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静止。
四周也安静下来。
未走的同学立足在原地,谁也没有想到南初会突然说出这番话来,包括还没来及搞事的南婉。
“怎么会?”沈贺然问。
他站在讲台上,双眼平静。
像那高高在上的神,没有一丝怜悯之心,淡漠地看着她,似在问她,又似在问自己。
声音中带着难以相信,他更愿意相信她在骗他,如此死死盯着她,想要得到真正的答案。
“怎么不会?”南初反问。
哪个女孩愿意用这种事情来玷污自己清白,她似笑非笑的看着南婉,“难道我的好妹妹没有告诉过你?”
“不应该啊。”
“四年前,公安亲自送我回家,当时开门的还是她,她还说我是不是卖给乡下傻子当媳妇。”
“我爸妈都知道,他们都没有告诉你吗?他们嫌弃我丢脸来着,安排手术要我打掉肚子里的孩子。”
“叔叔阿姨应该也知道吧,不然也不会突然跑来学校打我一巴掌,说我勾引你。”
戏谑的眼神,带着讽刺。
沈贺然原本不信,可是看着南婉闪躲的眼神,心咯噔一下,难不成真的如南初所说。
所有人都知道。
只是,都瞒着他罢了。
难以接受真相的他,消失了。
南初的大学生活依旧,她已经做好了被唾弃和厌恶,可没想到,同学们没歧视,跑来嘘寒问暖。
不仅跑来送来新衣服,还给她打饭送她吃食嘘寒问暖,说有困难就说,大家是同学就应该互帮互助。
大家单纯而又善良,没有算计。
突如其来的温暖让她红了眼,知道她学习跟不上,热心给她补课,不收额外费用。
这也就是为何陆为战把她送到学校来学习,这是一方净土,很适合修身养性,也适合治病。
沈贺然回来,让南初意外。
他是爱自己羽毛之人,从来不会让人抓到污点,事事都要做到最好,是那种别人家小孩。
学习好、长得好、人勤快、奖状荣誉不断……要不是身体不好,他完美的不像人。
她以为,如此要强的他,怕被自己名声所累,会和别的男人一样与她保持距离。
可他回来了。
消失了整整三天,谁也不知道这三天他去了哪,回来的时候,眼窝深陷疲惫不堪,多了一丝人味。
她说,“我以为你不会再出现。”
沈贺然不信南初所言,在这三天时间分别去公安局、医院等找答案,结果让他失望了。
她说的,都是真的。
这种事情,不能与外人诉说。
他一直在认真思考怎么帮助她,什么出淤泥而不染、清者自清,那都是文人的屁话。
直到有了答案。
这才重新来见她。
他说,“我说过,我会帮你。”
有些人对你好无关情爱,只是单纯的责任,因为她是他未婚妻,所以他得对她负责。
“怎么帮?”南初好奇。
“我娶你。”他答,说这三个字的时候他眼神坚定,不似玩笑,这是深思熟虑后得到的选择。
就算她满身脏污,他也不怕。
骨子里的清高,让他从不把世人目光看在眼里眼里,也不知人间到底险恶到什么地步。
他太单纯了,单纯到南初都不忍伤害他,“抱歉,我已经嫁人,我的爱人说过,他会保护我。”
所以,不再需要其他人。
沈贺然没想过,她会拒绝。
他问,“南初,你在骗我对不对?你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有好男人娶你回家。”
她说什么,他都不信。
这感觉很累,很累,“到底谁一直骗你,你心里难道不清楚吗?而且,你也不配被我骗。”
“南初,我是你未婚夫!”沈贺然加重语气,这是他们之间唯一的牵绊,也是他唯一帮她的理由。
“未婚夫?”南初重复三个字。
小时候不觉得,长大后觉得荒唐而又好笑,“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我们为何定下这门婚约?”
他知道。
他一直都知道。
见他不说话,南初却替他回答了这个问题,“你和我婚约,是你身体不好向我借命罢了。”
虽说不相信封建迷信,可当人走投无路时,也只有相信神,相信这些虚无缥缈的玄学。
“自始至终,你爸妈都没想过让我嫁给你,你父母不爱我,你不爱我,何必口口声声自称我未婚夫?”
沈贺然眼底闪过一丝痛苦,真相讽刺而又让人难以接受,他一直知道自己身体不好。
医生说,他活不长。
既然活不长,那何须对这个世界投入感情,所以,他谁也不爱,将一生奉献给知识海洋。
直到他这些天打听到她这些年遭受的迫害,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借命导致她命运发生改变?
是不是他的痛苦都被转移到了她的身上?如果不借命,她是不是有个美好的未来。
他欠她的,还不清了。
相信科学,不信命的他,却开始相信命这东西,“我用一生来赔你借给我的命,不够吗?”
这是他目前想到的最好的法子,用他那不怎么结实的肩膀,给她依靠,给她撑起一片天,给她一个家。
至少有他在中间周旋,她和亲生父母能和好如初,和妹妹成为一家人,自己爸妈也会接受她。
“不需要。”南初拒绝。
她看着明媚的天空,脑海里想到了陆霄骁的身影,脸上洋溢地幸福怎么也藏不住,耀眼的很刺眼。
她说,“沈贺然,我有一个很爱很爱我的爱人,在我死亡之际,是他奋不顾身的跳下河把我救起。”
“他是唯一一个不嫌弃过去,愿意对我负责的男人,就冲这点,我就会爱他一辈子。”
他们的爱没有细水长流,也没有轰轰烈烈,却深入骨髓,是绝望中唯一的救赎。
又似共同对抗命运的战友,拼搏着挣扎着,执子之手,向着他们的所在的明天一起走去。
沈贺然想到了那个老男人,那个可以当他们爸的老男人,就算他们二人是真爱,也是被世人不容。
他说,“我也能做到。”
“所以,南初,离婚,嫁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