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爷孙俩一直在往这边看，再不将误会解释清楚恐怕会越来越糟，慕羡安只得硬着头皮上前，主动同顷时打了个招呼：
“顷时前辈，好久不见。”
顷时微微颔首，帮顾于欢拍背顺气的动作不停：
“不久，也才一个多月的时间，于修士而言只是弹指一瞬而已。”
他态度中立，没有恶意，但也不见得有多亲近。
慕羡安沉默片刻，发自肺腑道：
“不，于慕某而言，很煎熬。”
说实话，在南阳天广场，隔着老远看见顾于欢越缩越小的身形时，起初他是有些惊讶的。
想过身形和心智会缩水，可却没想到这一缩就缩了这么多，而且看起来又不认识自己了。
“能让我抱抱他吗？”
“那你得问问序玄愿不愿意了，”顷时说着，转而低头问向顾于欢道，“你还认识这位仙君是谁吗？”
顾于欢的脑袋原本是靠在顷时身上的，被喊去认人后才将头抬了起来，但很快又将脑袋搭了回去。
什么话也没说，认不认识不清楚，抵触的情绪倒是非常明显。
被拒绝后，慕羡安难掩失落，但正主不愿意，他也不好再勉强。
总不能像欧阳锋一样，强制到一半就把人吓哭吧？
“闲聊的话说的差不多了，现在也该把话题扯回正轨了，”
顷时说到这，略带审视的目光扫向慕羡安身后的灰袍道人，
“比如，介绍一下这位仙师的身份？”
“这是我们宗门的宗主，姓欧阳，”慕羡安正了正神色，又补充道，“也是小鱼的师傅。”
仅仅一面之词，顷时并不相信：
“哪有这么不靠谱的师傅，刚一见面就把徒弟吓哭？”
不等慕羡安想出合适的解释，欧阳锋就先一步开口了，自己小声自辩了两句：
“什么靠不靠谱，老夫这叫童心未泯，刚刚的事情只是一个意外。”
“若是让我早些知道小欢儿的不对劲，老夫是绝对不会像方才那样吓唬他的！”
欧阳锋轻咳两声，但也知道刚才的事责任在自己：
“虽然被误会了，不过方才的事确实是老夫不好，也很感谢你这七年一直在照顾小欢儿。”
“如有需要，我们太初宗必当全力相助！”
好歹也是一个一宗之主，下限都放得这么低了，顷时也不好再多说些难为他的话：
“帮助倒没必要，重要的是序玄。他现在的心智不过五六岁，经不起欧阳宗主刚才那样吓唬的。”
“明白明白，老夫都记住了！”
欧阳锋嘴上答应着，身体却不自觉地绕到顷时身后，瞧顾于欢正趴在后者肩上睡觉，大着胆子伸手戳了戳他的脸蛋，
“不过，这才多久不见，小欢儿的身形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小了？”
“而且，如果只是心智变小的话，记忆应该是不会消失的呀，他又怎么可能会不记得慕师侄呢？”
“身形变小是因为灵力消耗过多，魂体需要的灵力一时供应不上。”
解答完欧阳锋的第一个问题，顷时只停顿了一会儿，又开始回答第二个，
“至于记忆，我想序玄他应该是还记得的。”
“为何会对苍皓真君那样抵触，可能只是单纯想睡觉，懒得搭理人吧。”
欧阳锋：“就这么简单？”
顷时：“就这么简单。”
“奥，那没事了。”趁顷时暂时放松警惕，欧阳锋快速上前，将顾于欢从他手上大力抢了过来，脸不红心不跳道，
“作为尊清域的御者，你平日里一定要处理很多事情，肯定没什么时间照顾我们家小欢儿。”
“老夫现在有时间，老夫可以帮你照顾他！”
欧阳锋反客为主，不仅仗着脸皮厚不心虚，反而还佯装大度地拍了拍顷时的肩：
“就这样决定了，如果还没有其他事的话，老夫就先带小欢儿走了。”
他的变脸速度太快，上一秒一本正经，下一秒又变回了原本吊儿郎当的模样，把顷时都整无语了：
“我们此次再临南阳天，并非只是为了参加收尾仪式，将序玄暂时交由你们照顾，也是我和御主共同商议过后的结果。”
“......还有，你别把序玄抱的那么紧，他快喘不过气了，再不放轻力气他会闹的。”
这防贼一样的动作，整的好像自己会当街和他抢孩子一样。
“我当然知道他会闹，我的乖徒我还不清楚吗？”
欧阳锋理直气壮，将抱着的顾于欢交由慕羡安照顾后才专心去和顷时说话，
“他若是闹了，慕师侄会哄的，这点他最会了。”
被冷落的慕羡安站在旁边看戏看的好好的，怀里莫名其妙就多了个道侣。
此刻，同样还没弄清状况的还有顾于欢。
自打被欧阳锋强制抢了过来后，他就清醒了，期间不知做了多少反抗动作，不想反抗不成，反倒还被欧阳锋抱得更紧，差点没喘上气。
直到被再次转手到慕羡安手上，他才稍稍舒服了些，但因为安全感不够，还是浑身不自在。
顾于欢的反常并没有逃过慕羡安的眼睛：“是不舒服吗？”
慕羡安语气平静，可已经僵直的身子却怎么也掩盖不住背后的紧张，看起来比顾于欢还要不知所措。
短时间不见，道侣一下子变得这么小，整的他连抱都不知道该怎么抱了。
顾于欢抵着他的脸，不是很习惯被其他人抱，挣脱他跑回顷时身边：“没有不舒服，我要顷时爷爷抱。”
留在太初宗也好，回尊清域也罢，不管选择哪边，还是得首当其冲帮心智退化的顾于欢把思想工作做好。
顷时自然也懂得这个道理，临走之前，特意从芥子袋里寻出一盒新买的桂花糕交由顾于欢，耐心解释道：
“抱歉啊，爷爷这段时间不能再陪你了。尊清域有很多事情要忙，有一只叫‘悲生’的冥鬼还尚在逃窜中未能剿杀。”
“你听爷爷的，先和豆豆他们在修真界待一段时日，等身形恢复正常后，爷爷再回来接你，好吗？”
心智与身形变小了，但记忆还是存在的，顾于欢纠结了好一会儿，知道顷时所言非虚，最终还是同意了。
只不过，相比做下决定的瞬间，分道扬镳的时候才是最难熬的。
“去吧去吧。”
顷时站在已经打开的空间裂缝外，目送一步三回头的顾于欢走到欧阳锋身边才转身，
“要听欧阳宗主和苍皓真君的话，爷爷会抽空来看你的。”
顷时要走，论谁最高兴，那肯定就是欧阳锋了。
获得“抚养权”的欧阳锋面带胜利微笑，欠揍地牵起顾于欢的手朝顷时的方向轻轻挥了挥：
“乖，顷时爷爷不要你了，现在跟他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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