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黑影人的话,似一颗强效救心丸,瞬间给刘诗楠注入巨大的能量,整个人瞬间恢复了活力。
刘诗楠不哭了,人也不颓废了,双眼再度炯炯有神。
高烧也很快退下去,体温恢复到了正常。
这惊人的康复速度,让刘夫人一把抱住女儿喜极而泣:“诗楠啊,你又活过来了,太好了,太好了。”
刘夫人紧紧搂住女儿,哭得像个孩子。
刘诗楠精神已经大好,她反过来照顾娘亲,用帕子抹去娘亲脸上的泪水。然后,双眸盯住刘夫人的双眼,语气无比坚定道:
“娘,女儿要试一试。”
闻言,刘夫人没说话。
她自然听懂了女儿话里的意思,可是、可是……风险太大。
这时,刘诗楠又语气坚定地追加一句:“娘,女儿没有退路,女儿不要远嫁,远嫁的女子失去娘家撑腰,会被婆家欺负死的。娘,您疼疼我吧……”
说着说着,刘诗楠又泫然欲泣起来。
话说,黑影人在窗外说那些话时,刘夫人的另外三个女儿恰好也全在房内,她们一个个全听明白了。
——镇边王心里爱着月华长公主,而她们的姐妹刘诗楠恰好神似月华长公主。
——刘诗楠有极大的机率嫁入西南木府,成为受宠的侧妃。
眼下见刘诗楠愿意一试,她们三个纷纷助力。
大姑娘道:“娘,与其让诗楠远嫁,骨肉分离,不如赌上一次?”
三姑娘道:“就是啊,二姐姐已经心生爱慕之意,何不成全?指不定郎有情妾有意,能成就一对佳偶呢?”
四姑娘也道:“真的,月华长公主那个破性格都能得到镇边王的爱,咱们二姐姐的性情可好太多了,铁定会更受宠。”
见女儿们纷纷规劝,刘夫人一脸为难道:
“事情没这么简单,万一刚刚那个黑衣人是个大骗子呢?是你们爹爹的政敌,故意给咱们下套,引诱咱们去惹怒镇边王的。那咱们岂非给你们爹爹惹祸吗?”
这个……
三个女儿齐齐沉默了。
这时,刘诗楠剖析道:“未必是咱们爹爹的政敌。也极有可能是新王妃的敌人啊,存心想给新王妃找不痛快,想借助咱们的手铲除新王妃呢?”
听到这个说辞,刘夫人眼前一亮。
若真是这样的话,岂非女儿嫁入西南木府后,还有机会晋升王妃?
届时,他们刘家就成了外戚,族里的一众弟兄都能跟曾经的沈家一样,揽下一众高官之位。
这个诱惑太大了,刘夫人决定助女儿一臂之力。
“诗楠啊,你说的也不无道理。这样吧,你先找个机会在王爷面前露个脸,看看王爷的反应究竟是喜欢还是厌恶。”
若是喜欢,她们可以大胆地策划下一步。
若是厌恶,那……就只能远嫁了。
不料,这个提议,刘诗楠居然给否了:
“娘,露脸之事不可操之过急。在我露脸之前,还是先用别的方式,去检测一下镇边王对月华长公主到底爱不爱再说。”
万一镇边王根本就不爱,纯是黑衣人胡诌,那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
次日清晨,刘诗楠起了个大早,特意前去主院给爹爹请安。
彼时,刘震天正在院子里习武,手持红缨枪耍得虎虎生威。一扭头发现二女儿来了,连忙停下,招呼二女儿道:
“诗楠,你昨夜病成这样,怎么不多在床上躺一会?”
刘诗楠笑着上前挽住刘震天的胳膊:“爹,不过是普通的发烧罢了,如今已经好全了。哪能耽误给爹爹请安呢?这份孝心女儿还是有的。”
提起孝心,刘震天对这个二女儿是万分满意的。只要他不外出征战,二女儿每天早上都会过来给他请安,风雨无阻。
是四个女儿里最孝顺的一个。
刘震天笑着摸了摸二女儿的头,表示欣慰。
正在这时,刘诗楠突然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一头埋在爹爹肩头,声音哽咽道:
“若女儿日后远嫁,再想见爹爹,就、就难了。指不定跟云裳表姐一样,十年都回不来一次。”
十年都回不来一次?
这话听着就悲情。
刘震天默不作声了,只沉默地拍着女儿的后背,以示安慰。
却不想,刘诗楠越来越伤心,哭着道:
“爹爹,女儿谁都能舍下,就是舍不得您啊。一想到远嫁后再也见不着爹爹了,就难受得病床都躺不住了,只想要立刻、马上、现在就看到爹爹。”
说罢,越发抱紧了爹爹,奔涌而出的泪水打湿了爹爹肩头。
那温热的泪水和煽情的话,犹如裹挟了千钧之力,一下子打在刘震天的心尖上,让他对女儿的不舍又多了几分。
“哎呀,爹爹的衣裳湿了,都是女儿不好,一时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刘诗楠一脸自责地摸着两团湿哒哒的地方,愧疚道,“爹爹,女儿去帮您拿一件干爽的衣裳换上吧。”
刘震天摆手道:“诗楠啊,不用,这等粗活交给丫鬟便是。”
“丫鬟哪能跟女儿比啊?何况,女儿马上就十六岁了,真要是远嫁的话,日后想多伺候爹爹几次都办不到了,今天就恩准了女儿的孝心吧。”
刘诗楠面庞挂着泪珠,满眼哀求地瞅着爹爹。这一刻,她像极了立马失去父亲,渴望最后一次敬孝的那种远嫁女。
这样的眼神,刘震天再是钢铁硬汉也受不住,立马准了。
“多谢爹爹。”刘诗楠转身就走出练武场,在爹爹的心腹小厮孟田的陪同下,朝爹爹的更衣室走去。
两人拐上走廊时,刘诗楠看了眼身旁的年轻小伙。
孟田意识到二小姐投来的目光,神情略微紧张地越发挺直了腰背。
“孟田大哥,你是不是喜欢我?”刘诗楠忽然小声问道。
孟田越发紧张起来,面皮不由自主绷紧了,耳朵尖也悄悄地泛红。这模样简直不打自招。
刘诗楠早就猜出来了,只不过今日才戳破罢了。
她利用孟田对自己的爱慕之情,趁机利用他道:
“孟田大哥,我知道你是咱们将军府里武艺最高强的,轻功更是一顶一的好。你若是真心喜欢我,可否帮我一个小小的忙?”
孟田微微一怔,红着脸问道:“二小姐,究竟何事?”
刘诗楠前后左右看了看,仅有两个小丫鬟在院子里清理花草,隔得还比较远,便连忙从衣袖里掏出一幅画,飞快塞进孟田手里,叮嘱道:
“真的只是一个小忙。你只需把这幅画还给镇边王,趁着他和王妃闲逛花园时,偷偷地放置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便可。”
孟田:……
这,哪里只是一个小忙?
涉及到镇边王那样的大人物,一个不慎就是掉脑袋的事,好么?
刘诗楠看出孟田的犹豫,佯装不高兴道:
“只是一幅画而已,你神不知鬼不觉地往地上一放,再上树躲起来便是,于你又有何难?竟这点小事都不肯帮我?你对我的喜欢真真是廉价。”
孟田被心上人这般数落,顿时尴尬得面红耳赤。
“算了,你不肯帮忙就算了,我找别人便是,我就不信男人都跟你似的胆小如鼠。”刘诗楠一把抢回那幅画,生气地掉头就走。
男人都跟他似的胆小如鼠?
如此看不起他?
这男人呐,就是不能被激,一激就容易做出错误的选择。
瞧瞧,孟田立马妥协了,追上去堵住刘诗楠,道:“二小姐,小的帮你便是。”
“真的?不后悔?”刘诗楠仰起小脸,盛气凌人地问道。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孟田表决心道。
“这还差不多。”刘诗楠笑了。
她把那幅画再塞回孟田手里,还故作亲昵地喊了孟田一声哥哥:
“孟田哥哥,今日之内必须完成,同时记得观察镇边王看到这幅画的神情。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说罢,刘诗楠转身进了更衣室,拿了一件爹爹练功时才穿的练功服,开开心心地回到爹爹身边去了。
当然,这份开心可不能让爹爹瞧出来,出现在爹爹视野里时,刘诗楠又换回了先前那张满是离别愁绪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