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南端,冷泉关。
关城内,各部兵马整装待发,森严肃杀。
“主公,漳南军报!”
关城军署内,典韦快步递上一封军报。
从十日前,漳南华雄对漳北发动夜袭后,冀南战事就爆发了…..
在当时的第二天,不甘心夜袭失败的华雄,与斥丘赵庶、魏县张绣协同出兵。
华雄、赵庶攻打漳水一线,与高顺、徐晃交战,而张绣则东攻元城,与阳平都尉郝昭战在一起。
一时间,冀南兵戈涌动,战火弥漫。
赵云接过军报,一目数行;当前他在冀南的策略,是以防守为主。
如今,秦军虽然攻势迅猛,但想要突破高顺、徐晃、郝昭三将打造的防线,短时间绝无可能。
而赵云相信,吕布不可能不明白这点,毕竟这两三年,双方都在加筑防线,任何一方想要突破对方,都没那么简单。
但吕布偏偏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外乎是意图以冀南战事,牵制他的主力,从而助侯成救出被困上党的魏续。
赵云放下军报,他对冀南防线是有绝对信心的,如果高顺、徐晃、郝昭这三位史上留名的名将,都守不住,那他们就不可能留名青史。
“阿父,我准备好了!”
就在这时,一身精良衣甲的赵胤,从后堂小跑而来….
今年,赵胤虽然只有七岁,但身高遗传了赵云,长得很快,如今已接近一米四,看起来和十岁男孩没有什么区别。
“衣甲合身吗?”
赵云慈爱地看着一身小号银甲的儿子,这副铠甲是在他带赵胤离开代城时,特意吩咐军匠城,为赵胤量身打造的。
也是昨日,才送到冷泉关,据说是段老亲自带着上百工匠经三个多月打造而成的。
其精良程度,甚至超过了赵云的银甲,集防御、轻便、灵活、美观于一体。
赵胤欢喜地扬了扬手腕,重重点头道:“不愧是段老的手艺,穿着不重,非常舒服!”
赵云微微颔首,转而看了看房外天色,对典韦道:“传令,天黑出兵,直取阴地关!”
……
河东北端,阴地关。
阴地关位于冠爵津南口,与冠爵津北口冷泉关的地形大致相似,都是依山伴河,自成天险。
此时,阴地关关城内,有四千驻军,不过领兵主将不是侯谐,而是侯谐的副将梁顺。
侯谐之所以不在阴地关,是因为侯谐觉得,韩信岭防线太长,且没有关城,是最容易遭到攻击的,所以他要亲自镇守才安心。
而阴地关守将梁顺也是跟随吕布的老部下,当年还参加过平城塞苦战。
当然,那个时候的梁顺,只是一个小小的兵骑屯长。
暮色降临..
梁顺机械地在关城上巡查,这是侯谐对他的要求,要他每天早、中、晚亲自巡查一遍关城。
对此,梁顺暗嘲不已,他觉得侯谐官儿变大了,胆子却越来越小了,一天到晚就自己吓自己。
不过,他也只敢在心里暗嘲侯谐。
机械地巡查一遍后,梁顺回到自己军署,一名亲兵凑到梁顺身边,压低声音:
“将军,那边的人到对岸了!”
梁顺闻言,带着那名亲兵快步进入房间,待确认房外都是自己亲信后,对那名亲兵道:
“告诉他们,老规矩,在河心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那名亲兵一副熟练的模样,随即偷瞥梁顺一眼,小心道:“将军,那边说还想买点盔甲!”
“老子不是说过不卖那东西?”
梁顺大眼一瞪,在去年,他抓到几个白波贼,本来打算杀了了事,但那几个白波贼却说愿意用十万文河北发现的龙币,换得活命。
一听这话,梁顺按下了杀心,毕竟杀几个白波喽啰,也没啥功勋,若能换得十万文钱,那也是笔外财。
于是,他决定试一试,便放了一名白波贼,让那人带钱来赎人。
谁曾想,没过多久,那人真带了一捆龙币来赎人。
从那之后,梁顺就和白波贼结识了,慢慢地白波贼找到他,说想和他做买卖,买点刀箭。
一开始他是严辞拒绝的,但人家开出高于市场三倍的价格,他总不能让对方失望是不?
在他想来,反正刀箭都是消耗品,卖一些也没人知道。
于是,梁顺每隔两三个月卖就一批刀箭。
至此时,梁顺已经与白波贼交易了三次,但卖盔甲可那么简单。
那亲兵被梁顺呵斥地脖子一缩;不过,想到对方答应自己的回扣,亲兵壮着胆子道:“将军,那边开出五万文钱一副甲!”
梁顺一怔,五万文钱一副盔甲?
梁顺沉默了,心里如猫抓一般,他不禁在想,若是把手下四千副甲全卖了,那岂不是有数不清的钱?
到时候要田有田,要女人有女人,还能养一群狗腿子,过上豪强的生活。
“将军,那边说,他们把钱都带来了!”
身为梁顺的亲兵,自然清楚梁顺的尿性,那亲兵适时诱惑道。
果然,梁顺还是抵挡不了钱财的诱惑,沉默半晌后,问道:“那边要买多少?”
那亲兵忍着激动的心情,回道:“那边说先买一百副,等钱凑够了,再来买!”
梁顺想了想道:“你去告诉那边,让他们等一天,现在盔甲都在兵卒身边,让我准备一下,明晚交易!”
“诺!”
那亲兵喜滋滋地告退,那边可是承诺,一副盔甲给他一千文钱的好处费。
…
翌日。
梁顺为了收回兵卒身上的盔甲,便以检查盔甲破损为由,将四千驻军身上的盔甲全收回了关内武库中。
在梁顺想来,到时候就说有一百副盔甲残损不能再用,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搞到五百万文钱。
梁顺现在是阴地关主将,手下将士可不敢违逆,纷纷脱下盔甲上交。
时间一晃到了傍晚,梁顺依旧按部就班地进行巡查……
一名值夜的军司马见梁顺巡来,抱拳一礼道:“将军,大伙儿没着甲,总感觉不自在,不知盔甲检查如何了?能否先取检查过后的盔甲,给大伙儿穿上?”
“有什么不自在?这样不挺凉快的?”
梁顺不满地看着值夜司马,今晚他的亲兵就要弄盔甲交易,他怎么可能让这人去取盔甲?
万一撞破了,那他可是死路一条。
军司马被呵斥,抱拳诺诺无言。
不过,穿习惯了盔甲的他,真的感觉不自在。
梁顺巡查后,回到军署等待,因为今晚交易钱财过大,他打算亲自去一趟,毕竟人心隔肚皮,万一他的亲兵卷着钱跑了,那可是哑巴吃黄莲!
然而,梁顺却不知道,一场风暴离他越来越近…
阴地关以北,冠爵津古道里,一支昼伏夜出的兵马,正沿着汾水河谷快速向南奔进….
时间犹如道路旁奔涌的汾水,飞快地流逝,一转眼就来到了四更天,这个时间段是人体最疲劳,最犯困的时候。
所以,梁顺就挑这个时候,把一百副盔甲弄出关城,他带着亲兵偷偷摸上关城西南墙,将盔甲用绳索一捆一捆地吊下城墙。
等一百副盔甲全部吊下城墙后,梁顺带着十个亲信,顺着绳索下城,去河岸边交易盔甲去了。
而梁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找这个时间段,别人也找这个时间段。
只见,夜色中,阴地关北墙外,数百个黑影,带着钩索小心翼翼地靠近关城。
带队的人,正是当日提出夜袭阴地关的韩猛,当日赵云没有马上采纳韩猛的提议,是因为布局还未完善。
如今,蒋奇已绕到永安后方,那么就算夜袭不成,有蒋奇截断后路,永安境内的敌军,也是秋后的蚂蚱。
当然,如果能快速拔掉阴地关,自然再好不过。
没一会儿,韩猛率先来到关城下,这处城墙比较偏僻,靠近奔涌的汾水,是阴地关最高,最险要的地方。
这样又高又险的地方,自然是敌军最容易忽略的地方,正是卡准这一点,韩猛选择了这里。
一到关城下,韩猛取下身上绳索,甩动攀城勾。
当攀城勾速度达到极致时,韩猛向上一甩,攀城勾带着绳索,如灵蛇飞窜上城,响起叮的一声。
一听这轻微的金鸣声,韩猛一拽绳索,又是咔的一声,他用力一拉,绳索绷直。
韩猛大喜,背负大刀,沿绳索登城。
就在这时,跟随韩猛夜袭的健儿,也纷纷抛勾上城,一声声轻微的金鸣声响起。
“什么人?”
这一声声攀城勾搭上城头的声音,显然惊动了值夜守军,他们大声喝问,并快步来查看。
抓着绳索在半城处的韩猛,闻声大惊,抓着绳索飞快向上爬…..
如果在敌军发现绳索前,他没有爬上关城,那么人家斩断绳索,他的夜袭不仅胎死腹中,还打草惊蛇了。
韩猛心急如焚,抓着绳索拼命向上攀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