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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中文网 > 其他类型 > 莲花楼之又见莲花盛开时 > (末尾做了些修改)那一年,雪山下来了一个青衫客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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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尾做了些修改)那一年,雪山下来了一个青衫客 (一)

(因为原本打算另开一本的书废掉了,决定把已经写了的部分内容加在这篇番外里了,所以这篇做了一点点的修改。)

在那遥远而神秘的西域边陲之地,月氏国的边境处,赫然耸立着一座大雪山。当地人称之为\"死神山\"。

山峰如同刀削斧劈,直插云霄。山巅之上,终年积雪不化。

此时,一名身背大刀的青衫男子站在了雪山之下,抬眼看向那茫茫的雪山之巅。

他的眼力极好。

那被白雪覆盖的悬崖峭壁之上,有两朵红色的花,格外耀眼。一半红色,一半白色,那便是阴阳草相伴而生的忘川花。

这青衫男子,正是那不远万里,跋山涉水,只为这朵忘川花而来的金鸳盟盟主笛飞声。

他在那万丈悬崖之下,徘徊了许久。

他在盘算着,如何才能到达那朵花跟前,又如何才能平安落地。

终于,他打定了主意,从怀中掏出了一副银光闪闪的皮手套戴上。然后,刷地拔出了背上的大刀,腾空跃起,朝崖顶飞速奔去。

他的轻功自是卓绝。

只是,这悬崖实在太高太陡。

悬崖表面并没有结冰,只有薄薄的一层雪花覆在上面。尽管环境如此恶劣,仍然有各种稀奇古怪的小树从峭壁的石缝里长出来。

笛飞声手脚并用,动作灵活,在悬崖上一路向上狂奔,远看竟像是一只窜天猴。

稍有体力不支,他便用力将刀插入冰层中短暂支撑,或者抓住一把小树枝,借那微弱的反弹之力继续往上。

终于,他到了那两朵鲜艳夺目的忘川花面前。饶是他轻功绝顶,这一趟上来,已是有些气息不稳。

“李相夷,我终于拿到了......”笛飞声难掩欢喜。

他伸出手去,马上就要将那朵花收入囊中......

突然,崖顶有细细簌簌的声音传入他耳中。

很快,声响更大,“咔嚓”,“咔嚓”的声音不断传来,像是有什么枯树枝断裂的声音......

与此同时,狂风骤起,一大团乌云快速地向他头顶飘来,刚才还碧空如洗的天空顷刻间浓黑如墨!

糟糕!

笛飞声暗骂一声。

他也顾不得多想,用力将忘川花一把扯下,放进早已准备好的盒子,塞入了怀中。

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在耳畔响起。

大雪如同愤怒的海浪一般,从山顶汹涌澎湃地倾泻而下,铺天盖地。

雪崩了!

巨大的雪块如同脱缰的野马,带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向山下席卷而来。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笛飞声来不及做出反应。

他被雪崩的巨大力量卷起,又重重地砸下。

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在空中快速坠落,耳边只有风声呼啸,无数冰冷刺骨的冰块砸向他的身体,又一同坠落......

但是,笛飞声就是笛飞声,那个绝不服输的笛飞声!

就在他将要坠地的最后一刻,他施展自己的绝顶轻功,踏雪而上,一次又一次......

只为不让自己被埋在最底下,

直到筋疲力竭......

崖上的大雪仍然在铺天盖地地砸下......

在最后一刻,他仍然没有放弃,两手死死握住刀柄,将手中的大刀高高举起。

不知过了多久,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耀在这片被雪覆盖的大地时,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而祥和,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雪崩从未发生过。

塔克拉玛干大沙漠。

这是一个神奇的流动沙漠,充满了神秘的色彩。平地转瞬间就会堆起沙丘,沙丘不觉间又消失于无形。不知道有多少人瞬间被埋于沙下,又有多少具白骨忽现于人间。

狂风卷起的沙尘让人睁不开眼,呼吸变得困难。

阳光被尘埃吞噬,只留下一片昏暗。

在那无边无际的黄沙边缘,一个破旧的小客栈孤独地矗立在那里。

客栈的招牌歪歪斜斜挂在门口一棵枯树枝桠上。

一个个子不高,满脸都腮胡子的中年男人从客栈里走出来,把那块招牌取下,吹了吹上面的沙尘,又用衣袖擦了擦,重新挂了上去。

招牌上“莲花客栈”几个字勉强可见。

客栈的设施简陋,仅供歇脚。

几张破旧的桌子和长凳,几盏摇曳的油灯,勉强照亮了这个狭小的空间。

快到中午了,客栈里陆陆续续也坐了一些人。大部分都是往返西域和中原的的过路客商。形形色色的人们,衣服不一样,语言不一样,神态不一样,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是男人。

唯一的一个女人,便是老板娘。

店里人渐渐多起来了,掌柜的和两三个伙计进进出出,显得倒是忙碌。偏偏那个用头巾蒙在脸上的老板娘啥事也不干,在柜台里半靠在一张躺椅上,翘着二郎腿。

晌午时分,一个撑着拐杖,步履蹒跚的青衫男子推门而入。

他头发凌乱,满身污渍与尘土,看上去甚是狼狈,然而,两只眼睛却异常明亮。

他站在门口,冷冷地打量了下四周,一瘸一拐地找了张角落的桌子坐下。

他什么都不要,只要了一杯白开水,从包里取出几块饼啃起来。

伙计目瞪口呆:“客官,您什么也不点,这,怕是不合适吧。”

青衫男子瞟了他一眼,眼神里凶光一闪而过。

伙计不由得打了个冷战,转身回到了柜台,在那躺着的老板娘耳边低语了一句。

一只白皙的手抬了起来,冲他摆了摆手,红艳艳的指甲甚是亮眼。

伙计垂首走开了。

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几个身背长刀的汉子大声说笑着走了进来。

走在中间的是一位老者,身材矮小,看上去却十分精悍。尤其是那双眼睛,锐利如鹰。他背上长刀的刀柄上刻有一只狼的图案。

在他左右两侧,各站着两个高矮不一的男人。身材健壮,皮肤黝黑,是那种北方见惯了风沙的男人模样。

他们背上的长刀的刀柄上,无一例外也都刻有一只狼的图案。

他们不笑还好,笑起来的样子,有些骇人。

更骇人的是,其中一名嘴角有颗黑痣的刀客手中拽着一条锈迹斑驳的铁链,铁链的另一端,竟然套在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脖子上。

她低垂着头,脸被垂下来的长发盖住,一双赤足上,血污斑斑。

这几个人大笑着进来,环视了客栈内一圈,便牵着那女子坐到了青衫男子的旁边一桌。

那个黑痣男把铁链子拴在了桌腿上,喝令那女子跪在旁边。

那女子稍一犹豫,他扯着那铁链往下用力一拽。女子呼痛,不得不跟随铁链跪了下来。

她的腿不小心磕到了旁边桌子那个青衫男子坐着的长凳上。

青衫男子眉头拧了拧,一言不发。

黑痣男将大刀竖在桌旁,撩起衣衫坐了下来。

一个脸上有刀疤的刀客大声吆喝伙计过来点菜。

那个伙计快速地瞥了一眼地上的女子,也没敢多问。

等到饭菜上桌,这几个男人痛快地喝着酒,猜着拳。跪在地上的女人一言不发,直至黑痣男随手扔了一块啃干净了的肉骨头在她面前。

女人没有动。

男人狞笑着伸手薅住了她的头发,让她的脸不得不抬起来,面对着他,又用另一只手狠地掐住她的腮帮子,强迫她把嘴张开,然后,将地上那根骨头塞了进去。

女人拼命挣扎,但是越反抗,男人下手就越狠。

她终于放弃了抵抗,任由那根骨头塞进了自己嘴里。

男人冷笑着骂了句:“贱 人!”便松开了手。

那女子转身将那骨头吐在了地上,捂着胸口,还是忍不住恶心,翻江倒海地干呕起来。

男人们得意地哈哈大笑。

黑痣男人一回头,正好瞥见那女人翘起的臀部,他眼睛眯了起来,突地伸手过去在那浑圆的部位重重拍了一下。

正在痛苦干呕的女子被吓得一下坐到了地上,又惊又怒,眼里闪着泪花。

几个男人更是笑得开心,猥琐至极。

店里的所有人目光都被吸引过来了,除了那个埋头就着白开水吃饼的青衫男人。

中年掌柜和伙计对视一眼,没有过来,只是看向柜台里那个依旧拿面纱盖住脸闭目养神的老板娘。

柜台里没有动静。

等到酒足饭饱,几个男人起身,大声吆喝着,牵着那女人往门口走去。

伙计急了,连忙追了上去,喊道:“几位,还没结账呢。”

男人们停下了脚步,齐刷刷看向他。

那神情,似乎是他说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那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一步上前,揪住了伙计的胸口,将他用力一推。

伙计砰的一声,撞在了门板上。

几个男人哈哈大笑。

“站住!”一个女子尖利的声音在客栈内响起。

一道红影从柜台内飞出,转瞬间,轻飘飘地落在了门口,正好挡住了几人的去路。

一个浓妆艳抹的红衣妇人双手叉在腰间,笑嘻嘻地道:“几位难道是想吃霸王餐?”

黑痣男人抖了抖手中铁链,那粗重的链子与那女子人的肌肤剧烈摩擦了几下,女人吃痛,发出了一声呻吟,不由得随着链子往前靠近。

黑痣男人伸手捏住了她的两颊,盯着红衣老板娘,猥琐的笑容在脸上绽开来:“老板娘,你看,我们没钱,这个女人卖给你,抵掉我们的饭钱,行吗?”

红衣妇人盯着那女子仔细打量了一番,伸手将她两鬓的头发抹开一点,点点头道:“有几分姿色。 那也行。不过,”

她狐疑地看着他们,道:“你们卖了她,真的就只为了抵一顿饭钱?”

黑痣男人嘿嘿笑道:“你那点饭菜,能值几个钱?”

红衣妇人心里讥讽他们,嘴上说不值几个钱,却是连几个钱都拿不出,要靠卖人来吃饭。

但她做的是迎来送往的生意,心里一万个瞧不起,脸上却还是满面笑容:“确实是不值几个钱,那,几位客官,这人,你们还卖吗?”

刀疤男人在旁声如洪钟地插话道:“自然是要卖。 但是,你们的饭钱不值这个价,所以,你们要补些银两给我们。”

红衣妇人眼里闪过一丝愠怒之色,但她忍住了,勉强笑道:“那,你们想要我补多少银两给你们?”

黑痣男笑道:“四百两!”

此言一出,整个客栈里鸦雀无声。

红衣妇人咬了咬牙道:“客官,我那顿饭钱,五十两。这个女人,顶多一百两。你却问我要补四百两?”

“胡说!”刀疤男大吼道,“这个女人值五百两,扣除饭钱,你应该补给我们四百五十两。我们只要你四百两,不合理吗?”

“五百两!”客栈里一下子就闹腾起来了。

这样一个邋里邋遢的女人,一百两,顶格了,五百两,那不是狮子大开口吗?

这分明就是要吃霸王餐无疑了。

红衣老板娘终于忍无可忍,勃然大怒:“你们,简直是欺人太甚!你们当我李莲花是吃素的吗?”

此言一出,身后中年掌柜偷偷朝三个伙计使了个颜色。

一个伙计悄悄往后厨退去。

一直没有抬过头的青衫男子拿着杯子的手一顿,水差点洒了出来。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那个妖娆的红衣妇人,眼神里竟有一丝莫名的笑意。

李莲花?

那几个刀客根本不把老板娘的发怒当一回事。

黑痣男不以为然地说道:“如果你不补银两给我们,那就只有两条路了。”

红衣老板娘斜睨着他,说道:“请说?”

黑痣男人瞟了一眼身后那个战战兢兢的女人,皮笑肉不笑地道:“第一条路,让我们走。一顿饭钱交一个朋友,你们赚了。以后,我们西北五郎就罩着你们这个小破客栈。除了我们,没人敢在你这里吃霸王餐。”

红衣老板娘冷哼一声,没有接话。

“第二条路,很简单。”他后退一步,将身后女人那只胳膊牢牢钳住并举了起来,高声喊道:“你看,是要她哪只胳膊抵这顿饭钱?只能一只,两只就没法要了。要不,她身上其他部位也行。”

客栈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红衣妇人怒喝道:“我要她一只胳膊作什么!”

“抵这顿饭钱啊!”黑痣男人笑嘻嘻地道。

他身边那几个男人神色也洋洋得意。

中年掌柜和三个伙计各自手里握着一把菜刀,悄悄站在了红衣老板娘身后。

西北五狼一脸鄙夷,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红衣妇人咬了咬牙,道:“既然如此,那就没必要废话了。还从来没有人敢在我莲花客栈吃霸王餐! 狗不行,狼,更不行!”

这下,西北五郎被她给激怒了。

刀疤狼怒喝道:“臭婆娘,找死!”

身形一晃,便到了红衣妇人面前,抬手便要给她一耳光。

没想到红衣妇人反应更快,往旁边飞快地一闪,躲过这一掌不说,还飞起一脚,正踢在他屁股上。

刀疤狼恼羞成怒,拔出大刀,一刀便砍过去。

红衣妇人往后快速退了两步,身手从腰间一拉,竟然扯出一把明晃晃的软剑。那是束衣剑,薄如蝉翼,削铁如泥。

她的剑将像一条蛇一样,将刀疤狼的大刀缠住,剑尖刺到了他的手掌虎口处。

刀疤狼的虎口立时开了一道口子,飞出一片鲜红的血。

红衣妇人力道不小,软剑裹住他的大刀往外掷去,他大叫之际,刀已脱手飞了出去。

红衣妇人傲视着他,连连冷笑:“什么西北五狼,也不过如此!”

客栈内掌声雷动。

“老板娘,神功盖世!”有人毫无顾忌地拍起了马屁。

其他四狼见状,火冒三丈。

这是遇到了高手!

他们简单地交换了下眼色,便同时拔出了刀,刀光闪闪,将那红衣妇人围在了中间。

掌柜的和店里伙计急了,高声叫骂着,手举菜刀,一窝蜂冲了过去帮忙。

于是,莲花客栈里上演了一出全武行。

店里的人都在为老板娘鼓掌叫好。

老板娘在五个那么健壮的男人中间,左闪右避,甚是灵活,一柄束衣剑更是挥舞得如飞鸿踏雪,轻盈灵动,刺出去的时候,又如雷霆万钧,威猛无比。

一开始,西北五狼还嬉皮笑脸,边打边调戏。后来见这个妇人甚是彪悍,剑法如神,不敢小觑。

西北五狼单打独斗并不怎么厉害,但他们五人联手,彼此刀法取长补短,相辅相成。五人合力,攻势威猛,防守又密不透风。

很快,红衣老板娘便落了下风。

老板娘打不过,挨了好几脚了,店内仍然叫好声不断,但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帮忙。

青衫男子在看了老板娘那一眼后,便再没朝这个方向看过来。

掌柜和那几个伙计似乎并没有什么功夫,全靠蛮力,没几下便横七竖八躺倒在地。 那中年掌柜顾念妻子安危,尽管前胸被一个刀客刺了一刀血流不止,仍然挣扎着想要起身去帮老板娘。

那个被铁链拴着的女子默默地沿着墙壁朝后门退去。

此刻,黑痣男人无法顾及到她,松开了手上的链子。她暗自窃喜,打算借此机会偷偷溜走。

不料,那红衣老板娘挥剑抵挡那刀疤男的一刀时,被那个年长的刀客一掌击中后背,整个人飞了出去,正好撞在沿着墙壁小心翼翼往外溜的女人身上。

两个女人尖叫着倒在了一起。

红衣老板娘反应极快,刚一倒地,原本在上面的她一个灵巧的翻身,揪着那女人就地一滚,自己背靠着地,却将那女子揪着挡在了自己身前。

刀疤男手中长刀劈头盖脑砍了下来!

那时运不济的女子扭头看到刀疤男手中一柄大刀寒光闪闪朝自己劈头盖脑下来,吓得闭着眼睛喊救命。

躲不过了!

今日,便交待在此处了。

眼见那寒光闪闪的长刀就要砍到那女人身上,一道黑色的影子不知从何处嗖地飞了过去。

只听“当”的一声脆响,刀疤男手中的刀脱手飞了出去。

一个陶土茶杯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女人睁开眼,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被身下的人一把推开。

红衣老板娘爬起来便往后厨跑去。

店里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都投向那个陶土茶杯掷来的方向。

正是那个青衫男人坐着的地方。

他神色不变,将没有吃完的饼包起来塞往怀里,似乎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他就是一个刚吃完饭准备离开的路人。

众人都注意到,这个看上去脸色很差的男子背上也背着一柄大刀。

那个刀疤男从地上捡起自己的刀,几个同伴互相使了个眼色,不约而同朝青衫男人走去,将他围在了中间。

刀疤男人怒气冲冲地质问那坐在原地稳如泰山的男人:“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和我们西北五狼作对! 你不想活了吗?”

青衫男子不屑地看了他一眼,道:“没听过。不想活的,是你。”

旁边一个同伴喊道:“和一个瘸子废什么话,砍死他!”

刀疤男真的举刀朝那男人头顶劈了下去。

青衫男人头也不抬,放在桌上的左手随手挥出一掌。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伴随着刀疤男一声惨叫,他整个人就那样平着飞了出去,撞在身后的桌子上,又连同后面的几张桌子椅子一并撞飞了出去。

鲜血从他嘴里喷射而出,刀疤男软软地瘫倒在地,再无动静。

刚从后厨拿了一把大刀跑出来的老板娘呆在了原地。

几个刀客面面相觑,僵在了原地。

他们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这样的身手,他们没有见过。

但他们看得出来,这个男人,虽然满脸憔悴,疲惫不堪,还腿脚不便,但一点也不妨碍他随手一掌便可要了他们所有人的性命。

青衫男人神色不变,他拄着拐杖慢悠悠站了起来,扔了几个铜钱在桌上,对老板娘道:“结账。”

那个年纪最大的老者,强忍着怒火,上前朝青衫男子一抱拳,道:“请问阁下是......”

青衫男子冷冷地打断了他,低喝道:“滚!”

没有多余的话。

但是,这一个字就够了。

如若不滚,就是死。

几个刀客怒气冲冲,看向年长者。

只要他说一个字,“上”,他们便宁可拼个鱼死网破,也要杀了这男子,为他们的同伴报仇。

年长者沉默不语。

他脑子里在飞快地盘算着,打还是不打,能打还是不能打。

但他们那样站在青衫男子的面前,看上去,便是拦住了他,不给交代不让走的模样。

青衫男子神色淡定,甚至带点戏谑的神情看着他们。

老者突然转身朝地上的刀疤男走了过去,伸手探了探脉搏,神情凝重。

五脏六腑俱碎,他竟然就这样被那男子轻飘飘一掌打死了。

他朝跟过来的那三个同伴使了个眼色,竟是让他们放弃追究。

几个人敢怒不敢言,他们心里很清楚,这绝对是个狠角色,比他们还狠的角色。

片刻之后,一个人蹲了下去,其他人将那具尸体放在了他背上,由他背着,如丧家之犬朝客栈外走去。

几乎同时,那个倒在地上的女人突然醒悟,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飞快地朝那青衫男子跑了过去。

她扑通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哭喊道:“大侠救我,求求大侠,救救我!”

青衫男子一动不动。

黑痣男人脚下动了一动,却又停下了。

他死死地盯着那青衫男子的脸。

他知道,如果这个人不让他带走那个女人,他是带不走的。

而眼下,那个男人似乎并没有想干预的意思。

黑痣男人在观察。他想确定下那青衫男人的真实意图。

那个男人功夫如此之高,出手又毫不留情。他刚才出手,是要救那个红衣老板娘,还是要救这个邋里邋遢的女人?

和这个女人相比,自然还是自己的命要紧。

见那青衫男子迟迟没有反应,黑痣男人略微放心了。他抬腿朝那跪在地上的女人走去。

女人心急如焚。

眼看自己就要被那帮人带走,磕头似乎也没有用,情急之下,她一把抱住了那青衫男子那条没有受伤的腿。

很显然,青衫男子没有防备。

瘸着腿的他,反应慢可以理解,但其实,还是因为他完全没想到,这个女人敢如此大胆!

女子哭得撕心裂肺,浑身颤抖:“大侠,大侠,求求你,救救我吧。 他们不是人,我会死在他们手上的。”

青衫男子表情极不耐烦。

他在想,要不要一脚将这个哭闹的女人踢飞,她竟然敢如此胆大妄为!

那女子抬起头,一张满是血污的脸上,一双眼睛,惊恐万分。

那眉眼间,似乎有些眼熟。

青衫男子瞥了那黑痣男一眼,淡淡地道:“这个女人,留下。”

黑痣男目瞪口呆。

青衫男子嘴角浮起一丝冷笑道:“或者,你留下。 二选一。”

黑痣男怒道:“你凭什么!她是我的奴隶!”

青衫男子脸上笑容顿失,眼眸深处,一丝冷冷的笑意泛起。

身后,传来那个老者大声的呵斥:“五弟!走!”

黑痣男扭头看了老者一眼,犹豫了片刻,一言不发朝外走去。

青衫男子低头对那女人斥道:“放开!”

女人赶紧松了手,又给他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头,才缓缓站起身来。

青衫男子也不再看她,一瘸一拐地朝外走去。

红衣老板娘将手中的菜刀塞到一个伙计怀里,小声叮嘱了一句,便飞快地上前来拦住了青衫男子的去路。

老板娘身段妖娆,一张浓妆艳抹的脸笑得跟一朵快要开败的太阳花一样:“客官,留步。”

一股浓郁的胭脂香扑面而来。

青衫男子皱了皱眉。

老板娘视若不见,冲他盈盈下拜:“奴家已经让伙计去备一桌酒菜,请您留下来,小酌两杯,让我们夫妻俩聊表感谢。”

青衫男子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嘴里说道:“不必。”

“客官,客官,您别急着走啊!”老板娘忙追了上去,冷不防一根棍子伸在前方,拦住了她的去路。

那是青衫男子的拐杖。

“我说了,不必。”他语气不善,很不耐烦。

老板娘有些尴尬,又有些畏怯。

这个男人,杀人不眨眼,恐怕不是善类,会不会惹怒了他,也给自己来那么一掌?

青衫男子却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盯着她的脸,竟然笑了一笑:“你叫李莲花?”

老板娘一愣,继而习惯性地笑了:“奴家李莲花。客官,您,听说过我?这黄沙大漠,我这莲花客栈可是有些名气的......”

青衫男子淡淡地笑了笑,道:“不认识。客栈有没有马车?”

老板娘噎了一下,尴尬地道:“马车没有。驴车倒是有的。”

青衫男子沉吟了片刻,掏出十两银子:“够了吗?”

老板娘连忙道:“够了。够了。”

她大声招呼伙计,去给这位客官安排一辆驴车。

再一回头,青衫男子已经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客栈。

夕阳下,那个身材高大气宇不凡的俊伟男子,将拐杖放到座位旁,扬起手中的鞭子,驾着一辆满是风沙尘土的驴车,踏上了漫漫归途。

夕阳下,那个身材高大气宇不凡的俊伟男子,将拐杖放到座位旁,扬起手中的鞭子,驾着一辆满是风沙尘土的驴车,准备踏上归途。

“大侠!大侠等等我!” 那个刚刚解开铁链的女人跌跌撞撞追了上来。

青衫男子放下了手中的鞭子,道:“你自由了。”

说罢,又待扬起长鞭。

“不,不,我求求您,带我走吧!我一个人,在这里,早晚也是死!”女人哀求地看着他。

青衫男子眉毛挑了挑。

这个眼神,总让他觉得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他何尝不明白她说的是实话,但是他真的不愿意将她带在身边。

见他仍在犹豫,女子知道,还是有一丝机会的。

她继续哀求道:“您受了伤,腿不方便,我可以给您赶车。我可以几天不睡觉,一直赶车。您可以躺下休息。有什么跑腿的事情,您也可以交给我。只要您带我走,从今以后,我给您当牛做马,绝无怨言。”

青衫男子冷冷地丢给她一句:“我要牛马有什么用。”

话虽如此,他还是放开了手中的缰绳和鞭子,自己往后退出一个人的距离,淡淡地道:“我可以带你走。你来赶车。 但是,到了中原,你便自行离开。”

女子眼睛一亮,千恩万谢地爬上了车。

……

当无颜和药魔在兰州找到他们那往日玉树临风,恍若天人的尊上赶着一辆灰蒙蒙的驴车朝他们慢悠悠地过来的时候,两人不约而同看向对方。

想笑,不敢。

不过,当他们到得跟前,才明白他们的尊上为何会如此不计形象了。

笛飞声的腿摔断了。

而且,看他说话的气力,应该还受了很重的内伤。

“尊上,您这是?”无颜失声问道。

笛飞声淡淡地道:“遇上了雪崩。”

无颜和药魔齐齐地啊了一声。

笛飞声却看向药魔,面露惊讶之色:“你为何会来?”

药魔忙回复道:“李门主去了京城,好像是方多病出了什么事。属下便和无颜一道来接应您了。”

笛飞声皱了皱眉:“方多病那小子真是事多。”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长盒子,递给药魔:“已经耽误很久了,你赶紧送去云隐山。”

“那您这伤?”

“没事,死不了。有无颜呢。”

药魔不敢违逆,领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