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了伏在桌案前不知何时失去意识的奈落身上,感受到温热的光穿过衣服在皮囊处不断发着微微的烫意,他下意识地睁开了双眼,连带着还未完全清醒的意识。
“………”
周围一片的光亮让他在迅速睁眼之后又因为碍眼半眯起眼睛,环顾着周围。
此时,长廊外已经有了那群孩童奔跑呼喊的声音,即便呼喊声不算大,但跑过木板时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却也足够让他心烦。
一向习惯了清静的奈落面对此刻的“热闹”,还有些不适应地揉了揉眉心。
这段时间出门也不全是为了做出判断,更是为了躲避孩童的吵闹声,逃到一处安静的地方,让大脑清净。
所以这段时间那群人的动向全靠神无与影之鬼的从中监管。
“城主大人,您醒了吗?”
奈落的注意力短暂抽离,看向了门帘外一道响起的老者的声音。
“什么事?”
“您醒的话,我需要叫人把准备的食物端过来吗?”
“不用。”
“…城主大人…多少还是吃点吧,拖着病着的身体,再不补充点营养的话…”
“伯伯,城主大人的病怎么了?”
没等外面的老者说完,那人身边似是又传来了若娃熟悉的声音。
“呃……”
门帘外的人还是有些为难的想让若娃离开,但碍于还在奈落身边不能失了礼数,只能暂时忽略若娃的问题,自顾自的继续说着。
“等您吃好了,我们再去为您寻找合适的医者。”
“医者?”
门帘外,两道人影仿佛皮影戏,一人作揖般立在原地,而另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一侧,歪着脑袋看着那人。
“伯伯,城主大人的病,很难治吗?”
“…这……”
“好了,都退下。”
奈落对着门帘外的两道身影唤了声,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他现在还不想听。
但在若娃看来,奈落是因为提及到自己生了很难治愈的病,所以难过的不想再提,想到这,她有些怜悯的看了眼里面的人。
因为门帘遮挡了若娃的半个身子,所以奈落并没有察觉到对方替自己感到难过的神情。
得到了奈落的命令后,两人行了个礼,若娃跟在了老者身后一同在奈落的房屋前离开。
“在城主大人面前,是不可以私自相互聊天的。”
直到彻底走出了那间屋子,那人领着若娃站在了城府的门前望着外面明媚的景色,顺着目光,若娃看见了外界的葱茏。
迷雾也不似夜晚的城府那般充满未知的恐怖,在阳光下,透过那雾,仿佛还能看到下方坐落的村庄。
“你这小丫头在看什么呢?”
忽的,若娃的肩膀被拍了拍,伴随着动作,若娃回过了神。
“啊…我在想,这片地方的医者,怎么会没有人医治好城主大人的病呢?”
“唉……”
老者望着远方,这些年来,有府内有无数人都在为城主大人四处寻医,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城主大人就落下了这么个病症。
连自己都云里雾里,只知道城主大人病了,病到只能卧病在床,直至屋子充满各种药的味道,却没有一副药能根治。
那群看过城主大人病症的人,无疑不面露疑惑,从一开始的迷茫再到恐惧,没有一个人能说明城主大人的身体究竟如何。
想到这,那老者想起了与之前那群人反应全然不同的一个人。
因为城主大人无论是身体还是反应看起来并无异样,甚至,没有任何痛苦的神色,所以,他们又另请了一位巫女,想来看看是否有驱邪的必要。
“…这么想来…那名巫女,还是有点本事的。”
老者这么想着,想的太过入神,竟从口中呢喃了出来。
“…巫女?”
“啊呀,你还在这里啊。”
老人被身旁出声的若娃惊了一下,还没等他让女孩离开,若娃便一下抓住了那人的衣角,眼神中满是困惑。
“那名巫女…就是城主大人之前念叨的人吗?”
“哎…?你从哪里知道这些的?”
“那名巫女…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特别?装扮上和其他巫女都是一样的,如果说其他地方的话…或许是性格方面吧…”
老者努力回想起之前见到那名女人的画面,在记忆中,那红白色身影穿过了本寂静的长廊,未经允许便擅自先开了城主大人所在屋子的门帘,从一开始的诊断,再到关押,再到离开,女人似乎从始至终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就像,这一切都只在她的意料之中一般,可怕的女人。
“不过,城主大人就算念叨,也只是因为那名巫女是目前唯一有可能有办法治愈城主大人身体的人,这也只是我的猜测…”
“……这样吗…”
“这些都只是假设,在城府里再乱打听的话,可是要被重新关进牢狱里的。”
老人吓唬着若娃,眼神中分明满是对自己的警告,但女孩显然只听进去了前面的内容,也不管老人怎么制止自己,自顾自的推测了起来。
“您的意思是…城主大人只是因为想要治好病,才会……”
想不出任何不合理的疑点,若娃回想起奈落独自坐在床榻时阴郁的模样,想来也是因为身体不适才变得如此阴晴不定吧。
“这些话,可不能乱说啊。”
“我知道我知道。”
若娃朝老人摆了摆手,不知为何,得知了这些,她的心里开始不再沉闷闷的,一切似乎都是自己多想了一样。
生病了,那或许有那个人帮忙的话……
说不定自己不仅能帮助阿南她们提前离开,也能够治愈好城主大人的病呢?
小小的身影抑制不住喜悦的跳跃着,熟练地穿过了走廊回到了对面那间房间里。
老者沉默地盯着若娃的身影不断绕过,直至消失在自己的面前。
黑影缓缓从老者的脚底不断渗出,一路沿着地缝朝黑暗处钻入,伴随着黑影从身体中脱离,老人上一秒还自如的神情开始变得僵硬,黑瞳不断向上翻着,脸色苍白的直挺着身子朝后倒了下去。
那躯壳逐渐碎裂,衣物上最终只剩下了残余的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