九品修士,就是有五六个圣阶修士一起出手,这由百万人族修士血肉神魂铸成的天地结界,也不会有丝毫影响。
那如今,便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人宗皆是一群异想天开的家伙,破除大阵只不过是一场空谈,就和他们认为,只要破除了大阵,人族便能重新修行一样。
要么,人宗的确有破除大阵的方法,倘若善阳都不清楚具体方法的话,那唯一知晓内情的,便只可能是那位山洞中的老神仙了。
李牧行事,向来都会做好最坏的打算。
他轻吸了口气,确认气海充盈后,便打算去找玄机子。
“狗男人!”
这时,脑海中想起君九龄的焦急的声音,
“你是不是打算对山洞中那道士使用言法?”
李牧没有回答,但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昨夜,君九龄让他答应闻人月的请求。
虽未明确解释,却着重强调,希望他能弄清人宗究竟要用什么办法破除大阵。
李牧瞬间就猜到了君九龄的想法。
不得不说,她的确是位忧国忧民的好帝王。
当然,李牧也很愿意帮这个忙。
他曾在训蒙中,亲眼见过当年那场大战的惨烈,也同样不希望先辈留下的庇佑,被冠上些莫须有的污名。
善阳的话的确很有煽动性,甚至乍听之下会觉得很有道理。
但李牧清楚内情,知晓修行之路断绝,是因为天地间的灵气消失。
更重要的是,大阵少说还能坚持几百年。
即便真如善阳所说,也有足够的时间,找到一个更加万无一失的办法。
冒然破阵,看似破釜沉舟,却也可能将人族推向万劫不复之地。
李牧没有善阳这样的魄力,更不会傲慢的以为,凭自己就可决定一个族群的生死。
李牧也不否认,自己是个“自私”的人。
他不想看到有人因为虚无缥缈的修行路,打破他即将到手的“纸醉金迷”的生活。
“狗男人,言法并非没有限制,山洞中的人,修为在你之上,强行使用言法,你可能会因此丧命。”
这时,君九龄的声音再次响起。
“加上训蒙中储存的灵气也不行吗?”
李牧身形一顿,心中已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虽然君九龄有许多事瞒着他,却并不会在这种事上撒谎。
果不其然,不待李牧发问,便听君九龄语气郑重的解释道,
“神魂类的术法,施加在实力强过自身的人时,都会有反噬。”
“那道士实力高出你不是一星半点,倘若说眼前这人,距离入品只是一步之遥,那道士便已是一条腿迈入了修行的门槛。”
君九龄有些自责没有早点提醒李牧。
战力上,李牧或许不惧眼前这人。
但境界上李牧的的确确还是差了一截。
若非李牧神魂异常坚韧,方才他动用言法时就已经受到了重创。
无境之下,每一阶段相差或许并不大。
即便是天人境,同时遭受数十上百混元境武者的攻击,也有殒命的危险。
但无境之上,每一点差距都是之前的成千上万倍。
李牧听懂了君九龄话中的意思,也明白,她为何要让自己答应闻人月要求,而不是直接找人宗问个明白。
李牧是有些莽,却并非不要命。
倘若人宗真有破除结界的办法,那作为“棋子”的他早晚也会知晓。
自然不用非要冒这个险。
李牧重新坐回到石凳上,目光看向善阳,
“观主,我还有个问题。”
善阳抬了抬眼皮,已然从言法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不咸不淡的睨李牧一眼,口中吐出一个字,“问。”
显然,他之前对李牧生出的些许好感,皆因那声“老东西”荡然无存。
不过,李牧却并不在意他的态度。
李牧隐约察觉到,这位人宗道首或许并不是善渊的“帮凶”。
倘若,“夺舍”从始至终都只是善渊一人的计划,那人宗或许可以成为助力也说不定。
“观主,你为何不肯娶月儿她娘?我记得,人宗并不禁止门下弟子婚嫁。”
闻言,善阳的脸色瞬间垮下。
“关你屁事”四个字还没说出口,这时,却听李牧又道,
“观主若是如实相告,后日的江州之行,我们可以不乘马车。”
“不乘马车又如何……”善阳几乎是本能的回怼,随即话刚出口,身子却是猛的前倾,双手用力的按在石桌上,
“你答应了!”
“嗯,只要观主如实相告。”
李牧点头,余光瞟了眼屋顶上的窈窕身影,脸上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