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如今是通政司左参议,正五品的官职。”顾文丽回答,“叔父很能干,可惜运道也不太好。婶娘三年前过世了,留下了一个女儿。我那妹妹,今年四岁多了。”
盛淑雁听了,心中狂喜,这不正是她想找的人吗?
虽说官职比盛怀瑾略低了些,可是,他已经袭爵了。
定远侯啊!
她一嫁过去,就是超一品诰命的定远侯夫人。
而且,他膝下只有一女,若嫁过去生个儿子,立刻就能请封为定远侯世子。
何况,他还生得这般俊朗。
盛淑雁问顾文丽:“你叔父为何不续弦?”
“原有意续弦,只是,相看了几回,都有不如意的地方,便没有定下来。”顾文丽回答。
此时,国公爷看到了二小姐和三小姐,便笑着对定远侯说:“走,我们也过去歇歇脚。”
安国公是武将,对酸腐的规矩不甚讲究。何况,本来就有意结亲,他们这样的人家,岂会盲婚哑嫁?
大人在一旁守着呢,能有什么妨碍?让小儿女见面聊上几句才好。
见安国公带着人过来,三位小姐忙起身行礼。
安国公笑着问定远侯:“这是你侄女吧?”
定远侯回道:“是,是我侄女。她已经定给了巡盐御史林家,过两个月就该成亲了。”
“巡盐御史林家?那是一门好亲事,值得恭贺。”安国公捋了捋胡须。
定远侯颇有些自得地笑了笑。
安国公介绍道:“这是我的二女儿,这是三女儿。”
定远侯看了一眼,颔首笑问:“两位侄女向来可好?”
盛淑雁的心顿时就沉了下去。怎么就称呼她为侄女了?
那就错辈分了!
她有心事,没有吭声,为免冷场,三小姐只能回道:“我们都很好,谢谢叔父关怀。”
三小姐虽觉得定远侯年轻了些,可是,她们和顾文丽在一起玩耍,自然该按着顾文丽的辈分来称呼。
顾家少爷元瑛看到三小姐生得清丽,声音温柔悦耳,不由得红了脸。
他生得白,脸红就格外明显。
定远侯见侄子这副模样,怎能不明白,侄子这是相中人家三姑娘了。他轻轻捏了捏顾元瑛的胳膊,怂恿他跟三小姐搭话。
“三妹妹平日都读什么书?”顾元瑛还在读书进学,被叔父一催,脑子里就只冒出这么一个话题。
“我平日读女德,女训……还读诗词和游记。”三小姐微微垂首,温柔回答。
女德女训,真读假读都要拿出来提一提,顾元瑛没有在意,只高兴地说:“我也喜欢读游记。三妹妹都读过哪里的游记?”
“我这些天在读《北地风物志》和《梅氏塞北游记》。”
“真是巧了,这两本我也读过。你似乎很喜欢塞北的游记?我那里还有一些相关的书籍,三妹妹若是想看,我派人……”
顾元瑛本想说派人给三小姐送来,话要出口,却想起来这似乎涉嫌私相授受,就忙改了口:“我就派人送给国公爷,请国公爷转交给你。”
“多谢顾公子。”盛淑兰不由得也红了脸。
安国公看在眼里,内心感慨。
他以往没怎么关注过三丫头。
大丫头是他第一个女儿,又是嫡女,他自然疼爱。二丫头一直跟着他在塞北,他格外娇宠,倒养得不懂事了。这个三丫头向来话少,没什么存在感,没想到她却是个孝顺的,一直在默默关注着塞北。
安国公想,待三丫头定了亲,要不带她去塞北住上一年?空闲时,他也可以带着三丫头在周围游览一番。
“难得你们都爱读游记,倒是能聊得到一起。”顾文丽轻笑。
顾元瑛和盛淑兰脸红得越发厉害,都不再说话。
“定远侯平日里喜欢读什么书?”盛淑雁笑着问。
“我平日忙,不得空读书。”定远侯回答得客气而疏离。
盛淑雁这回看清楚了,定远侯当真生得好,比大哥也不逊色,绝对胜过了余沐白。
定远侯感觉到了盛淑雁的目光,有些不适,笑道:“国公府的湖景很美,想来湖心那个亭子处风景不错。”
“哦,那个亭子叫沧浪亭。二丫头,三丫头,你们照应好客人。顾家侄女,在这里不必拘束,好好玩耍,我和你叔父去逛逛。”安国公笑道。
“是。” 二小姐和三小姐一起应下。
顾文丽行了个福礼。
在回去的马车上,顾夫人问顾元瑛的意思,顾元瑛很中意这门亲事。
而三小姐盛淑兰也觉得顾元瑛还行。
国公夫人便打算多跟定远侯府来往来往,再决定要不要正式定亲。
二月中旬,国公府办赏花宴。
这段时日,赵曼香一直病歪歪的,而海棠妊娠反应极大,国公夫人便让唐映雪操办这次宴会。
余沐白已经娶了卢兴华,郡王妃带着儿媳前来赴宴,卢兴华温柔娴静地站在郡王妃身侧伺候。
夫人们都夸奖起卢兴华,卢兴华俏脸微红,轻声细语地与夫人们寒暄。
盛淑雁和几位小姐坐在一起,偷瞥了卢兴华几眼,心中嫉妒不已。
这个卢兴华看起来很普通,怎么就那么幸运,能够嫁给余沐白?
不知道她背后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郡王妃凑过来,小声对国公夫人问道:“你打听好了吗?顾家小郎君怎么样?”
“守正如今不也在国子监吗?我托他打听了,他说,顾家小郎君脾气性情都是好的,读书也勤奋,屋里头干干净净,没什么莺莺燕燕。”国公夫人微笑。
卢守正是国公夫人的娘家侄子。
“那就好,我瞧着他长得清俊,模样上和三丫头倒是匹配。”郡王妃颔首。
盛淑兰和几位小姐在外面亭子里烤鹿肉,正上前来送了一盘刚烤好的,隐隐约约听见“顾家小郎君”“匹配”之类的话,不由得红了脸,放下盘子行了个礼就急忙走了。
她怯生生的害羞模样,惹得国公夫人和郡王妃相视一笑。
盛淑雁看在眼里,更加不痛快,便找借口出了正厅。
她回了一趟观水院,坐在铜镜前仔细思量了片刻。
这个家,没有人会真正把她的亲事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