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京,金碧辉煌的大殿内,群臣鸦雀无声。
\"陛下,这已是第十三道金令了。\"
见天子又要下令,曹正淳皱眉,适时提醒。
提及此事,他心中五味杂陈。
唯有吕大人,
面对十三道神令,仍坚决抗命。
若换做他人,恐怕全家连骨灰都将散落风中。
然而,最神奇的是,
从天子到朝中大臣,竟无一人对此动怒。
若论律法,这无疑是极为严重的挑衅。
但所有人都默契地选择了忽视。
然而曹正淳认为,这是理所应当的。
那可是吕超啊!
谁敢因抗命而惩罚他?
曹正淳敢断言,若真有蠢人提起此事,
徐圣康必定会先将其处决。
吕超对大乾,对天下,都有着无可替代的意义。
他越抗命,越显其高尚品格,也让人们更加感动。
\"听见了吗?已有十三道金令了。\"
徐圣康面无波澜。
这样的结果她并不意外。
事实上,她并不想浪费时间,但群臣不断请求尝试,再试一次,或许吕大人会改变主意呢?
于是,徐圣康抱着一丝侥幸去试。
现在,答案已经明确。
这样的手段,无法动摇吕超分毫。
众人继续保持沉默。
见此情景,徐圣康嘴角勾起一丝嘲讽。
\"你们倒是拿个主意,是否还要颁布第十四道金令?\"
魏斯露出一丝苦涩的微笑,挺身而出,低语道:“无需再尝试了,尊贵的卢大人已然坚如磐石,他的《灰烬之歌》已经昭示了他的决心。”
提到《灰烬之歌》,众人无不神色动容。
无人比他们更了解这首诗歌的力量与深远含义——它是一首能驱动学派力量迅速提升的魔法诗篇。
在卢超创作它之前,人们难以想象一首诗能拥有如此神奇的力量。可以说,仅凭这首诗,他就为文道立下了不朽的功勋。
因此,他们更为卢超的命运感到惋惜。这样的人,本应在这个时代中持续绽放光芒。
他活得越久,对这个时代的恩赐就越多。若他真的陨落……
那将是无尽的遗憾。
“粉碎身躯亦无惧,唯愿清白留世间。”
徐圣康心中默默吟诵起《灰烬之歌》,对他人而言,最后一句无疑最为关键——
唯愿清白留世间。
因为它如同画龙点睛,直指诗人内心,赋予整首诗超凡的意境。然而对徐圣康来说,她更被前一句所触动:
粉碎身躯亦无惧。
“于你而言,粉碎算得了什么?我又怎忍心目睹你受此折磨?”
一想起“粉碎”二字,徐圣康心头一阵刺痛。
她不再忍耐,毅然宣布:“既然如此,那吾,将以王者之姿亲征!”
话音刚落,群臣纷纷出列劝阻。
“陛下万万不可!”
“切勿如此!”
“若陛下涉险,无疑是放弃了江山社稷!”
“...”
大家似乎用尽全力,试图制止她。然而换来的,只有徐圣康冰冷的目光。这些天来,她已看够了类似的场面。
自从她宣布要亲自出征,大臣们便如沸水般沸腾。他们与兰姨的想法一致,认为君王应当坐镇中央。
冀州是世界上最凶险之地。如果徐圣康去了,一旦发生意外,大乾帝国将面临灭顶之灾。但徐圣康立场坚定。
众人无可奈何,只能催促徐圣康继续发布金色令箭,期望死马当活马医。或许,卢超看到那么多的金色令箭会有所触动?
这也是徐圣康迟迟未出发的原因。如今,一切已成定局。
卢超一如既往的坚决,妥协对他来说根本不可能。于是,徐圣康决定亲征。
她渴望插翅飞翔,独自前往。因此,当群臣再次反对时,她选择了独断专行。
“此事已无需再议!”
“卢卿为江山社稷孤军奋战,各位大人忍心袖手旁观吗?”
“若卢卿这样的英雄逝去,江山社稷也将失去半壁,我不愿在京都坐视天下颠覆。”
“我要战死沙场,死后也要与卢卿同穴而葬!”
她举起一只手,直指在场的所有人...
\"此事,吾王已定,若有异议,便以违逆神罚待之!\"
听闻王者如此宣告,众多欲言者皆将话语吞回腹中。
\"罢了,既是舍命护义,怎能仅让吕大人独占英名?\"
\"老朽愿与陛下共赴危局!\"
见徐圣康决心坚定,魏斯不再劝阻,热血亦随之沸腾。
君臣同心,此乃振奋人心之举。
在魏斯眼中,大乾帝国即便面临消亡,也应壮丽谢幕,而非屈辱苟活。
他与徐圣康,共同度过无数黑暗岁月。
忍耐,再忍耐。
直至吕超如天降之星照亮他们的世界,才觅得一丝光明。
难道如今,要目睹这光芒消散,重回黑暗吗?
不!
决不!
若死,便一同赴死!
\"说得好,孔子言仁,孟子谈义,死而已,有何惧哉?\"
\"君子谈终结,小人谈死亡。今日,吾或将接近那份崇高!\"
\"君子之死,重于山峦!\"
大儒们纷纷附议,嘴角泛起坚韧的微笑。
决定已下,反而卸下重担,众人皆感轻松。
这股情绪,感染着每一个人。
一时之间,请求同死的呼声不绝。
徐圣康眼眶微湿。
曾几何时,大乾朝廷尽是奸佞之辈。
而今观之,眼前的景象,与过去相比,犹如天地之别。
而这变化,源于何人?
吕超的形象在徐圣康脑海中自动浮现。
她心中低语:
\"狗贼,才刚为朕赋诗,现在就想独自赴死……\"
\"妄想!世间岂有此理!\"
\"千锤百炼出深谷,烈焰焚烧犹自在。\"
\"粉骨碎身浑不怕,誓留清白于世间!\"
\"好诗,实乃绝佳之作!\"
星辰宗的大殿内,传来一片赞叹之声。
此人正是星辰宗副宗主田鸿飞。
众人聚首星辰宗,按礼应由宗主亲迎。
然而此刻,
宗主尊者远在南疆深渊,唯有副宗主出面应对。
于是田鸿飞挺身而出,主持大局。
他当众盛赞吕超之诗,引来众人皱眉。
紫虚,脾气最为暴躁之人,再次开口。
\"田道友向来钟爱诗词,虽不明你为何迷恋无用之事,但这属个人喜好,我不便多言。\"
\"但吕超乃我等心腹大患,我等聚首即为对付他,此时道友出言赞美……\"
\"只怕不合时宜吧!\"
紫虚直言不讳,显露出些许情商缺失。
然而众人认为,这次她确实说得在理。
立场决定立场,立场决定态度。
他们与吕超之间,无疑是无法调和的奇异冲突。
事态至此,必然有一方要在混沌中陨落。
因此,他们不愿听见任何关于吕超的赞誉之词。
即使其余人保持沉默。
然而,田鸿飞从他们凝重的目光中,洞察了他们的立场。
田鸿飞见此,无声一笑。
“各位误解了。”
“这首《石灰吟》虽美妙,但本座喜悦并非源于诗作本身,而是它传达的无畏意志。”
“吕超创作此诗,实乃我仙途的一大福音啊!”
听罢此言,纯阳宫执事大长老秦无命眼中闪烁困惑。
“一大福音?”
众人纷纷望向田鸿飞。
他则轻轻摇头。
这里的巨头们,尽管来自各大宗门,心中要么沉醉于修炼,要么追逐权力。
平日里少有其他爱好,更对诗词之道嗤之以鼻。
故而,他们无法深切领悟诗中蕴含的坚毅信念。
田鸿飞解释道:
“诗乃情感的载体,其中蕴含的情感不会欺人。”
“吕超直言粉身碎骨亦无所惧,誓要留下清白于世间,这是要与我们对抗到底的宣言!”
“由此推断,他意志坚定,断无逃脱可能,我们可安心矣。”
田鸿飞的推理无懈可击。
现实,确实如此。
众人闻声,顿时脸上浮现喜色。
他们最忧虑的就是吕超避而不战,悄然遁走。
那样他们的全力一击只会扑空。
现在好了,吕超选择硬碰硬,这无疑正中他们的下怀。
“真想不到,世间竟有如此愚钝之人,这样的人居然也能成为贤者,老天真是瞎了眼!”
紫虚冷笑,鄙夷之情毫不掩饰地流露在眼中。
吕超的选择,在她看来,无异于愚蠢至极。
想到吕超被誉为智者的称号,她觉得颇为讽刺。
真正的智者,怎会看不穿其中的危机?
不过,毕竟还是有人能洞悉真相。
比如楚源风。
他回想起先前的所见所闻,眼神瞬间变得复杂。
“吕超并非愚蠢,而是无法割舍。”
“纵观他的一生,始终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他关心的从不是这些。”
“若在此紧要关头临阵脱逃,他就不再是那个他了。”
不得不承认,楚源风确实理解吕超。
紫虚却难以认同,皱眉问道:
“他不在乎生死,他在乎的是什么?”
楚源闻言,缓缓开口:
“天下苍生!”
紫虚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
楚源风深深吸气。
“正是天下苍生,虽说过去的儒家人士常将百姓挂在嘴边,但实际上多为空谈,但吕超,他是真心把百姓的生命看得比自己更重要。”
\"他曾经为了守护扶风郡的一位渔夫,挑战了西境之主的镇西侯府,不久前,更为了冀州的土地与生灵,毅然离开了庇护所般的皇都……\"
\"就算他人或许戴着面具,但我们有理由坚信,吕超视百姓的生存高于自己生命。\"
\"这是他的生存信条。\"
\"所以此刻,他绝不会抛弃冀州,让民众独自面对我们的到来。\"
\"若他真这么做,说实话,我反而会欣慰,那意味着他不再是那个无畏的吕超,他也懂得畏惧死亡,失去了那份热血。\"
\"那样一来,他会比以往更容易对付,但他并未如此,难以想象,如果他能挺过此劫,他在民间的地位将攀升至何种崇高水平!\"
经历使人明智,楚源风在苍松县的见闻颠覆了他的认知。
吕超对人民的善意并非单向的付出,他换来了天下的民心。
他为民众赴汤蹈火。
民众愿意为他舍生忘死。
其中蕴含的震撼力量令人心悸。
他见证过,深感震撼,细思之下,又有些畏惧。
然而在场的其他人并不知晓。
他们仍秉持着高高在上的仙门思想。
傲视一切。
他们认为唯有力量方能永存。
哪怕吕超多么受人爱戴,多么被民众视为神明,又如何呢?
只要仙门倾尽全力,他必将陨落!
但楚源风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吕超藏得太深,这家伙远非表面那般正直。
他身旁有如先前那位神秘强者的存在,仙门却一无所知。
甚至他自己,也被卷入其中,成为了一名内应……
每当想起,内心仍觉荒诞。
我,楚源风,蓬莱仙宗的大长老,
竟……成了内应?
世间怎会有这样的事。
每次回想,都觉得羞愧难当,几度想坦白一切。
但闻人弘图的诅咒诡异至极,每有此念,便痛苦不堪,生不如死。
这般强者,这般手段,让他心生惧意。
因此,他对这次仙门的计划也抱持怀疑。
\"看大长老楚的意思,似乎对那小子颇为推崇。\"
紫虚冷笑着,完全不赞同楚源风的观点。
\"什么百姓,什么万民,不过是蝼蚁罢了。\"
\"他为了这些蝼蚁选择留下等死,这不是愚不可及吗?\"
\"世间的道理都是虚妄,唯有力量永恒不变。\"
\"到时候,我要亲手斩杀吕超,在杀他之前,我要问问他,如今濒临死亡,你拼尽全力保护的万民又能给你带来什么?\"
紫虚脸上流露出鄙夷。
\"真是可笑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