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里的番薯花生最迟霜降前都要收回家,番薯叶打过一遍,此时叶蔓有些稀疏,但一眼望过去还是绿油油一片。
赵老头昨晚看了半晌的月亮,觉得晴不了几天又会下雨,所以一大早就去地里看庄稼。
早上起床这会儿冷,稍微懒惰一点的才刚起床,正端着麦粥蹲在家门口喝,时不时跟过路的村里人扯两句家长里短。
“你们两口子做事勤快,这么早出门干活。”
“也才刚出门,就去地里转悠了一圈。”
“我家做了麦粥,你进屋吃点。”
“婶子太客气了,今天就不吃了,我家几个孩子还等着我回去做饭呢,你吃着,我就先走了。”
妇人拿着碗站起身,用手扣着牙缝,刚刚想背身回屋,余光扫到赵老头,就站在原地等了会儿,等人稍微走近点,就扯着嗓子问,“老赵,你家大郎明天要进城吗?”
这问的就是句屁话,村里人谁不晓得赵家在城里做生意,天天有人送东西进城,还时不时收一点干菌干菜,说是送到城里去卖。
大家伙没少在背后嘀咕,说都是一个村里人,还挣大家伙的钱,做生意的人心就是黑。
不是没有人想过学赵家去城里做生意,但一来地方远,家里没有车不方便,二来进城要交人头税,摆摊要交市税,要是遇上个地痞流氓耍横要钱,别说挣钱,不赔本就算好了。
并不是每个人都像赵家一样有这种胆量,也不是谁家都有一个衙门里的亲戚,大家伙对于不熟悉的地方都有一种天然的畏惧和敬畏。
哪怕能免费搭乘赵家的牛车进城,也很少有人会背着菜去县城里卖,就是怕人生地不熟的,被地头蛇欺负。
况且地方又远,进城一趟,一大早上的时间就过去了,东西还不一定能卖出去。大家伙默默的在心里算了一笔账,觉得并不划算。
于是就算再羡慕赵家挣钱,也只是光看着,偶尔酸溜溜的背后嘀咕两句。
赵老头不仅聪明,还十分警惕,“干啥啊?”
知道他就是这德行的妇人没有丝毫生气,反而咧着大牙傻乐,脸笑的跟菊花一样,“这不是我家三小子要娶媳妇了,寻思城里的东西好,想去打个首饰。你家大郎啥时候进城啊,我搭个车省些脚程。”
一听是要搭车进城这种小事,赵老头自然是满口答应,说回家跟孙子说一声,明个人在村口等一会儿。
“你家三小子说的谁家姑娘?”
“赵家村的人家,他婶子给介绍的,闺女她叔还是个秀才呢!”能说上这么一门好亲,妇人心里别提有多得意了,不然也不会想着去城里打首饰。
赵老头面色古怪起来,在心里嘀咕一番,赵家村的秀才,家里好像还是做木匠的,家底不薄,也有些名望,咋看上大梁家小子。
但只在心里嘀咕一会儿,很快就丢到一边,说到底也是别人家的事,管这闲事做啥啊。
“老赵啊,过段时间请你喝喜酒,一定要来坐席啊。”
赵老头胡乱应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