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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解到嫌犯已经落网,生怕错过什么细节,加上对古人审案也非常好奇,郎晔早饭也来不及吃,急急忙忙就往县衙赶去。

第一次来自家老爹的办公地点,郎晔看着破败的院墙不由有些咂舌,这是什么村头办事处?要不是不少百姓围着,门口还有两只略显气势的石狮子,真不敢相信这就是堂堂七品县令升堂办案的地点,自家老爹混得不怎么样啊,难道是故意的?明哲保身?郎晔对“官不修衙”这种话是嗤之以鼻的,办公地点都不好谁还有心思办公?坚固雄伟的院墙才能给人以威慑,破破烂烂还不如自家狗窝,随便来个人就能把狱给劫了,随便一伙人就能把县衙推倒了,那衙门还有什么威信可言?回头一定让老爹赶紧把墙修一修,看着人群在那挤得都快倒了似的。

郎晔正要硬着头皮挤进去,小蔓从一旁走过来:“少爷,请随我来。”

“小蔓?”

小蔓看出他的疑虑,解释道:“宁小姐让我来带你过去。”

两人绕过人群从后面一道小门走进了县衙,郎晔暗道这才正常,碰到紧急情况也有个逃生之路嘛。边走边问:“我爹在审案?”

小蔓答道:“还没开始,秦二还没带到。”

“秦二,跟他有什么关系?”

“秦二把嫌犯打了。”

“打架斗殴的案子?小辣椒忽悠我?”郎晔怒道。

宁悬心的声音传了过来:“背后说别人坏话,不知道声音小一点吗?”

郎晔顿感无趣:“无聊,回去睡觉了。”

宁悬心跺脚:“姓郎的,你要回去你别后悔。”

“小丫头片子,不要老是姓郎的、死胖子,请叫我哥!”

“想做我哥,做梦!你可知道秦二打的是谁?”

郎晔闻言反应过来:“不会是柳士元吧?”

“算你聪明,往这边来一些,不要露头。”

“又不是王八,老是露头干什么,小悬壶,你又骂我!”

宁悬心猛翻白眼:“你是白痴吗?”

小蔓打断道:“少爷,不是衙门的人只能在前厅,虽然老爷同意我们在此,但是不方便露面的。”

郎晔错怪宁悬心,腆着脸赔笑。

“德行。”宁悬心暗骂,指着站在下首的一个年轻人道:“那个就是柳士元。”

郎晔放眼望去,柳士元头带方巾,身着青色长衫,看料子就知道价值不菲,但他身材矮小大概才一米六不到,体型比之自己也不遑多让,这身打扮倒是显得不伦不类的,五官也算端正,但右边脸部一颗铜板大小的黑痣严重破坏了整体形象,眼睛又不停地乱飘,看上去特别猥琐。郎晔苦着脸转向宁悬心:“这就是你阿公说的一表人才?”

宁悬心故意道:“还行吧,模样挺端正的,关键是人家已经是秀才了啊,怎么不算一表人才?”

小蔓也附和道:“少爷,以这位柳公子的才学家世来说,算得上是优秀了。”

郎晔恨铁不成钢:“你们什么时候瞎的?这家伙怎么看都不是良配,就因为他是秀才?”

“我呸,什么良配?我只是用普通人的眼光分析而已,这人酒色过度,我又怎么可能看得上?”宁悬心红着脸道。

这什么封建朝代,找对象这么草率的?郎晔不爽:“我不管,我怎么也算你哥,有我在,你想都不要想找那种人!”

宁悬心没来由地心里一阵心悸,少女情怀总是诗,她也搞不清这突如其来的莫名欣喜根源是什么。

郎晔看她脸红红的不说话,更是气愤,狠狠地盯向柳士元,誓要找出他的污点来。小辣椒再怎么跟自己不对付,也算是共过患难的自己人,怎么能被这种人觊觎?不由仔细地透过屏风对他观察起来,看了一会儿还真发现了些不同寻常的地方。这个柳士元有些过于镇定了,要知道他现在的情况相当于被警察叔叔抓了现行带回警局问话了,任何人都会不自在,但他却没有,脸上不但没什么表情还微微有一丝不屑。郎晔断定他要么进衙门次数多了不当一回事,要么有恃无恐,压根儿没把县衙放在眼里。无论哪一种,这人都不像是老实本分的良民。

郎翌宁坐在堂前,左首刑名师爷挡着视线,并没看到郎晔的到来,随着一个小吏上来一番耳语,当即扬声道:“升堂!”

两边的拄着棒的皂吏开始回应:“威——武——”整个县衙开始安静下来。

郎晔看着自家老爹威风凛凛地端坐在上方,寻思:跟电视剧上演的一样,还真像那么回事的。

“带秦二上来。”

郎晔这才知道为什么拖到现在升堂,原来是去提秦二了。看着围观的群众,郎晔有些担忧,轻声问宁悬心:“秦二那边危机还没解除,怎么能带到这来?”

宁悬心柔声道:“我让伯父做了防护的,不必忧虑。”

郎晔听完放下心来,却没有听出她的语气,小蔓倒是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不知道这一直跟自家少爷不对付的小姑娘怎么突然温柔起来了。

秦二被带了上来,郎晔终于知道小辣椒说的防护的意思了,他身上罩着一身盖住全身的蓑衣,脸上还被棉纱蒙了个结实,只露出一双眼睛,弄得跟木乃伊似的。

秦二上来就直接跪倒在地,郎晔奇道:“这个姓柳的怎么不跪?”

小蔓吃惊道:“少爷,柳士元是秀才之身,见官可以不跪的。”

“秀才还有这特权?”

宁悬心看他不像装的:“你脑子真被砸伤了?大汤历规定,已经考取功名的秀才可以见官不跪,而且遇案审问不可上刑的。”

这是什么奇葩规定,这秀才算是考上大学了,大学生可以有这特权也太不合理了。郎晔不爽:“那他真要有罪,也不能给他上刑?”

“必须先革除他的功名后才可用刑。”

“这是什么狗屁规定?不是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吗?”

郎晔的话如石破天惊,把两个姑娘吓得不轻。宁悬心急道:“你从哪听来的?”小蔓又想捂他嘴巴,又不太敢:“少爷,你悠着点,这话怎能随便说?”

郎晔奇道:“没人说过这话吗?电视里不都这么演么。”

宁悬心听不懂他说的电视是什么意思,好心劝道:“这话千万别乱说,传出去可不得了,你可别再惹祸了。”小蔓忙不迭地跟着点头。

什么破朝代,难道还搞文字狱?郎晔一阵无趣,不说话了。

郎翌宁开始审案了,一身官服配着他英朗无比的身姿,倒也颇具气势:“秦二、柳士元,你二人无故殴斗,扰乱乡里,到底所为何事,详细禀来!”

柳士元往前一步,微微欠身行礼道:“县令大人,小生得知秦二母亲病重,前去探望,本欲施以援手,却无故遭此人殴打,请大人主持公道。”

秦二脸上的棉纱缠得牢固,呼吸不成问题,说话却费劲的很,听到这话目眦欲裂,死命地盯着他支支吾吾道:“你…放屁!你分明…….”

说的含糊不清没人听得明白,郎翌宁示意旁边皂吏去拿剪子帮他剪开,然后对着柳士元道:“柳秀才,秦二家附近可是严令禁止人出入的,你为何无视本官的禁令,贸然前去?”

“回大人,秦二家原本是我家佃户,遭逢水患逃至此处于我得知,小生前去探望乃是关心同乡,如何能称为贸然前往?”

郎翌宁知道此人有嫌疑,闻言不为所动:“秦二等人逃难至此已有月余,你若要关心同乡早就可以前去,为何本官禁令昨日刚下,今日你便上门?”

柳士元听他语气和缓,不像是怀疑自己而只是好奇,眼珠子一转:“大人有所不知,小生忙于学业,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秦二母亲的情况也是昨日刚刚得知。”

“眼神飘忽,神情不定,关键还摸鼻子,这家伙铁定在说谎!”郎晔喃喃自语道。

“为何摸鼻子就是在说谎?”宁悬心离得近,把他的话听得明明白白。

郎晔脸一垮,这是微表情,我怎么给你解释?当下也是无意识地一摸鼻子:“猜的,看他就不像好人。”

宁悬心看到他摸鼻子,感到好笑:“按你自己的分析,你这句话也是假的!”

郎晔顿时尴尬不已,心道你学得倒快!

郎翌宁正想再度询问,秦二的嘴巴终于解封了:“大人,不要听他胡说,他来我家是为了胁迫我娘嫁入柳府的!”

围观的群众一阵哗然:“柳老爷又要纳妾?”

“他今年纳几个了?”

“秦二都这么大了,他纳个半老徐娘作甚?”

“有钱人口味独特吗?”

郎晔听完也傻了,这老头是真的天赋异禀还是嫌命太长了?纳妾纳上瘾了?突然想到那截素白的手腕,难道秦二他娘还真是个天仙?当时倒是真没注意到她脸。

宁悬心气急:“真是个老色坯!”

郎晔这才想到这货还跟小辣椒提过亲,还真是生冷不忌、老少咸宜啊!

郎翌宁也是吃了个大瓜,半晌没反应过来:“你说柳洪胁迫你娘嫁给他?”

秦二包着一脸白布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伸手一指柳士元:“不是他老子,是他要娶!”

柳士元脸色顿时通红,淡定的神情终于慌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