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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看到了地上的手机,捡起来拿到了车上。

“你看还能不能用?不行的话先用我的。”

李白看着安琪拉按了几下开机键,但手机没有什么反应。

“给。”

安琪拉拿过李白手机,点紧急呼叫。

两个月后,那人因强奸未遂被判处有期徒刑三年零六个月。

事后李白想起,自己见到安琪拉,本是打算问问她喜不喜欢那件礼物,一急给忘记了。现在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就不再提了吧。

.

小乔婚礼。

“乔,这个送给你。”安琪拉吃力抱着一只大熊玩偶,整个人都被玩偶挡了个结实。

小乔连忙接过来,情况却也比安琪拉好不到哪里去。两人都没有这只熊高。

终于,周瑜走过来解救了二人。

“这只熊不是你从老家带回来的吗?如今要送给我,不心疼?”

“你结婚了,用你们的话说就是‘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以后你就是周家的人喽。”安琪拉给小乔半开玩笑的说。“这只熊陪了我好多年,所以我才把它送给你,希望以后它能代表我,陪在你身边。”

“哎呀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老说法了。”小乔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过她明白安琪拉的感情,心里也很感动,“安安,谢谢你。我会让它一直在身边的。”

“嗯嗯。”

安琪拉和小乔拥抱的那一刻,都在对方的背后都红了眼眶。

安琪拉感觉就像自己的闺女出嫁了一样。

李白从青丘回来以后,就经常约安琪拉一起去参加各种比赛,匹配,娱乐,还有排位。偶尔一起的还有诸葛亮,两人带着安琪拉躺赢。

安琪拉很高兴多了两个朋友,还一个比一个厉害。经常跟厉害的人待在一起。久而久之自己也会变强吧?

虽然不明白李白为什么会这么热情。有时候安琪拉也会想,李白是不是喜欢自己,但他为什么不说?

其实李白也不清楚。他只知道,若是非要寻一人娶回家,那他只愿娶安琪拉。

.

一次偶然的契机,安琪拉发现诸葛亮和自己一样,爱好科幻。

那天在图书馆里,她遇见了诸葛亮,他正在看《三体》第二部。

安琪拉知道那本书,刚刚出版没多久但再科幻圈子里十分火热。她走过去打了个招呼,问到:“你喜欢看科幻吗?”

“最喜欢的文学作品类型。”他笑笑,黄灿灿的日光从窗子里透进来,与他融为一体,显得一切都格外好看。

不知是阳光修饰了他,还是他美化了阳光。

“你看过《三体》吗?”诸葛亮晃晃手中的书。

“啊?还,还没有。我打算今天来看的。”

“真的?那太巧了。”诸葛亮好像很开心,他转身从书柜里拿出了《三体》第一部,递给安琪拉。

“谢谢。你为什么不坐着呢?”

“嗯,大概是急于翻开书,翻开后又被吸引,所以忘记了吧。”

安琪拉噗嗤笑了一声,诸葛亮愣了一瞬,也跟着笑起来。

两人捧着《三体》,并肩站了一个下午。

再后来,他们就经常一起讨论物理问题。安琪拉发现诸葛亮上到宏观天体,下到微观粒子,都有所涉猎。以前她很少关注天文学之外的东西,在诸葛亮的影响下,也开始对量子力学等感兴趣了。

因为学科本身,也因为诸葛亮。

安琪拉最喜欢诸葛亮讲解时的那句“琪拉,你在听吗?”

她当然在啊。

.

——婵姐,对不起。我知道你爱他爱的有多深,但是他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都对我有绝对的吸引力。

我不理智的喜欢上了一个不了解的人。

“琪拉!安琪拉——”

安琪拉正在屋里看番剧,隐隐约约听见诸葛亮的声音,忙摘下耳机仔细听,还真是他。

刚打开门,安琪拉便被诸葛亮扯着手腕狂奔,跑到胡同口时,她早已是上气接不上下气。

“诸葛亮你干什么!”安琪拉甩开诸葛亮的手,心疼的揉揉自己的手腕。

“先上车我给你说……”诸葛亮不好意思的笑笑,拉起安琪拉的手,快步朝一辆摩托车走去。

“汽车出故障了正在维修,这车是十几年前的了,不过我试了还能用……琪拉?怎么不走了?”

安琪拉一动不动的愣在那里,僵硬的回答声:“哦……”

诸葛亮寻着她的目光望了望。他拉紧安琪拉的手:“快走吧。”

.

“坐稳,速度会很快。”诸葛亮给安琪拉提醒道。

安琪拉坐在车上,听着耳边呼啸的风声,不由惊讶这辆古董似的摩托车竟能开这么快。

“我们要去哪?”

“去火焰山市,那里正在举行张良的签售会。我刚刚在论坛上看到的……”

“张良大大?就是《峡谷的星空》作者?”

“……还有半个小时就结束了。嗯,就是他。”

“我,我还没准备书!”

“我知道,所以我准备了两本。”

“那快啊,开快点啦……”

两人都是大声吼着,以防声音淹没在风里。

张良是一名资深的科幻小说作家。诸葛亮和安琪拉经常在一起讨论他小说中的幻想情节,结果发现张良的大部分描写都是经得起推敲的,未来完全有可能实现。于是乎,两人都成了张良的书迷。

诸葛亮他们在最后十分钟里赶到,成功获得了签名。

“孔明谢谢你啊!”两人走在楼梯上,安琪拉怀抱着书说道,“感觉我这个粉丝当的太惭愧了,大大什么时候举行的签售会我竟然都不知道。”

“这次签售会没有进何任何宣传,如果不是火焰山当地的粉丝,很难知道的。我也是无意间在论坛里看见。”

“也是,以张良大大的性格,肯定不会大肆宣传的。不过没想到他竟然没让进行一丁点的宣传。”

“是啊,不过今天来的人还是很多。”诸葛亮摸了摸安琪拉头顶的乱毛。

一切都很好,但安琪拉心里始终沉甸甸的——在胡同口,貂蝉看见她了。看见她和诸葛亮牵着手。

尽管可以看出是朋友关系,但貂蝉心里也一定不好受吧。安琪拉并不想隐瞒什么,她可以坦然的和诸葛亮做朋友。

只是无法无愧于心底的那份喜欢。

.

貂蝉坐在院子里,看着天边的云,一点一点的被黄色晕染。

这么多年了,只有这一次,诸葛亮看她了一眼。只有这一次,诸葛亮在大街上没有绕着她走。他骑着一台老旧的摩托车,带着安琪拉,从她眼前驰过。

安琪拉喜欢诸葛亮,她一眼便能看出。她看向自己的那份紧张,惶恐,貂蝉收进眼底。

但她看不透诸葛亮,从来都看不透。她总是要他什么都说出来了,才后知后觉。

可……那件事……大概是伤透了他的心罢。所以他什么都不肯说了。

貂蝉摸出手机,给安琪拉打了个电话,交代她回家时带点吃的。

在电话里貂蝉都能听的出安琪拉的异样,不禁苦笑:傻姑娘,婵姐还会因这事怨你么?人要是能控制住自己的感情,我也不会去这样的爱一个人了。

晚间,貂蝉洗罢脸,躺在床上敷面膜。桌子上的手机嘟嘟震了两声。

短信。

来自诸葛亮的。

貂蝉坐起身,一动不动的盯着屏幕。生怕一眨眼,手机屏幕上的“诸葛”二字就没了。

自从上一次峡谷乱斗结束,貂蝉就再也联系不上诸葛亮了。他没有换号,也没有拉黑貂蝉,但貂蝉给他打的无数个电话,发的无数条短信,都像是石沉大海,沓无音讯。

貂蝉无数次的想要把这个躺在联系人里的死人给清理出去,却永远也不忍心。这一串冰冷的数字,是除了偶遇之外,诸葛亮留给她唯一的念想。

有时候貂蝉也会愤恨的想,诸葛亮为什么不把她拉黑呢。连手指都懒得因她而动了么。

这条短信的内容,貂蝉在脑海中设想了无数种可能。不会是来骂她的,也不会是憎恨的话语,他如果要说,十几年前,刚得知蔡文姬死讯的时候,就说了。

那……诸葛亮原谅她了?还是今日瞧她了一眼,忆起了往昔的种种,终是怀念,想要她的一个解释?

貂蝉点开了信息。

诸葛:『安琪拉和你住在一起?』

貂蝉的一只手抓紧了床上的被子。

『嗯,怎么了』

诸葛:『你不要对她做什么』

貂蝉松开被子,颤抖着双手,终于断断续续的打出了一句连贯的话:『你什么意思』

『小安和我是最好的朋友,我待她,就像妹妹一样』

诸葛:『当初我也让文姬叫你姐姐。』

原来他真的什么都知道……泪水从貂蝉的眼眶里争先恐后的涌出,沾湿了她漂亮的睫毛,花了眼前的字。她紧咬着下唇,却还是哽咽出声。

她承认蔡文姬的死她有责任,她懊悔,悔得肠子都青了,愧疚,愧疚的一度想去死。但她就真的因此罪无可赦了吗?

亲手杀了蔡文姬的不是她……

『诸葛』

『我们……见一面好吗?』

诸葛:『没有必要,你只要别对安琪拉使什么手段就行了』

『我们见一面吧,我也不想让小安受到伤害』

现在的貂蝉,早已泣不成声。除了要挟,她实在想不出其他办法让诸葛亮和她见一面了。

反正在他心里,她已经够恶毒了,所以再坏一点也没关系。

只是见一面怕也没什么意义……

可爱一个人,用心肝脾肺肾去爱一个人,这件事本身,又有什么意义呢。

诸葛:『去哪里见面』

红艳的花朵挨个挤在枝头,还有淡淡的香,一如初恋,炽热而神秘。

日光透过层叠的花叶,留下了满地斑驳的碎影。

好大一片木棉树林。

貂蝉想起,她上一次来到这里,大概是十四年前吧——和诸葛亮一起,那时候正赶上木棉花开,就像今天一样,高高的树梢上灼灼的开着无数朵火一样红的花,香气却总是淡而薄,撩拨人的鼻腔。

还好城市没往这边发展,林子还在。

十四年了,却不觉树有长高了多少。大约是因为人也长了许多——十四年前初见树林,还只是年少。

其实人长的比树快,但人长着长着就不长了,甚至还有萎缩的趋势。树,却一直长,一直长。

还记得那天,她问诸葛亮,木棉花的花语是什么,诸葛亮扭过头看向她,眼角弯弯荡漾笑意:“珍惜身边的人。”

那是貂蝉最后一次和诸葛亮一起漫步,赏花。那之后,就开始了暗无天日的峡谷乱斗。

貂蝉无数次的睡梦里看见,红艳艳的木棉花落了一地。

“貂蝉。”

貂蝉回过头去,看见诸葛亮站在那里,一颗两步之外的木棉树下。神色平静。

“诸……诸葛。”

貂蝉穿着红色的连衣裙,挎着大而时尚的包,秀发高高的盘起。此时此刻,她露出甜甜的笑容,就像是一朵木棉花。

“你找我,有事?”

貂蝉脸上的笑终是挂不住了,她看着那人,感觉泪就要生生落下来。

她跑过去,紧紧的抱住诸葛亮,用双手环着他的后背,感觉想要融进他的身体里。

诸葛亮依旧平静的站在那里。

良久,貂蝉松开了手,眼眶红红的看着诸葛亮。

“诸葛,你原谅我好吗?哪怕我们以后只做朋友……”

“我们以前,不也一直都是朋友么。”

貂蝉呼吸急促起来,“是,一直都是……我,但是……”

“不,现在不是了。”诸葛亮认为没有再耗下去的意义,转身就要离开这片美丽的树林。

“别走!我求求你了……诸葛……原谅我吧,我不是故意的……”尽管来时貂蝉一直告诫自己不要哭,现在却还是控制不住。她哭喊着,却再也没有跑过去抱住诸葛亮的勇气。

“对了,有一件事。”诸葛亮突然转过身,“把我的羽扇还给我。”他知道貂蝉一直随身带着,因为他交代过。

那是一把天蓝色的扇子,诸葛亮亲手做的武器。貂蝉十三岁生日时,他把它送给了貂蝉。

.

“这把扇子是我亲手做的,赛场上很管用,送给你。以后,它会一直保护着你。”

“嗯!谢谢你。”她笑了,笑的那么开心,那么漂亮,把人的心都要融化了。

“那你一定要随身带着。”诸葛亮不知怎的,说出这句话。其实这羽扇在赛场之外的地方,除了装饰,再无他用。

“我会的!我会找一个漂亮的大包装着它,然后每天都挎着包。”

貂蝉还记得那些甜蜜的话,现在回想起来,却是一字一句,句句诛心。

“不……”貂蝉下意识的拒绝了。

没有羽扇,诸葛亮尚且是王者,若是把扇子给了他,他又会走到哪个她无法企及的高度?

诸葛亮眼睛一眨不眨看着貂蝉,过了会道:“罢了,你留着吧。”

他又走了。

“给你!……我给你。”

“你留着吧。”

貂蝉已经将羽扇扔了过去,诸葛亮反手接住了。他背对着貂蝉,貂蝉看不见他在做什么。只听见他的声音:

“现在也用不惯了。”

.

一片片的羽毛随着风向前飘。

扇柄,被随意的扔在了地上。

“诸葛亮!”貂蝉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诸葛亮你别走!你在为什么要这样……我,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文姬,可你为什么要这样……你从来就没爱过我吗!你为什么……”泪珠子一滴一滴滚落到貂蝉的脸颊上,好一个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可惜诸葛亮没有回头看看。他只是双手紧攥。

“你觉得,我会爱一个害死了我妹妹的人吗?”

貂蝉登时止住了哭声,良久,薄唇轻启:“……你走吧。”

诸葛亮叹了口气,说道:“林子里花开的不错。”

或许可以带琪拉来看看。

貂蝉在他身后幽幽的说道:“很熟悉,对吗?”

“我们曾一起来看过。”

诸葛亮顿了顿脚步,但也就停留了那一下,说道:“好巧,花正开着。”

“那是因为,我们一起看过太多太多的花开,一年四季里的每一天,我都能找到,你我一起看过,正在盛开的花儿。”

“难道你想让木棉花,成为你我此生一起看的,最后的花吗?”

.

诸葛亮身影消失在视野中的那一瞬,貂蝉跌坐在地上。终于不用再压抑,她闭上眼,任由泪水滑落。

不远处,诸葛亮原来站的地方,有几滴鲜红。不是泪,却也浸润了土地。不知貂蝉她看见没有。

她拾了那把扇柄,又一片一片的找回了羽毛。只是有两三片调皮的,怎么也找不到。

数日之后,貂蝉看到这样一条峡谷快讯:

中单一哥诸葛亮,自制机械扇,实力大增,疑与剑仙李白相匹敌!

貂蝉翻遍了所有的评论,鲜有支持声,绝大多数都是——“什么玩意,标题党!”

“哈哈哈笑死我了,那以后叫他扇仙儿?”

“剑仙地位不容动摇~让他跟李白solo啊~”

……

貂蝉无声而苦涩的笑了笑。

是啊,他曾为她受过重创,哪怕恢复的好些,也终归是走不远。

“如果露娜没有搬家的话,我大概还能找到她的住址。改天我们一起给她送过去吧。”李白看见安琪拉微皱着眉,便温声说道。然后拉起安琪拉的手继续向训练场走去。

峡谷西边的一号训练营有十五个场地,现在正赶上高峰期,哪个都有人。

“我们换个地方?还是再等等?”

安琪拉不想跑路了,并且其他地方的人估计也不会比这里的少。

“再等等吧,其他几号也不一定有位置。”

两人在场外的长椅上坐了下来,静静的等着。安琪拉看李白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便问道:“露娜你们好像很熟……你们以前认识吗?”

“嗯,那时候我也是刚来到王者峡谷,经常来这里训练,也经常遇见露娜。”

“刚开始露娜走的法师路线,但后来她好像突然抽风了——或者说想通了,开始向刺客转型。”

“而我一开始就走的打野路线,所以我们就在一起训练,相互交流心得,也是督促对方。”

“刚开始她差不多算是完虐我,但过了一两年,我就反超她了。”

说到这时,李白的话语里竟然有了淡淡的骄傲。那是他打败任何一个敌人时都未曾流露过的。

“能让你用一两年来超越的人也够厉害了。”安琪拉说的并不夸张,李白仿佛天生就该来到这里,就该成为碾压一切的存在,集万千荣耀于一身。

从初来乍到的无名小卒崛起到峡谷的“剑仙”,李白一共用了不到三年的时间。这样算来,这期间到时有一大半路都是在追赶露娜。

“再后来峡谷乱斗爆发了,我回了青丘,就和她联系不上了。我们再一次碰面就是在联赛上,很幸运她没有受什么永久性的伤害。那次比赛我赢了,我知道她会有些失落,但更多的一定是不在乎。”

“我们的关系依旧很好,但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天天联系了。毕竟各自都有各自的生活。”

“其实露娜的天资比我高。她也是一个努力的人,但没有我那么努力。她的条件太优越了,脸蛋的足够漂亮,并且天资过人,这样的人是不可能拿命去拼,去向上爬的。她天生就站在云端上,只要保持着不摔下去,就是与旁人有云泥之异了。”

我怕就是那旁人了。安琪拉把这话咽进了肚子里,笑道:“你的条件难道就不优越,还要你拿命去爬?”

“对。如果我不向上爬,不赢过其他人,我就会被拉下去,滑进既定的我所厌恶的命运里。”

李白看着脚下灰黄色的水泥地,面无表情的吐出这些字眼,仿佛要叫它们一句句的钉进地里。

“呵,”李白看着愣愣的安琪拉,温柔的笑了,“不说这些了。要不然我们……”

“诶有人出来了!”安琪拉拉起李白想要往里冲,但已经有人先一步跨了进去。

“唉……”

这下安琪拉忘记了,她本来要问诸葛亮和他们怎么认识的。

或者她本就不想问了。出于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里,安琪拉一直避免在李白面前提诸葛亮。但有时候她又会忍不住。这时她便安慰自己这是坦荡,自己和李白只是朋友,没有暧昧。

究竟是不是这样,她从来不敢想,也不愿想。

不久,某出口处有了一身影。

安琪拉和李白匆忙从入口进去,安琪拉跟在李白身后,无意识的向出口处望了一眼。

露娜的本子掉了,发出一声闷响。它好好的躺在门线上,一半身处训练营翠绿的草地,一半留在门外。

“怎么了?”李白捡起本子收好。

“没什么。”

刚刚出来的人是诸葛亮,他似乎察觉到了不远处的目光,于是转过脸对安琪拉笑了笑。

依旧是蓝色衬衫白色纽扣,干净而温和。如初见般纯粹。

算起来,他们许久未曾见过了,那一笑,竟勾的安琪拉甚是想念。

就像酒鬼戒酒,长时间不沾不见,慢慢的好似淡忘了,却不知在哪处又见了一壶美酒,品了一杯佳酿,一切的一切就又回来了。

安琪拉不爱喝酒,但她喜欢吃石榴。尝了一颗石榴籽,便想起了家乡院子里栽的整棵石榴树。

当然这并****从她手中滑落的理由。

她第一眼看见诸葛亮时,对方还未察觉到。她在诸葛亮浅蓝色的发丝中看到了几点红色。

是鲜血的颜色,安琪拉十分肯定。而诸葛亮的嘴角却勾着一抹浅笑。是那种比哭还难看的肌肉抽搐式的笑。眼神……安琪拉哪里能看的清,但她总觉得有快意沉在其中,以此来配合他的笑。

诸葛亮爱笑,但他的笑容大都是干净纯粹,令人舒服的,包括此刻他那好看的笑容。安琪拉从未见过他那般去笑。

但对比起来,又觉以前的笑容却好像是装出来的,刚刚的才是他发自内心的。

安琪拉还来不及细想——走出了训练营血迹为什么没有消失——诸葛亮已经转过脸来了。

红色被隐藏在了身后。

安琪拉甚至还没来得及回应他,就被李白拉了进去。她有些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眼花了。

“安安,现在先不开兵线,你先去打个蓝,等会你对我放技能,练习二技能的命中率。”

“啊?哦哦,好。”

刚才是真的眼花了吧。不该熬那么多夜的。

爱情使人变戏精。安琪拉在心里自嘲到。

李白窜进草丛里不见了身影,安琪拉独自一人去打蓝。

安琪拉突然一动不动的定住了,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有喊出来。

一个红色的人躺在蓝爸爸脚下,血从他身上的各处伤口流出,把周围的草地染成了近乎黑的颜色。

面目清晰,安琪拉认识。

“请详细讲述您报案前两个半小时内的经过。”

“下午和李白在一起练剑,然后决定去训练营训练,我们在训练营外的长椅上等了二十分钟左右,十五分钟前后有人出来,但我们没有赶上,另外一个出口再有人出来时,我和李白就进去了。进去以后李白去了对面,我在我方野区打蓝,然后就看见了……”

“我叫李白过来,我们报了警。”

“第一个从训练营里出来的人是谁?”

“我记不清了。”

“男女?身高?都记不清了?”

“嗯。”

问的人突然抬头看了她一眼,看的安琪拉有些恼怒。

“进去的?”

“也记不清了。”

“第二个从训练营里出来的。也就是说你们之前待在训练营里的人?这个至关重要,你好好回忆回忆。”

“训练营外不是有摄像头吗?”

“请如实回答问题。”

安琪拉真想把手里的水泼在对面人的脸上。

“诸葛亮。”

“不要再问我了,我见的你们也见了,没见的你们可以通过摄像头调出来,其他的我什么也不知道。”

“他有没有什么异样?”

“没有。”安琪拉脱口而出,连她自己也暗暗惊讶了一把。

“感谢您的配合。”

安琪拉头也不回的走了。

.

十一点钟的大街显得很是凄清,路灯有序地伫立在街两边,沉默的发着惨白的光。

只有萧萧的夜风在安琪拉耳旁呜咽,试图向她的怀里钻。

一股恶心突然顺着喉咙向上涌,安琪拉扶着路灯干呕起来。一直呕到她胃里抽搐起来,疼的她眼眶泛红,眼角的睫毛也被泛出的泪花打湿了。

什么也没有。安琪拉无力的顺着路灯坐到地上。她拿出手机,打算给李白打个电话。不知道李白出来了没,安琪拉担心的想。

屏幕亮起,李白发的信息在上面跳跃着。

李白:『安安我有点急事先回青丘了』

李白:『看到了给我回个信息』

安琪拉:『嗯,不用担心我』

安琪拉只好点开联系人,不长的名单她翻了许久。

……

悠长的铃声在夜色里回荡,一遍又一遍。

终于——“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

安琪拉胡乱掐灭了电话,她怎么会忘了,貂蝉睡觉时是会把手机静音的。

她又给小乔打。

“对不……”

*,安琪拉在心里骂了一句。

夜越发得冷了,恶心过后,恐惧一点点的安琪拉心里蔓延,她向来自诩理智,但现在,赵云的脸不停地在她脑海里浮现。

那是一张只有恐怖电影里才会出现的脸,铁青的嘴唇,两眼翻白,极淡极淡的脸色上,只有点滴的鲜血显的触目惊心。

安琪拉使劲摇摇头,试图将这些东西甩出脑袋。她知道,那是经过自己大脑加工后的画面,血泊中的赵云,她根本没敢仔细看。真实场景,应当是血腥而模糊的。

她以前也不是没见过尸体,只是那种尸体是暂时的,用不了一分钟变会自动复活——训练,排位,联赛里都是这样的。

游戏和现实,终归是不一样的。

不管怎样,安琪拉现在只想赶紧回家。

打车吗?现在已经快十二点了,想想现在得治安……还是算了。

还是打给他了。第一个想到的人,却是被留到了最后。

.

“喂?琪拉?”

安琪拉没有想到,诸葛亮秒接了电话。

她本已准备好了漫长的等待,结果按下拨打键的那一瞬间,耳边就传来了诸葛亮的声音。还是像往常那样,低沉沙哑,却无比的温柔。他好像一点也没有因安琪拉半夜给他打电话而感到惊讶,他好像就在那里一直等着,等着接安琪拉的电话。

安琪拉不由的发出了两声蠢蠢的——“啊,啊?”

不知不觉间竟带上了点哭腔。

“怎么了?”电话那头的诸葛亮一下子荒了,声音变得急切。然后又柔缓了下来:“你在哪?”

“峡谷公安局第十六分局。”

“你等我,我马上去接你。”

“不要挂电话了,你给我唱歌吧,唱到我找到你为止。”

顿了一顿,诸葛亮又说到:“我改天给你冲电话费。”

听见电话那边的安琪拉笑了,诸葛亮吁了一口气,也无声的笑了笑。

安琪拉双手捧着手机捧到唇边:“EverynightinmydreamsIseeyouIfeelyouthatishowIknowyougoon……”

“FaracrossthedistanceAndspacesbetweenus……”

安琪拉唱歌从不跑调,因为就没在调上过。

用小乔的话来说,安琪拉唱什么都一个调,就像朗诵诗词,把七个字分成二二三。

上天好像把安琪拉唱歌的天赋都分给了朗诵,她并没有参加过专业训练,但读什么东西很好听,投入时,甚至声音都发生了变化。

“孔明我还是不唱了,我给你背《诗经》吧。”

“好。”

安琪拉从《关雎》开始,一首一首的背诵。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子月,回头。”

安琪拉回过头,发现诸葛亮就站在自己身后。他的头发被风吹的有些凌乱。人像是疾跑过来的,但脸色却没有应有的潮红,反而是平日里鲜艳的唇色在路灯下显得惨淡了许多。

“那边正在修路,车开不进来,所以我只能跑过来了。”

“读诗读的这么专注啊,连脚步声都没听见,值得表扬。”

安琪拉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站起来拍拍裤子,淡淡道:“走吧。”

“好。”诸葛亮走过去,很自然的拉起安琪拉的手。

安琪拉轻轻的想要挣脱,却被握的更紧了。

他们认识挺久了,不是没有牵过手,但那是朋友间的自在,如鱼水之乐的自由。

但今夜微凉的空气来回着窜动,气氛太过尽人意。

诸葛亮的手还是冰凉的,大概是走的急忘记带围巾了,深秋的冷风吹的他一个接一个的打寒战。

粉色的外套配上诸葛亮那张有些禁欲的脸,尽管他眯眯眼笑着,看上去还是那么的诙谐。

安琪拉强忍着没有笑出猪叫声,抬手拉住打完蝴蝶结剩下来较长的那截袖子,“咳咳,走吧。”

她往前走了两步,发现扯不动身后那人,疑惑的回头看。

安琪拉的手贴着外套里层的风衣,隔着一层风衣,一层毛衣感觉到了心脏的跳动。

是错觉吧。安琪拉静静地望着诸葛亮,她确定她在那双海蓝色的眸子里看到了浓郁的,复杂的情愫。

诸葛亮突然弯下腰。

安琪拉赤红的瞳孔沾染上了蓝色,她缓缓的闭上了眼。

她知道自己不该爱上诸葛亮,本以为时间和距离可以冲淡一时的心动,但为什么,诸葛亮每次看着她笑的时候,她都能听到自己的心在怦怦的跳?

或许没有貂蝉那么爱,但她的确是爱着诸葛亮的。当她告诉自己不要喜欢诸葛亮时,整个灵魂都会与她作对。

大概飞蛾一头扎进烈火里时,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该不该。

而当美丽的火焰主动烧过来时,飞蛾又怎会想要逃脱?

就当安琪拉要沉溺其中的时候,一点一点的红色爬进了安琪拉的大脑,渐渐地汇成一片血泊。

倒在血泊中的是赵云……他扭曲的肢体,狰狞的表情,还有瞪大的双目,充满了痛苦和不可思议。

画面突然变成了诸葛亮。变成了安琪拉在训练营外第一眼看见的他,他的嘴角上扬似是在笑。

诸葛亮意欲加深这一吻,他扣住安琪拉的后脑勺,伸手去摘她的眼镜。

安琪拉颤了一下,猛的挣开了诸葛亮。

她定定的看着诸葛亮,呼吸急促。

而安琪拉却一步步的往后退。明知道赵云是脸朝下,平静的趴在草丛里的,她还是下意识的想要远离眼前这人。

“你在,怕我?”

诸葛亮一步步向前走,安琪拉一步步的后退。最终后背抵在了路灯柱子上。

“没,没有。”

安琪拉矢口否认,神情镇定,但微微发颤的嗓音还是出卖了她。

该死,这是怎么了,这不是自己一直所向往的吗?诸葛亮啊,他的笑,他的温柔,他那淡蓝色的发丝和白色的衬衫纽扣,这一切都像是海洛因一样流淌在她的血液里,任她再怎么挣扎,深刻在骨子里的还是念念不忘。

而此刻,她却不愿面对他的眼睛。她只想逃离。

“你受刺激了,琪拉。”

“可能吧。”

也不能不是……不,安琪拉告诉自己——她不爱看恐怖电影或者侦探小说,却猝不及防的目睹了凶杀案现场,一定是受刺激了。

诸葛亮突然用公主抱的形式抱起安琪拉,二话不说朝他来的方向走。安琪拉脸腾红了,小声说着让他放下——出口那声音却是软糯的连她自己都不相信这是真话。不,这一定不是我的声带振动产生的。安琪拉闭上眼。

“呵。”诸葛亮看着怀中人的反应,不禁莞尔,低头又在那温软的嘴唇上轻啄了一下。

感到唇上有丝丝冰凉,安琪拉睁开了眼。她没有再脸红了,不是强做镇静,而是内心真的很平静。平静的令她自己都有些惊讶。

她已经不是十六七岁的小女孩了。却不可思议的疯狂的爱上了一个人,更不可思议的是那个人也爱着她。

并在刚刚,吻她。

种种翻涌的情绪冲进心里,却不会从眼角冲出了,万般滋味在心头,能够容下它们的,唯有平静。一切不安和恐惧都烟消云散,但也没有想象中的狂喜。

那种平静,裹挟着喜悦,幸福以及隐隐的对永恒的期盼。

永恒——安琪拉以前从不希冀永恒。永恒,就意味着永不可变,永不可变——多么可怕的字眼!永不绝望,也永远没有希望。

但诸葛亮赋予了它新的定义,永恒的爱——永远都充满幸福和希望。

惟愿如此,生生世世,海枯石烂。

诸葛亮的怀抱温暖而有力安琪拉仿佛能听到他的心跳。大概他全身的热量都集中到那里了吧。

电影院。

“孔明你确定我们要看这个吗……”

“嗯,以毒攻毒是最有效的方式之一。”诸葛亮俏皮的冲安琪拉眨眨眼。

“好吧……”安琪拉越说声音越小。

死尸,鲜血,变态食人魔……

这是一个关于复仇的故事,又加上了点玄幻。剧情老套,特效一般。恐怖氛围的营造过于刻意,恐怖元素的堆砌也只是使人感到繁乱。

但好多年没看过恐怖片的安琪拉竟看的有些紧张。

“孔明……”

安琪拉小声唤身旁的人,但不知是因为她的声音太低还是诸葛亮看的太过专注,他并没有回应安琪拉。

安琪拉不再说什么。他们现在……算是在一起了吧?但她甚至不敢主动去牵他的手,做什么都仿佛是偷了别人的东西。

“琪拉……”

“嗯?”

“仇恨,真的会使一个人人格扭曲么……”

诸葛亮的声音到几乎可以算是微不可闻。

“你说什么?”

安琪拉很用力的去听,也只是听见了仇恨二字。

“没什么。”

“拉着我的手,琪拉,拉着我的手。”

“什么?”

诸葛亮拉起安琪拉的手,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