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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游:“……”

何游:“!”

他一惊,连忙扭头去看已经牵着骢影回来的风玥,果然看见他的双腿完好无损,走起路来更是健步如飞。

“楼主!你、你的腿——”

何游激动地几乎说不出话来,他一手指着风玥的腿,惊讶的神情夸张到像是在表演什么戏剧一般。

风玥一脸淡然地走到他们身侧,一边给骢影顺毛一边回答道:

“已经完全好了。多亏了‘未已’神医推荐的浣星湖——那可真是个好地方。”

“真是太好了!”何游几乎是眼含热泪地发出这句感叹。

这些年他跟在风玥身边,再清楚不过他因为双腿的不便而生出的种种阴暗情绪。

甚至于对他的亲生母亲花羽,也产生了怨怼。

好在,如今,这些苦痛都已经过去了。

雪缃默默地递出手帕,一只手在身后温柔地握紧了何游的手。

风玥的心底自然也是欢喜的。他一个漂亮的翻身,干脆利落地跨上马鞍,将装着琉璃水晶匣子的包裹妥帖的背在身后,低头看着何游二人,道:

“我先行去送这蝴蝶皊,你们可以慢慢过来。”

二人点头应是,目送风玥骑马远去。

*

揽渊阁。

在杜衡的安排下,祁长留几人终于如愿见到了传说中的国师大人。

只是,这次会面,与他们先前设想中的,一点都不一样。

沂国的国师裘立,轻易不肯面见外人——据说就连皇亲贵胄想要见他一面也得提前约好时间,还得连续三日焚香沐浴,穿着粗朴简单的麻衣,才能见到他一面。

也不知杜衡用了什么方法,居然能让这位大师主动约见他们。

只是,现在这是什么意思?

墨白看着眼前厚重的几乎有一丈长的小叶紫檀镶黄花梨八扇屏风,向身旁的未已投去疑惑的眼神。

【这是?】

【我也不清楚。】

未已无奈地微微耸肩,轻轻摇了摇头。

【这么厚你能看出来异常吗?】

【不好说。】

未已打量了一番眼前几乎称得上笨重的屏风,听着厚重的屏风之后传出的嘶哑苍老的声音,心中有了盘算。

【我会尽力。且看着吧。】

得到未已【会尽力】的承诺,墨白便完全放下了忧虑,收回目光老老实实地充作服侍的下人,跟在未已身后。

祁长留早已知道这俩小子之间的小九九——他二人从幼时起感情就极好,年岁愈长愈有默契。所以他并不奇怪这俩小子的“眉来眼去”。

虽然他也很好奇他们俩到底都交换了些什么消息,不过他还能稳得住。

祁长留安心扮演着自己的角色,充作不放心“未已”这个“徒弟”出门历练的师父,在一旁用“慈爱”的眼神注视着他与裘立之间的对话。

这番交谈结束的很快。

墨白甚至觉得还没说几句,就猝不及防地结束了。

祁长留也是一头雾水。

二人怀揣着满肚子疑惑跟在未已身后退出揽渊阁,一回到杜衡临时为他们安排的凤栖宫偏殿的厢房,就马上迫不及待地开始追问。

“小已,你有得到什么消息吗?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

祁长留率先发问——他刚刚在路上就想问了,走出揽渊阁时还是满腹疑问,差点没忍住拉住未已的袖子,让他回去再和那个劳什子国师聊一会儿。

——总觉得这短短的时间里,并不能看出什么来啊。

墨白也是一脸疑惑地看着未已。

两人就差把“你快说呀”四个字刻在脸上了。

未已慢条斯理地坐下,执起茶壶,一边缓缓地倒茶,一边慢悠悠道:

“线索已然水落石出,自然不用再待下去。”

“?”墨白不解,“那裘立说了什么线索吗?”

祁长留也是一脸茫然,“难道我们漏听了什么?”

未已与那屏风后的国师对话时,他们二人分明都在场,怎么没听出来哪一句是与萧景逸或杜清浣有关的?

“那屏风之后的人,并不是沂国国师。”

未已淡淡地撂下一句,却惊得墨白和祁长留差点跳起来。

“什么?!”祁长留几乎要凌乱了,“小已你什么时候见过沂国国师?”

“我并没有见过他。”

“那你怎么知道屏风后面的人并不是他?”

祁长留几乎要忍不住上手摇一摇未已的身体,让他把闷在肚子里的话都吐出来,“小已,你快别打哑谜了。你既然没有见过他,怎么能确定他不是真的裘立呢?”

顶着祁长留和墨白充满求知欲的目光,未已淡定地喝了口茶水,“上好的顾渚紫笋,香气扑鼻,实为上品。”

“‘昨夜西峰雨色过,朝寻新茗复如何’,这顾渚紫笋可是异常难得的贡品,你们不尝尝?”

“这个节骨眼谁还有心思喝茶呀——小已,你快别瞒着师叔了,快说,你到底是怎么发现屏风后面的人不是真正的沂国国师的?”

祁长留简直要被好奇心折磨死了。他眼巴巴地看着未已,连最爱的酒壶也不再碰了,只一心看着未已,等他解惑。

“茶!”一旁静默无声的墨白突然出声,“问题出在茶上!”

“聪明!”未已给了墨白一个赞许的眼神,喟然叹道:“知我者,阿白是也。”

“臭小子”,祁长留笑骂一声,“快别再卖弄你们那点子默契了——小已,或者小白——你们谁都好,快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这茶有问题?”

墨白点头,“是茶。”

他指着未已仍旧拿在手里的白玉茶杯,解释道:“君后殿下虽不如往昔受宠,这凤栖宫里的茶具摆件却是无一件不精致。连拿出来招待客人的饮品都是珍贵罕见的顾渚紫笋。”

“可那裘立圣眷正浓,没道理连一杯像样的茶都拿不出来。我们是受邀去做客,他命下人送来的,却只是寻常的白水。”

未已:“若仅是如此,我还无法断定。只是,屏风虽然厚重,用料也极其奢华,却还是掩盖不住屏风后面的东西所传出来的阵阵恶臭。”

祁长留:“刚刚那地方,有臭味吗?我怎么没闻到?”

墨白瞥了他一眼,继续解释:“阿未是医者,自然对气味更敏感一些。”

未已眸中含笑,睨了眼认真解释的墨白,温声道:“本来我是没有往屏风后的人弄虚作假这方面想的,但是茶水无茶只有水,屋内又散发出阵阵恶臭,屏风后的人还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这种种迹象加在一起,便只有一种可能。”

他的眸色骤然变冷,声音也沉了下去:

“那就是,屏风后的人不过是一具傀儡。这傀儡还是人死之后被炼化而成的,所以最怕茶叶一类的馨香纯洁之气——就算只是茶水的清香,也会对它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

“幕后之人恐怕是不想见到我们,又推脱不掉杜将军的要求,故而弄了一具早已没有意识的傀儡,操纵他和我们对话,好敷衍了事。”

祁长留浑身的汗毛几乎都竖了起来,“小已你刚刚说,和我们对话的,是一具早已死去的傀儡?”

“是”,未已清透的眸子直直地看着祁长留,劝慰道:

“师叔不必害怕,有我在,任何蛊物都不敢靠近我们。”

祁长留抹了抹额头的冷汗,“这、这也太可怕了。人都已经死了,蛊虫居然还能让死人重新活过来吗?”

“并不是”,未已断然否决,“人死确如灯灭,蛊虫并不能让死人活过来。下咒之人只是操纵蛊虫控制了死人的咽喉,所以他才能模仿活人发出声音。”

祁长留越听越觉得浑身寒毛直竖,他受不住地搓了搓手臂,嘴里喃喃:“太可怕了,能做出这种事的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简直是丧心病狂。”

墨白深以为然。

未已的眸色凝结如霜,“如此,杜将军姐姐和姐夫身上的问题,十有八九与这个裘立脱不开干系。”

“若想解开这二人的心结,我们必须去找萧景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