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一处看上去已经荒废许久的凉亭。
李牧突然驻足,一股莫名的心悸感涌上心头。
紧接着,是女人柔和又无奈的声音,
“牧儿,再坚持一下,很快就到了。”
“我是你娘!再敢叫姨老娘揍死你!”
“罢了罢了,你爱怎么叫怎么叫,老娘不和你计较……”
“牧儿,别吓娘,牧儿!”
“眉姨…”李牧眼神空洞,无意识的低声呢喃。
“嗡---------”
随即,一道刺耳的嗡鸣声在李牧耳边响起。
李牧痛苦的扶住额头,低声嘶吼,“你该死!”
“公子!”
“师父!”
身后二女赶忙上前搀扶,脸上写满了焦急。
“我没事。”李牧喘着粗气,眼神复杂的看向那破旧凉亭,
“这地方,我好像来过。”
“别说这些了,珊珊扶师父下山看大夫吧,师父流了好多汗。”
珊珊语气焦急,作势便打算将李牧拦腰抱起。
“没事,可能是最近太过劳累了。”
李牧没好气的拍开珊珊的手,又看了眼那凉亭,转身继续朝着山上走去。
许豆豆听到李牧的话,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浮上两抹驮红,快步追了上去,
“瞧你虚的……这个,这个我来背吧。”
她不由分说的抢过李牧身后的剑匣,背到了自己的背上。
随后若无其事的挽住李牧的手臂,生怕他会摔倒一样。
见状,珊珊也赶忙贴了上去,毫不示弱的挽住李牧另一条胳膊,红着脸解释道,
“珊,珊珊扶着师父,师父走慢些。”
李牧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感受着左右两边尺寸完全不同的“温柔”,有些飘飘然。
这毕竟不是后世,即便是夫妻,并肩而行也要相隔少说半米距离。
如同今日这般待遇还真是头一遭。
……
李牧虽然尽力放慢了脚步,却还是很快来到了大殿。
“恭迎王爷圣驾!”
殿中,近百人宗弟子纷纷俯身见礼。
最前方站着的是早先一步回到观里的闻人月。
她那黄莺般的清脆嗓音,喊得格外卖力。
善阳站在他身侧,脸色看上去有些阴沉,冲着李牧行了个道礼,却没有开口。
李牧愣了一瞬,似乎还没习惯自己身份的转变。
犹记得当初册封世子的圣旨就不是自己接的,如今又是如此。
也不知这镇南王的位置能不能坐的长久。
尤其,李牧如今又有了新身份。
巫医氏少族长!
这是连李牧自己都没想到的。
他摇身一变,又成了云州人了。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出来混,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这时,大殿之中响起一道苍老的声音,
“老道身体不便,劳烦王爷移步后山一叙。”
话音落下,人群一片嘈杂。
“是,是祖师爷!”
“祖师爷竟然邀请王爷。”
“我就说镇南王为何会来观里,原来是见祖师爷的。”
人宗弟子看向李牧的眼神当即变了。
从原本的无奈应付,多了几分由衷的敬佩与羡慕。
这感觉…是灵气!李牧心中生起惊愕,抬头望向后山方向。
闻人月说过,这位人宗的祖师爷,已经活了一百七十多岁。
看来可能是真的。
“王爷,这边请。”
善阳训斥完搞出这般“大场面”的闻人月后,快步来到李牧身旁,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
后山。
“师父就在里面,还请王爷一人入内。”
瀑布前,善阳抬手打出一道剑气,将近乎百米高的瀑布拦腰斩断,露出藏在后面的小路。
“那怎么行,师父……”话落,珊珊最先反对,然而,还不等她说完,李牧便抬手打断道,
“好了,你们在这等我,切记,不要乱跑。”
“师父~”
珊珊脸上写满了不高兴,但见李牧表情严肃,还是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王爷!”
这时,许豆豆开口,递上了身后的剑匣。
李牧没有托大,接过剑匣就背在了身后。
防身的东西,再怎样都不嫌多。
…
山洞并不深,距离洞口约莫也就二十米左右。
没几步,李牧便看到盘坐在蒲团上的老者。
一身藏青色道袍穿的松松垮垮,头上顶着个偃月冠,花白的头发挽成一个发髻,从正中的空洞穿出,斜插一根食指粗细的枯木枝。
老者低着头,李牧看不清具体样貌,但只这样,就已经和他想象中的仙风道骨大相径庭。
“小友,我们终于见面了。”
这时,玄机子抬起头,露出一张满是褶皱的脸。
老者很瘦,瘦到几乎看不到丝毫的肌肉,褶皱暗沉的皮肤似是直接贴在骨头上。
李牧头一次意识到“皮包骨头”是什么意思,甚至隐约间已然能看到他头骨的轮廓。
其实也不是非要见……李牧心中腹诽,身上寒毛不由自主的竖了起来。
毕竟一个带皮的骷髅架子和自己说话,这场面怎么看怎么诡异。
“不知前辈找我何事?”
李牧稳了稳心神,目光从玄机子身上移开。
“老道想收小友为徒,不知小友可愿意?”
“晚了,我有老师了。”
李牧下意识看了玄机子一眼,当即否决。
玄机子沉默半晌,开口道,
“穆家那小辈,天资不错,却没什么可以教你的。”
“呵。”李牧轻笑一声,不想和他掰扯这些东西,索性开门见山道,
“直接说入品的事吧。”
“...”
玄机子又沉默了,似乎是没料到李牧会这么直接,凝眉思索片刻后问道,
“小友对长生不感兴趣?”
“不。”李牧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嘲讽,
“我是不太相信你们人宗。”
玄机子的语气头一次有了变化,原本低沉嘶哑的嗓音中,透着几分疑惑,
“既然小友不信,为何愿意来见老道?”
“真不喜欢和你们这种人说话。”李牧淡笑,微微耸了耸肩,
“既然你们找到我,说明我有你们需要的东西。”
“与其说这些废话,不如想想如何取信我,或是拿出足以打动我的筹码。”
“哈哈哈哈哈。”
闻言,玄机子发出一阵难听的笑声,这声音嘶哑中透着尖锐,像是有人在用指甲扣划玻璃。
“有趣,小友果真与众不同。”
说着,玄机子始终保持不动的身子微微前伸,用他那双看不到眼仁的眼眶死死盯着李牧,
“老道有方助小友入九品,不知这个条件可否打动小友。”
“真有这方法,你自己为何不用?是不是当我傻!”
李牧心中冷笑,倘若不是知晓需要他帮忙就必须助他入品,他或许还真答应了。
然而,玄机子的嘴角却是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他枯木般的手掌缓缓抬起,随即,他 身后似是有什么东西飘出,
“是真是假,小友一试便知。”
就在这时,李牧脑中响起一声焦急的惊呼,
“不好,快躲开!”
下一刻,六根形状各异的桑枝便齐齐朝着李牧的胸口射来。
李牧怔了一瞬,下意识抬手去挡,眨眼便将六根枯木枝干握进手心。
与此同时,脑中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