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无力的感觉
这一天晚上，一大桌人都把毕老师作为主客
席间，大姑父又唱起了主角，红振中的爸妈，他是看不上眼的，在他的眼中，洪家大湾这个穷山村里，永远没有什么大的发展，怎么也比不过他们湖场的发展快
首先， 他们农场的粮、油、棉自给有余，还可以大量地向外销售。湖场的牧、渔业发展前途也很广，他们的农场家家都养了几头母猪，每年光卖猪仔就能有好几百的收入
所以，除了毕老师，余下的他都爱搭不理的。大姑父对毕老师也是十分敬重的，他首先举杯敬毕老师。 “感谢老先生对振国的厚爱，一直以来，您对振国比对自己的女儿都要疼爱，我舅娘也是十分喜欢您，还望您多走动走动。” 随意喝了口酒，就放下了酒盅
毕老师也是随意喝了一口酒，“我一个老女人，当不起先生的称号，我也看到了，大姑父和大姑母对这个内侄也是挺关爱的，这大老远的还有十几里的湖路，背了这么沉的一床棉被，真是难为你俩了。”
是的，振国的大姑家送了一床棉絮做结婚礼品，他们湖场上主产棉花，找人加工一下就成了棉被絮
毕老师这才转向洪振中的爸妈，“这几天让振国把振中拉走了，让你俩两头跑，真是辛苦了，谢谢你们大力支持。”
洪振中的爸爸也是个憨厚老实的人，话不多，“老先生说哪里话，您是振中的老师，永远是我们的先生，振中这孩子，没有振国的帮助，也没有今天的光景，能帮到振国，他是推不掉的。”
毕老师呵呵一笑，“没有什么事是义不容辞的，想推，随便找个理由，何况你这是正当的理由，关乎着大人和小孩两人的安全，这也是你们情深义重。”
这边吃吃喝喝，说说笑笑，洪振国小两口就一直在厨房里忙碌着，一个在灶下，一个在锅上，菜也不停的往桌上运送着，大家都夸振国的厨艺，都赶上大酒店的厨师了
这也是毕老师特意这么安排的，让振国下厨房做饭，让他爸妈上到酒席桌上。其实这是表面的孝敬，目的就是不让这小两口今晚喝酒了，不然这两人今天晚上又是空白一晚上，毕老师总想早早地抱上孙子
一连几天的忙碌，终于可以安静下来，送走大家，安排了大姑和大姑父以及毕老师安寝后
小两口这才打来洗澡水，洗了个鸳鸯浴，上床痛痛快快地行了夫妻之事，到这时，两人这才有了真实的情感
建造了携手百年，共享白头的灵魂伴侣，情比鸳鸯比翼飞，意同鸾凤同林宿。待晓堂前拜爹娘，赧姿整妆遇姑母。
却见姑父、姑母大清早的端坐堂前。说是天已放晴，今天要启程返回。振国小两口也做了挽留，奈何他俩执意要走，一家人也不好强留
振国的妈妈包了些喜糖，还有两双袜子、手帕等回敬的礼品，这是每一个来客都有的，随手递给了振国大姑收下了
吃过早饭，让振国的二弟和三弟把大姑和大姑父，送到了湖场中心的大河边，上了渡船，兄弟俩就回来了。毕老师，振国妈妈是一定要留她在自己家里过年的。
腊月二十二这天，振国准备去医院看望洪振中。却让他遇见一件很头疼的事情
他的学生何小龙和弟弟在火盆上烤火，何小龙想把火烧旺一点，让弟弟更暖和一点
他戴在手上的手套是化纤的，就让火烧着了。他的上衣都是化纤的，布料也很快燃烧起来
家里就一个弟弟在旁边，也不懂得怎么扑救，他自己来不及脱下衣服，就只好在地上打起了滚。还好火扑灭了，可是身上全都烫伤了
他的爸爸妈妈都在外地，讨要打工的工资没有回来
洪振国正好经过这里，他的弟弟找到了洪中国，他立马抱着何小龙赶到红山镇医院。
医生剪开烧焦的衣服一看，整条右边臂膀的皮肤都烧化了，胸口和背部都有伤，只有左边的身体还还好
镇医院的医生说：“他烧的这么严重，必须做植皮手术，而我们医院根本没有这个能力，就是到县医院也没有这个条件，必须到洪安市医院的烧伤科才能解决。”
洪振国也来不及去看望洪振中。就带着自己身上仅有的1点奖金，抱着何小龙乘车到了洪安市医院的烧伤科
烧伤科是全封闭的管理， 医疗费和护理费都是很高的，要预交定金2000才肯收院治疗。洪振国身上只有这1800，全部交到了医院
他必须快速地回到家中来筹备，这逼近年关，谁家都不会轻易借出的
韩子玲见振国十分着急的样子就说：“振国，这是我爸爸给我压箱底的还有180，你拿去吧。”
洪振国很无奈地说，“过年就只剩妈身上300了，我俩还要回平阳买礼品，来回路费就没有了。”
毕老师也得知了这件事，他知道洪振国在犯愁，再也不能或开口找洪振中了。自己给洪振国的，又让洪振国存了定期，身上仅有的只剩210啦。
她全部拿了出来，递给洪振国，“着急了吧，总不听话啥，非要存？”
洪振国接过来，妈，我不能把您身上掏空，他拿了十张“大团结”，“这个你放身上，这110我先借着。”
他又在韩子林这里拿了100说：“先拿着用一下，回头再说。”
黄振国立即乘车赶到了洪安市医院，补交了尾款，这才住进了医院，由医院全程负责。不需要人护理，他这才赶紧回家
何小龙的妈妈也回来了，小龙的弟弟立刻哭着说：“妈，小龙哥说怕我冷，要把火拨大一点。可柴火把他的手套烧着了，又烧着了他的衣服。他在地上滚来滚去，才把火给灭掉。我也不知道，哥说好疼，可没有哭。我只好喊来了他的老师，他的老师把哥抱走了。”
小龙的妈妈赶过来，看到洪振国也在往家赶，连忙迎上去，“洪老师，我家小龙怎么样了？”
洪振国也直接地告诉他说：“烧得很严重，右手臂我看到皮都烧化了。医生说胸口或背部也有烧伤
“红山镇的医院没办法治疗，让我送到洪安市医院的烧伤科。我预缴了2000，暂时不需要护理，你们去也见不到他，是全封闭的，医生说要做植皮手术，就是他从身上皮肤好的地方割下皮肤，补到烧伤的地方，大概要一个月左右才能出院
“10天以后家属可以去看望，做常规的护理，还是要吃流食，也就是只能吃能喝下去的食物，到时你们可以炖点鸡汤什么的给他喝，没大问题，别着急。”
说得何小龙妈妈，大眼泪套着小眼泪顺着下巴往下落，双腿不自觉的跪到了洪振国的面前，“洪老师，我是怎么好呀？小龙他爸爸还没回来，不知道要到要不到，我这里今天只要到50，你先拿着，小他爸就是工资全部要回来了，也不到500，这今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
洪振国也不好多说什么，“这个 ，你先留着，买点过年货吧，等小龙调到了普通的病房，你还要买点给小龙吃的。慢慢来，别着急，我虽然着急用钱，但治好小龙要紧，你先回去照顾好他弟弟吧。等他爸爸回来再说。”
说着话，小龙的爸爸也垂头丧气的回来了。“挑洋湖大堤的包工头跑掉了，从腊月初十到现在都没有归家
“有人说看见他带着一个姑娘走了，家里的老婆孩子都在家等着他回家买吃的、穿的，可他不知跑到哪里 逍遥快活去了。我们这些民工们挑了几个月的围堤，都等着这点工资回家过年，可被他全部卷走了，已经报了警，警方还在追查之中。”
他又转过脸对小龙的妈妈说，“不过你放心，警方答应如果包工头人跑掉了，就要追究施工方的政府部门，可能到了政府部门，就要踢皮球了，不知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不过也还是有点盼头。”
腊月二十三这天，李秀芝也放假啦，也让韩子玲给接过来了。直到元宵节，每餐都是十全十美，十个人团团圆圆一大桌
当然，洪振国几乎每天都要下厨，如果振国有事，就是振国妈妈或毕老师或秀芝掌厨
这样一来，洪振国他们这个年就过得紧巴巴的了，李秀芝也是看不过去了，来到洪振国面前，“哥，我这段时间买了不少的化妆品，就剩这点了，你先拿着去用吧。”
说着把自己手上这20张“大团结”就要塞给洪振国。 洪振国看了一眼，“一个姑娘家的身上没得用了，怎么行呢？你先留着吧，回头再说。”
李秀芝一甩大辫子，“我装在身上，到时又胡乱地花掉了，身上没了，就不会乱花了，放你这里，等于是帮我存起来了。”
毕老师也赶紧说，“就是的，你就先拿着用吧，到时他急用时，你再凑给他就是了。”
毕老师都这么说了，洪振国也只好收下了，这个年也就稍稍宽松了一些
腊月二十三的下午，洪振国到大队会计那里去领这一个学期的民办教师的补助费，也就是教育附加费
张会计递给他55，洪正国睁大了眼睛“张会计，我们家交出去就是175，我这一个学期拿的只有55，还不到零头。”
张会计双手一摊，“没办法呀，公社只发了这么多给我。”
洪振国又忍声吞气跟张会计说，“你们当时到我家去收的时候，就说这是给我们民办教师的工资，我们都如数交了，其他的人家也都交了，这哪里去了呢？我这交出去的是拿回来的是几倍呀？这名义上是为我们筹集工资。这不摆明了是拿我们做挡箭牌，来为你们筹资嘛。”
他很无语的回到家来了
见到拿回来的是 55，毕老师马上问，“这6个月最起码补齐也是66，怎么变成了55呢？”
洪振国有气无力地说：“寒暑假两个月不在学校，全年只能发10个月。”
毕老师又问：“那国家的呢？”
洪振国这才有点力气，“倒是按全年12个月，每月10号19.5就到位了。这是公社里，我们是真的不明白，这点点油水都要沾，理由还十分充分。”
毕老师又生气地说：“那明年暑假学习你就不要去参加了。”
洪振国说：“据说是革委会主任袁方平说的，暑假学习国家补了，必须要参加，又不是整个暑假都在学习。”
李秀芝又来气了，“他当了官，嘴巴大些，没人奈何得了他。只有他们这些人才打着各种各样的旗号，到处搜刮老百姓的财物。”
毕老师也是哀叹一声，“打着为民办教师筹集教育经费的旗号，大肆搜刮民财，用于自己的公款消费，据说今年公社财政还斥巨资10万多，到底用到哪里去了
“我们没看到他们为老百姓办一点实事，就车通到各村的土路都没有修通，总要有一点民生工程吧？”
毕老师真是越说越来气，“好在我们这些退休老，不是靠他们发工资，不然真的要饿死，不做事还拿工资，他们不红眼才怪呢。”
洪振国也是无力的摇摇头，“我们也只能怨自己没有能耐呀，如果是公办教师，他们公社的财政就管不到了。”
转眼，南方的小年也到了，洪振国要趁年内去置办年货，就问他的妈妈，“妈，正月拜年，只用拜大舅和小舅两家吧？”
洪子田马上插话说，“你大姑二姑家都不去拜年了吗？”
洪振国立刻说，“爸，要是我去，肯定要带子玲一道，到时我们要带上门的礼，他们又要包红包，这样一来二去的，没必要这么麻烦吧？就让二弟和三弟像往年一样，带点糖糕去就行了，这样双方都轻轻松松的多好。”
孔子田也来气了，“随便你们吧，我管不到啦。”
毕老师不得不插话了，“振国考虑的是对的，双方都轻轻松松的不好吗？两个舅舅家应该是要去的，娘亲为大嘛。”
就这样，洪振国只买了两份糖糕和两份礼肉。礼肉要到正月初二，那就要坏掉，只好让振国的妈妈在腊月二十三当天就送过去了
洪振国这才深深地感受到生活的无奈，这个家庭的生活重担已经无形中压到了他的身上
自己的老爸是这样忠厚老实的人，他只要自己有吃有穿就可以了，其余的他都不过问。过去是老妈撑着 东借西挪的。，现在老妈也撑不住了，自己得挑大梁了。可自己有这个能耐吗？他深深的感觉到，自己好无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