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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江城,蝉鸣、风声交织,还有女子的声音。

刀客觉得,这是世上最动听的声音。

二人离开景明楼,听着警车驶过去的声响。

随意沿着夜晚的江滩漫步,微风轻拂。

刀客其实毫无睡意,便寻了一处台阶坐下,倒是看了许久戏、饮了不少酒水的江南念依偎在他怀里,不一会儿便泛起了困意。

她今日太过疲倦了,其实也不太想讲话。

可刀客问了一句:“为何放了裘德考?”

女子阖着眼,低低的声音从她唇中缓缓吐出:“他这般愚蠢的人,打死一个,还会再来一个,麻烦。”

江南念轻轻打了一个哈欠,呼吸声渐渐轻了下来,攥着他衣袖的手却越来越松,缓缓落下。

直到女子彻底疲倦入睡。

刀客轻轻理了理她被风吹乱的发丝,声音才从上方幽幽落下来。

似远似近。

“月亮高高悬挂着,清冷皎洁,我舍不得摘下,远远看着就好。”

他声音一顿,望着怀里的女子嘴角露出满足的笑容。

“只要能远远看到一眼月亮,就会觉得很安心。”

她在往昔的梦境中沉浮,在爱意和恨意交织中挣扎,被梦魇惊醒时,刀客笨拙的手指放在她脊背上安抚着。

虽然,效果甚微。

她干脆抬起头听江里的水声,眼眸湿润迷离,似醒非醒的模样。

“还睡吗?”刀客自然还想要多抱一会儿,又怕她这般睡觉姿势不舒服。

江南念面色如常,慢慢摇头:“算了,我知道附近有几处美食。我们过早去,再回酒店。”

这般说着,刀客也没有放下她的意思。

直接抱着她起身,活动了一下了有些麻木的身体往她指引的方向走去。

天光欲晓未晓之际,附近小吃街已有推着小木头车子前去占位之人。

小食肆又亮起一盏盏微弱的小油灯,小本生意于这乱世之中,仅能糊口而已。

自是要早起晚归,所挣无非辛苦钱。

临近之时,她自刀客怀中轻轻跃下。

寻了一家心怡的食肆,便坐在露天摆放的小桌之上。

随意点了几样,又让周遭做买卖的送了几样过来。

毕竟,她已许久未来汉口。

多点一些,吃不完还有身旁刀客。

食肆老板来回跑了几趟,将她所点食物皆送了过来。

在刀客略带危险的眼神中,试探开口,“这位大小姐,从前跟随您的陈皮可还好?小人记得他曾带您来光顾过小店生意。”

江南念方才抬起头,其绝色面容令眼前之人目光微颤,须臾又低下头:“我从前与他混过一段时间,后来听闻他为民除害,随大小姐您去了外地。”

江南念听人家食肆老板回以礼貌又了然的笑意。

“难为你还记得他,陈皮现在是长沙城九门的四爷。放心,他过得很好。”

男人听后,微微颔首,不再直视她的眼睛,安静地离开她们的位置,走到后头继续忙活。

人走后,她才轻叹一声,缓缓坐下,随意挑选着食物慢慢吃着。

“六爷,你说若是陈皮知道我带你来他曾带我来过的地方,会不会特别恼怒,张牙舞爪地想要动手打人。”

刀客见她放下筷子,也不再迟疑,风卷残云般将食物一扫而空。

“他不会。”没有人会想对你动气,估计不会打你,想打他还差不多。

黑背老六想起那年轻气盛、有些狂妄的陈皮,低声一笑。

直至黎明的曙光刺破漆黑的夜幕,二人才回到酒店套房。

各自洗漱之后,收拾好行李,直接去前台取了提前让帮忙买好的车票,准备返程。

自从那次陈皮生气之后,至今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陈皮了。

街道两边的糕点铺子都开了门,江南念就随手挑了几家,买了一大堆。

等到了没人的地方,江南念麻溜地把东西收进空间,这才登上了汉口的火车回长沙。

江南念下了火车,直接和刀客挥手道别。

刀客很听话,什么也没问,就直勾勾地看了她几眼,然后按照她的要求办事去了。

江南念直奔陈皮日常留宿在江边那处的盘口。

她及时制止了手下伙计想要通报的想法,其实那伙计也不乐意去触这个霉头。

陈皮手下的伙计自然知道四爷有多在意这位张家大小姐,于是干脆凑上前去,好心提醒了几句:“张大小姐,我家爷最近心情不太好。要是他等下发脾气,你可多包涵包涵。”

“他又怎么了?”江南念挑了挑眉,一脸无所谓。

“我家爷好像上次去找您好几次,都没见到人。回来就心情不太好,一直在房间里借酒消愁呢。我们也不敢去招惹爷……”

毕竟,陈皮对待除了她以外的人都比较心狠手辣。

没人敢去挑战他的极限,又不是活腻了不是。

伙计提醒了俩句,就赶紧闪人了。

顺便把附近的伙计都清走了,免得等下听了不该听的话,爷不开心了又要找他们撒气。

陈皮让人送过来的酒度数不低,酒量不好的人稍微喝一杯就会感觉轻飘飘的。

陈皮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灌了大半瓶,拿杯子的手抵着额头,脸腮熏红听到人来的声音。

酒瓶直接往门口一砸,戾气十足的气势。

“说了,不准过来打扰我。滚出去,想死吗?”

“陈皮皮,你好凶哦。”

陈皮听到她的声音身体动了一下,却依旧不抬头看她一眼表情十分阴沉。

她想要拿走他重新单手握着的酒瓶,陈皮握着不给。

“张大小姐贵足怎么踏上我这贱地了?”

“不是有什么五爷八爷九爷的陪着你卿卿我我吗?”越说他心里就越狠。

他半张俊脸上全是淤青伤痕,光裸着上身,肌肉劲瘦又充满力量感,眉眼一压低,不说话都显得格外凶痞,更别提这副要死不活捻酸的语气。

“哦。”

江南念被他凶得一愣,而后真的放开手,就哦了一声不再言语。

陈皮看不得她这副清淡不在意的样子,握着酒瓶的手发紧,脸色铁青,仅仅过了几秒自己又凶巴巴地伸手把空了的酒杯塞到她手里,给她倒了小半杯。

“喝吧,喝醉了,让那齐铁嘴抱着你回去那个破香堂夫唱妇随。”

这话听着怎么就越来越酸,她挑挑眉眼觉得此时的陈皮特别可爱。

估计再多说几句逞强的话就要哭了。

但此时偏偏江南念不如他的饮酒了。

她垂眸看着酒杯里面的浅黄色液体,神色平淡也不看他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皮刚开始还耐心地等着,手指敲着膝盖,半晌见她再没别的动作,不看他也不肯说话。

“他不是伺候你特别舒服吗,来我这里做什么?”

听着陈皮这话,她心里暗自发笑。

陈皮的心情反而便逐渐恶劣,神色也从原先的不太高兴,变得越来越阴沉,报复似的陡然抢回她手中那半杯酒,恶狠狠摔在地板上,仿佛这样就抹掉了他的那点委屈求全和满满的期待。

江南念想着刚刚他伙计那副害怕的样子,回过神来陈皮又在发火了,玻璃碎得四散,醇香的酒洒了一地。

“陈皮皮,你又生气了!”

“我为什么不能生气?”

像握着一柄反向的刀,明明因她和齐铁嘴亲近一点被他看到了吃醋的是他,现在不搭理她的也是他。

但当江南念过来了不讲话不在意的样子,陈皮又控制不住地想要暴怒,想要反悔,想要流泪。

凭什么别人都可以,就他不行。

每次都是他主动去找她,她就来了一次还不搭理他。

他恨恨地想,再理你,我就是你的狗。

陈皮讽刺刻薄的话刚要说出口,女子起身的动作便先一步响起。

“你这般生气,想来我来的不是时候,我先走了,你慢慢喝就不打扰你了。”

碎碎念:可可爱爱陈皮皮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