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戈里表情纠结。
倒不是为自己的安危，纯粹是觉得，这次费佳估计真的要掉坑了。
他的话音刚落，众人就看到，提着费尔多尔的五条悟们，缓缓的飞过来。
“悟酱，没有来迟吧？”
五条悟提着披风，手一使劲，把西伯利亚白色大仓鼠扔了出去。
大名鼎鼎的国际通缉犯，“弱不经风”的魔人，轻巧的调整身体，没有骨折的顺利降落地面。
众人看着面前久仰大名，百闻不如一见的青年。
他的脸上有一种病态的脆弱感，柔顺的黑发因为掉落的白帽而垂下来。
苍白，明显是俄罗斯人的五官，配合那双偏向紫红色的眼眸，整体带着病态的艳丽感。
中岛敦挠头。
这样一个长得漂亮又柔柔弱弱的青年，竟然是国际通缉犯。
还是乱步先生，太宰桑的心头大患。
真是人不可貌相。
啊，不对。
中岛敦想了一下，乱步先生这样子一个孩子气的人，还是世界第一的名侦探呢！
剧本组，恐怖如斯。
费奥多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举止优雅，看向【森鸥外】柔和的笑道：“森教授。”
【森鸥外】眉眼弯弯：“费奥多尔君？似乎，有些事情脱离了你的预料？”
“费佳。”黑发青年用相当柔和的语调开口：“您可以叫我费佳。”
“正如您所言，我错估了，力量。”
“力量，是造成这个世界不平等的唯一原因。也是我永远都无法认可的东西。”
“异能者的存在，本身就是错误的。这个世界必须要意识到这点。”
【森鸥外】点点头，一脸赞同。
他忽然拍了拍手，既制止了魔人说下去，也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森鸥外】神色宁和，同样温和笑容敷面，语调平静道：“一个人一旦认识到自己是傻瓜，他就不再是傻瓜了。”
“但我有个问题。”
“费佳君，显然也意识到，你们这个世界，哪怕作为其中一个主世界，也有其他世界作为起源。”
“其中一个，未尝不像费佳君所言，没有异能者，没有特殊的力量，所有人都在一个起点。”
“但，费佳君。你真的觉得，人类没有了异能，就有绝对的平等？”
“男人压迫女人，富人吸血穷人，财阀垄断经济，宗教洗脑民众，强国蚕食弱国……”
“这些在费佳君眼中，就不计入衡量的标准？”
“还是，”【森鸥外】脸色中带着些许嘲讽，“你觉得，异能力是概率问题，但上面的，这是人的本性如此，没救了？”
“这个问题的答案，森教授您自己回答了，又何须费佳再说一遍呢？”费奥多尔语气谦和的问道：“所以，您的建议？”
【森鸥外】微笑看着黑发青年。
“我的建议是，灭绝人类，才能实现平等。”
“消灭人类，地球属于自然。”
静。
一片死静的氛围。
所有人都感觉到，面前的男人，他不是在开玩笑。
也不是在做一个比喻。
他是真的深刻的，赞同的，乃至支持，蕴藏杀意的。
认可自己说的。
→消灭人类，实现平等。
费佳表情沉默，有些冷凝，带着微微僵硬。
“这才是您的心里话？可真不像天幕表现出来的样子。”
【森鸥外】好奇开口：“虽然不知道未来的我，截取一些影像，给了你们哪些错觉。”
“但真就是错觉。”
“你要忍耐一下。”
黑发青年眉眼一抽，刚想开口，就被【森鸥外】抬手打断。
“够了。费佳君。”
“你的想法其实也没有错。可问题就出错在。”
“你最厌恶的东西，异能力，或者力量，恰恰就是你此刻，最缺少的。”
“所以，此时此刻，你不是坐着洗脑别人，而是站着，等待他人回话。”
“其实，善与恶，对我来说无关紧要。人类是否平等，很遗憾我早已不是人类。”
【森鸥外】态度平和，却说着众人脸皮直跳的话。
“相反，我作为一个非人类，给你推荐一个人。”
费佳：“？”
其他人：“？”
太宰治眼皮子一跳，看向森鸥外。
【森鸥外】双手往一侧外翻，朝着自己的同位体说道：“塔哒！请让我，货真价实的，人类版本，同位体，为你解答。”
森鸥外：“！！！”
森鸥外僵硬一秒，嘴唇颤了颤，指向自己，“我？”
【森鸥外】无辜眨眼：“他是你的问题，又不是我的问题。”
森鸥外张嘴，吸氧，语调飞快道：“让我的养子来代替他的老父亲吧。”
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转身一扯武侦宰沙色风衣，将他往前一扔。
武侦宰：“！！！”
淦！
听到了没。
森鸥外，淦！你！
……
条野采菊鼓掌：“人间失格vs罪与罚， RoUNd 1. 开始！”
……
太宰治眨眼。
太宰治皱眉。
太宰治伸出一只食指戳了戳面前人。
“啧。活的。”
费佳笑吟吟的看着面前一脸郁猝的武侦宰，开口道：“太宰君，又见面了。”
“上上次，你主动过来，为了探测我是否拥有另一页书。”
“上次，你故意放出求助消息，为了近身跟踪我。”
“这次呢？”
黑发青年做出无奈，但宽容的表情。
同样黑发但偏向深栗色的太宰治，挠头，开口道：“我只有一个问题。”
费佳微笑：“嗯？”
武侦宰一字一顿道：“如果杀你的人阳痿，那你附身之后……”
费佳“……”
武侦宰耸肩。
“呐～我们在世界的最深处，看着两个世界联手吃怪兽，随时都有面临世界崩溃的风险。”
“魔人君，还要思考异能力者对世界其他人是否公平。”
“我可没有魔人君这种爱好。”
“一想到面前站着一个死了很多次，都没死掉。还披着新皮到处晃荡的老妖怪。”
“哎！”太宰治捂着胸口，一脸痛苦地说道：“仿佛空气都被蛞蝓粘液污浊了。”
森鸥外压住暴怒的中原中也肩膀。
费佳语气柔软：“太宰君，不妨直言。”
“多亏了，这与生俱来的大脑，我们能够读懂他人的思想。”
“也正因为此，我们无法与他人进行对等的商量。除非对方与我们拥有同样的头脑。”
“我很遗憾，森教授也无法。”
真遗憾，这位森教授是一点点都不愿意上套。
一力破万法。
直接不听他说话。
武侦宰提高音量，一脸兴奋地开口：“暗恋我？要联系方式？”
“抱歉，人家对男人不感兴趣。”
五条悟靠近森鸥外吐槽：“他小时候也是这么变态的吗？”
森鸥外痛苦捂脸。
费佳依旧脸上不带任何负面情绪。
他开口，没有任何一丝攻击性道：“让我们来问对方各自一个问题吧。”
“提问。”
“咔！”
太宰治双手交叉，打断面前青年的话。
“哒咩！我们又不是在坐牢。这种你问我答的游戏，没必要。”
太宰治笑眯眯道：“魔人君，你就直接告诉我。”
“那些书页，你藏在哪里了？”
魔人拥有复数的“书”，已经不是秘密。
排除异能特务科被偷走的那张，他绝对还有其他的书页。
那么这些“书页”会用来干什么呢？
定位本体。
他凭什么笃定自己能够找到“书”？
因为书页自有指引。
费佳点头，带着笑意，丝毫没有自己底牌被掀开的紧张，开口：“如此，太宰君也需要告诉我，你们在等谁？”
“或者，在等什么？”
【森鸥外】明着提示，上升到世界层次，所谓的“公平”，毫无意义。
而费奥多尔认为不公正的“力量”，反而决定了他们现在的地位。
那拥有绝对“力量”的太宰治一方，为什么快点解决掉他呢？
费佳微笑。
空间内，因为果戈里到处乱窜，导致分离出来的小触手引发能量动荡。还有中岛敦，芥川等人力量攻击。
各种光影波动不断，映在黑发青年头上，衬着他的嘴角，噙着明显的笑意。
“是因为，暂时还没有想到如何应对我异能的方法？或者？”费佳歪头。
“太宰君是觉得我自身的存在，远比我隐藏的书页，更加重要？”
“费佳何德何能。真是谬赞。”
五条悟听得云里雾里的，一脸懵逼的鼓掌。
听不懂没关系，鼓掌就对了。
……
太宰治笑了起来，笑得有些夸张。
整个人抖起来，仿佛这空间还有毒蘑菇的效应。
“裂开了。”他开口。
盯着众人的疑惑的目光，太宰治解释道。
“我是说，”太宰治抬手指天，“天，裂开了。”
这是一个一望无际，又无从分辨上下左右的空间。
好在重力在这里，似乎还是存在。
众人也是依照着重力，区分上下。
众人顺着太宰治手指方向，便发现不久前“罗生门”穿透的空间，每一处都裂开的缝隙。
森鸥外瞳孔微缩，惊诧道：“这是？”
纯白的混沌空间裂开各种缝隙，犹如从一开始左渡岛上空，星伞水母破开空间一般。
只不过那时候，世界是用力量暂时封印敌人，此刻却是本体上场。
缝隙中，可怕的气流飓风，从天而降，压的下方人群几乎有点呼吸困难。
晶莹剔透散发着光亮，修长如水晶挂灯的缩小的星伞水母，悬浮在空中，想要舒展身体，就被身上黑色的粘液粘住。
脱离出来的小触手们，就如飞蛾扑火一般冲向母体，然后一同被困，却还是奋不顾身的冲向黑色粘液。
国木田独步一手枪，一手手账，面色凝重。
“发生了什么？芥川应该没有这么大的能力戳破这个空间吧？
港口黑手党收集武装侦探社的员工信息，武侦自然也对港黑主要的几个异能者能力了如指掌。
更别说芥川龙之介三天两头往这里跑，敦君都被他打出条件反射了。
“罗生门”很强，且使用方式复杂多变，本身就自带一部分空间突破属性。
甚至和敦君的能力结合，能够发挥出不一样的效果。
但对付这个空间还是无异于挠痒痒。
太宰治收回手指，看着表情不变，但瞳孔微缩一瞬的魔人，忽然笑颜如花。
“嘛~真相只有一个！”太宰治忽然捧着脸，往旁边倒退几步，一脸原来如此，抓到小老鼠的表情。
他忽然伸出脚，猛地把还坐在地上，实则已经准备蓄力逃跑的果戈里往人群中踢去。
怎么说呢，芥川作为二愣子是不争的事实，但被太宰治·黑手党版本，训练过几年，很懂曾经的上司的想法。
连离得近的中岛敦都没有反应过来，罗生门就拽着已经半边身子消失的果戈里。
拔草一般，将他直接扒拉出来。
“太宰桑！人我会看紧的！”芥川表情严肃。
太宰治非常大方的给了一个“干得不错”的表情，喜得芥川差点又喊了一句“太宰桑。”
果戈里无语的吐槽：“请温柔对待小丑。魔术师是很珍贵的！”
太宰治蹲下来，拍拍面前人的头顶，一脸赞同道：“确实。”
“毕竟果戈里君，似乎是在场唯一一个对这个空间造成了实质性伤口的人。”
不奇怪吗？
看两个五条悟的表情就知道，他们肯定做了无用功。
更别说全程看了芥川和敦君的战斗，只能说，对触手，啊AKA，对这个空间，堪比挠痒痒。
唯有小丑。唯有面前的果戈里。
直接切开了空间，切割下部分触手。
虽然造成小水母的分裂，但性质是不一样的。
那么，为什么原本不算是战斗类型的异能者的果戈里，何以能够如此特殊呢？
太宰治眨眨眼，伸手在面前本就衣衫不整的青年身上，上下其手。
顶着众人诡异的目光，在青年编织的发辫上，找到了一团？
不，只能算是十分之一的碎纸。
“书啊~”太宰治举着手中，完全和A4纸碎片一模一样的碎纸。
“书？！！”国木田眼睛都快凸出来了。
整个世界都在搜索的“书”，竟然以如此草率的方式出现。
果戈里小脸一鼓，整个人都萎靡了。
太宰治笑嘻嘻，“如果力量分层次，那么，书页的力量是和不明生物等同的。而世界之内的生物所产生的力量都次于以上两者。这也是无论咒术也好，异能力也罢，都无法实质性的对这个空间造成影响的原因。”
“但书页不一样哦，”太宰治食指中指并拢，捏着这只有一巴掌大小的残页，“携带着书页，等于有加成。这也是果戈里君可以对空间造成影响的原因吧？”
众人看向面前的鸢眸青年，只见他转身，晃悠着手指尖的纸片，对着费奥多尔说道：“良苦用心啊，费奥多尔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