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同自己宠爱的小妾也觉得不顺心了,果真是上不得台面的,这是教养问题,再想想昨日是左清明的表现,周尚书咬了咬牙,所以今日才特别在陛下面前提到二甲十二名。
周尚书拎得清楚主次轻重,这让朱允的火气小了一些:“那什么李凡生是你的小舅子?”
“是臣小妾的弟弟,小妾家中管教不严,臣定会嘱咐。”
现在是妻妾分明了,那史大人轻哼一声,嘀咕道:“大人可要悠着点,宠妾灭妻可是要徒三年的,放纵可非好事,平日里要纵成什么样子,李凡生昨日敢叫板宣武侯府?”
“宣武侯府三代忠良,真是让人寒心呀。”史大人一想,又说道:“那李凡生还往祝家大小姐伤口上撒盐,着实不地道,宣武侯仅是失踪,何人敢宣他不在人世?”
周尚书咬牙,这姓史的没完没了了!
“此话的确如此,除了宣武侯府外,就算是朕也不能宣祝云之的死生,”朱允念着这个名字,抬头看向众人:“望诸位爱卿多加约束家人及下人。”
“这李凡生胆大妄为,罚三十杖,朕自会派人去处置,至于周爱卿,平素管束不严,但念在你能及时制止,大义灭亲的份上,罚奉一月。”
“臣谢陛下隆恩!”周尚书赶忙谢思,史大人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周尚书心里一咯噔。
陛下都下了旨令,这姓史的不会还不依不饶吧?
周尚书此时扒了李凡生皮的冲动都有,今日回府还要看看李凡生去侯府的结果如何。
若是那位老侯爷闹进宫来……他现在真想摇头,不敢继续往下想。
天杀的李凡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陛下,臣还有一事——近日因为游街之事,三殿下向三百进士致歉一事闹得沸沸扬扬,民间多有议论,初始还说是三殿下诚意,但如今俨然变了口风。”
“臣也听到一些,听闻三殿下送三百进士的礼统统一样,皆是龙尾砚一方,加宣纸两卷,生宣与熟宣各一卷!”
史大人说完,不少朝臣会心过来,这礼,好重!
而在同时,周尚书提着的心略微放下了,幸好,再与他无关。
城中宣纸贵,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所以不少权贵人家才用得起,且不说还细分到生宣与熟宣,这固然是三皇子有诚心,但这造价,可不就不低了。
而那龙尾砚,就算是最低档的龙尾砚也要两百两银子,所以这一份礼加起来起码要三百两银,看在三皇子的份上略打个折扣,也得是两百两到三百两之间。
若是这样一估算,走遍三百进士多则九万两,少则六万两,这可是一笔不小的银钱!
所以风声在民间陡然一变,对三殿下的褒奖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三皇子为何如此富庶?更有人联想到了红春楼,这红春楼幕后老板是三皇子的事不胫而走。
如今,御史大夫也觉得不妥,所以才敢公然奏上一奏:“臣以为此事已经引起轩然大波,若三殿下不能解释清楚,一桩好事倒变成坏事。”
三皇子听得清楚,可怜他现在两条腿还像下锅煮过的面条,软趴趴得不行,没有力气。
三百户啊!鬼晓得这些进士住得那般分散!
有的进士为了省银钱可是远在寺庙道观之中,所以这些天三皇子咬紧牙关游走在城间,东、西、南、北四个区都走遍了,甚至登到半山腰的道观去寻人。
一向养尊处优的皇子哪里遭受过这种罪,三百位进士拜访完毕,他整个人都虚,呸,虚弱了,两条腿更是不像自己的,但听到民间的赞誉之声,看到进士们的感动之情,他满足了。
殊不知世间有过犹不及这四个字,他精心备下的重礼来了一个孽回回旋,打在他的脸上。
如今民间的风声突然变化并不在他的意料之中,而御史大人的这番说话让三皇子有些慌张,只是心头还不知道如何解释,并不敢贸然出列。
“这一户就是两三百两银子吧?若是三百名进士收到的均是一样的礼物,那得多少?”
“龙尾砚最便宜的也得是两百两左右,宣纸也不便宜。”
“三殿下耗费这么多的银子只为道歉?恐怕收买人心更多些,才愿意下这重本。”
群臣议论纷纷,这些不利于三皇子的言论自然不是三皇子党所为,不过是看不得三皇子转忧为安,把危机变为机会,务必要给他添添堵。
朱允眉头皱起,直接宣道:“老三,你有何话可说?”
“启禀父皇,此次儿臣不够细致,令得游街当日惊扰到了各位新科进士,儿臣深感不安,为表诚意才下了重本,但这些银两对儿臣来说并非易事,实则,实则……”
“实则什么?”朱允双目如炬,哪里不知道这是有人给老三挖的坑,但归其根本,还是这小子的脑子浅,想得不够深,才给人可乘之机,废物!
凡事不三思而后行,光想着大手笔收买人心,却不知此事乃是双刃剑,有利有弊。
朱允若是想,早就派人提醒老三此举不妥,但人若不吃亏岂能长教训。
三皇子欲言又止,满脸愧色:“儿臣哪有这么多家当可以挥洒自如,只是闯下这大祸总要弥补一二,不然儿臣心中有愧,所以求助了母妃,还动用了……”
看他一脸难色,朱允斥道:“还有何不能讲的?”
“动用了皇子妃的嫁妆。”三皇子一咬牙,直接豁出去:“父皇,是儿臣无用,手头紧,所以才动此下策,请父皇放心,儿臣必定会还给皇子妃及母妃。”
皇子妃的嫁妆是其私有财产,就算是三皇子也不能擅自挪用,这一点可是写进律法的。
三皇子妃本人若是愿意无偿给三皇子倒也罢了,若非本意,三皇子必定要做到有借有还。
那史大人听得目瞪口呆,这三皇子也是个有能耐的,可他怎么听说那红春楼就是三皇子的产业,不过他只是在心里嘀咕了一下,不敢讲出红春楼。
一来这红春楼是青楼,他若是说得再了解不过显得自己好像去过似的,二来现在站在这里,一个个像模像样的同僚,有几个没去过红春楼寻欢作乐?提了,那是得罪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