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你!”南初说。
她声音淡漠带着疏离,已经不在乎了,阳光刺眼,似在她身上塑了层金身。
就像一层摸不到的结界,保护着现在的她,完全不让那些妖魔鬼怪靠近,百毒不侵。
年少的自己无能为力,从天堂坠落地狱,她好不容易从血海尸骨里爬上来。
谁也不能让她回去,自己的亲生母亲都不行!见没有聊下去的必要了。
她转身,潇洒离开。
影子明明没有表情,却跟随在她身边看着南母,似在嘲笑着她的可怜。
南母说,“南初,你小时候的时候明明很乖很听话很懂事,你现在为什么越来越不听话了?”
南初脚一顿,停在原地。
原来他们一直都知道,她很乖很听话很懂事,可就算这样,他们依旧不喜欢她。
突然想起一句话,不会哭的孩子没有糖吃,南初不会哭,所以没人在乎她。
在家老实善良的孩子,连爸妈都会下意识欺负他们,甚至觉得这是理所当然,没有负罪感。
这就是人性吗?她问。
南母见来强的不行,最后放软了态度,“南初,你就当妈求你了行不行?”
“和那个大头兵离婚,去和卫生厅主任的爸相亲,你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你应该明白一个道理,女人只有娘家强大,你嫁到婆家才不会被欺负。”
她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可南初已经不想听这些大道理了,抬腿头也不回的走了。
走到楼道的时候,发现有个身影快速地离开,就在门后留下一个仓皇的背影。
短头发、白衬衣、西裤、男士皮鞋,是个男人,看样子不是碰巧路过。
那鬼鬼祟祟的样子,刚刚应该躲在这里偷听她和南母的对话,这男人会是谁呢?
她一边思索一边往楼下走,这楼道里没什么人,很空,刚走两步就听到了说话的声音。
南初停住脚步,屏住了呼吸。
她探头悄悄往下面看,看见拐角处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是穿护士服的女人,另一个是男人。
男人站在阴影处,看不太清。
只见女人将襁褓中的孩子快速塞到了男人的怀里,像烫手山芋,恨不得立刻扔掉。
而男人却不一样,淡定从容,熟练的抱着孩子,从包里面数了几张钱递给她。
女人看了一下钱,生气了。
她低吼道,“你这人怎么说话不算话啊,明明说好的男婴要三万,你却只给一千。”
“你知不知道,我是冒着丢工作的风险给你偷孩子,你怎么能出尔反尔说话不算数。”
这两个人是在偷孩子、私下贩卖孩子,南初意识到这一点后,立刻抬眼看了一眼楼上。
见南母没有下来松了一口气,她警惕地后退一步,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她没有冒冒失失冲下去。
这些亡命之徒既然敢光天化日之下干违法的事情,身上肯定带了不少防身的家伙。
要是他们一着急,将襁褓中的孩子活活摔死,那她就背负人命,成了千古罪人。
两人分赃不均,吵起来。
男人吃定她不敢将事情闹大,根本不惧,“有本事你现在去公安举报,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坐牢。”
“你!”女人很气。
为了一千块她偷孩子,不值得。
要是没有被发现还好,要是被发现了肯定丢工作,还得坐牢,她现在已经开始后悔了。
男人想要和她长期合作,自然不会得罪她,便拿出一叠百元大钞放在她手里。
“放心,我不会亏你。”
“现在不是搞计划生育,那些生不出儿子的夫妻想要儿子养老,咱们长期合作。”
“你给我健康的男婴,我每次都给你五千块的好处费,这可比你当护士强多了。”
女人看着手中的钞票,并没有立刻答应,她心动了,她犹豫了,落在墙壁上的影子越来越大。
“我已经说过了,因为我父亲得病需要一笔手术费,我才帮你这一次,你找其他人吧。”
说完,她转身走。
脚步匆匆,生怕被发现。
但被男人抓住了手,见她不愿意再干,他将剩下的两叠钱塞到她手心说道,“买卖不在仁义在。”
“想通了,联系我。”
见二人离开,南初脚步放轻跟上了那个男人,只见他走出医院后,便拐进不起眼的巷子。
她跟了进去,却不见人。
就在她转身离开,准备将这事告诉陆霄骁,让他去处理,却不想被一个身影拦住。
正是那个男人,他站在阳光下,蓬乱的头发看样子很久没有理过,身上只穿着一个工字背心。
牛仔裤下,是人字拖。
那双脚有些发黑,也不知道晒的还是很久没洗了,只是他怀里的孩子已经没了。
不知是他藏起来,还是有同伙。
他肩膀靠墙,低着头,从兜里掏出烟点燃,抽了一口,“你从医院就跟着我。”
“说吧,什么身份?”
女人在大多数眼里,属于弱势群体,所以,很多男人不把女人放在眼里。
就像面前男人,他敢现身说明就没把她当回事,南初笑笑,尽量降低对方防备。
说道,“我生不了孩子,被公婆嫌弃,他们甚至还逼我和我老公离婚。”
“所以我想要一个儿子,帮我在婆家站稳脚跟,我刚刚听到,你们能搞到健康的男婴。”
“所以……”
她睁眼说瞎话功夫,真烂。
男人上下打量她一眼,露出讥讽的神色,嘴角下弯,嫌弃,“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意有所指道的提醒,“你一个女人能过上好日子也不容易,我劝你少管闲事。”
“要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看在你长得还不错的份上,我就不过多和你计较,不要再跟着我了。”
他背着光站着,长长的刘海遮住大半的脸,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她,露出大量的眼白。
给人一种亡命之徒的感觉,特别是他笑的时候,带着一股说不清楚的邪气,让人恐惧。
这种恐惧的感觉犹如大晚上去墓地走一圈,明明没有危险,却让人莫名地汗毛直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