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并没有云无心预想的顺利。
眼看两日将过,深夜时分,他和麒麟、雪君逸都难以入眠。三人索性在院子里“赏月”起来。云无心兀自摆了盘棋,寻了份古棋谱在慢慢琢磨。
雪君逸则和麒麟在“切磋”。更准确的说是他在指点麒麟的流金亭午枪枪法。惊蝶剑反复刺穿麒麟那些晃眼又扎实的枪尖轨迹,于万千光华中找到一线罅隙,直点“死穴”!
三轮过后,雪君逸的脸色都沉下来了:“寒刃那个憨货是这样也就算了。你堂堂神策军总指挥使,三轮了!那些老毛病竟还没有改掉!等着别人把皇帝脑袋摘了,你再改这些毛病吗?!”
不远处,刚捻起一枚棋子的云无心猝然抬头,无语地看了眼雪君逸:老雪,你是会骂的。
麒麟被他说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你那些虚头巴脑的招数有什么用?速度上不去,枪身之气尽数消磨在乱七八糟的地方,攻攻不凌厉,守守不到位……”雪君逸劈头盖脸一顿数落,“就本尊刚才侧腰那一下,连点三次都没避得开!怎么?你的敌人会给你三次机会?”
“老雪老雪~~”云无心在一旁听着坐不住了,慌忙站起来,笑道,“你这话不占理。”
雪君逸飞过来一记眼刀。
“真不占理。”云无心窘迫地清了下嗓子,“麒麟将军心里惦念着事儿,难免有些疏漏。再说了,你这一轮接一轮的……也不是谁都能一下反应过来的。”
麒麟神色复杂,嘴唇张阖了几次,最终还是没开口。
气氛诡异地安静下来。
“你们打了好一会儿了,也该累了。来歇歇吧。”云无心走到棋桌边,拿起一侧的茶壶倒了两杯茶。
他将自己喝过的一杯举到了雪君逸跟前,另一杯则递给了麒麟。
一杯茶下肚,气氛明显缓和不少。
云无心正要倒第二杯,敲门声响起。
很急促。
云无心顺势将茶壶递给雪君逸,起身去开门。
门外是个差役打扮的人。
“麒麟大人在么?”
云无心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是不是抓到人了?”
“是,是。”
说话间,麒麟和雪君逸也已然走了过来。
“出发吧~有事路上说。”
府衙内院。
掌城已经在等着了。他的跟前绑着两个人。其余府衙内的好手则手持刀剑,神情肃穆地立在两侧。
“麒麟大人~”掌城满脸堆笑,“这应该就是您要找的年轻男女吧?”他的眼珠子不安分地到处转着。
云无心在这个间隙走到那对年轻男女附近,缓缓踱步一圈,又抬头看了看两人的脸:“掌城大人,九成。”
掌城愣了下:“什么?”
雪君逸淡淡接了句话:“假的。”
“什么?不可能!”掌城喝了声,“来人,把这男子的兵器取来!”
“是。”
掌城既像邀功,又像解释:“麒麟大人,自打您说要两天内找到那对男女,本府可是派出了府衙内所有人马,只留下了一些老弱病残‘看门’,还派人加急到周边城镇一起帮忙找寻。”
“城内就那么大,本府已经让手下把所有的年轻的男女全部查了一遍。甚至连年长的都一起顺带着查了。”
“没有任何问题。”
“来往行人也查了?”
“查了。没有任何问题。”
掌城顿了顿,话锋一转:“一直到入夜,松风酒楼里头有人闹事,这才……”
“闹事?”
“对。就,就他们两个。和一帮子人打了起来。都是江湖人。闹得松风酒楼天翻地覆,掌柜的派人来‘求救’。这男的手中拿的那兵器,很像是大人您要的那一款。”
掌城露出十分痛惜的神色:“本府手下的弟兄们也是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抓住的他们!光被重伤的就有五六个呢!这两人还企图逃跑!”
麒麟回头看了眼被抓住的年轻男女。
这两人一个赛一个的“无所谓”“吊儿郎当”,女子眼中还带着三分魅意,朝着麒麟抛了个媚眼。
麒麟冷哼一声转过了脑袋。
雪君逸面露不耐,走上前,一把扯掉了两人的人皮面具。
与此同时,男子的兵器——刀也被送来了。
很普通的一把刀。
云无心走上前拿过刀细细端详:“老雪,这模样倒是秋风相思刀的模样……”
说着,他似乎发现了什么端倪,上手摸了一把。
麒麟也走过来,探头查看。
云无心将刀递给麒麟,随后凝视着自己指尖的粉末搓了搓手,又闻了闻:“夜光粉。”
“愚蠢!”麒麟气得白了掌城和两边的侍卫一眼,“真假不分的么?!”
雪君逸在云无心耳边低声道:“能用一把假刀和一点夜光粉把一众江湖人骗倒的,身手尚可。”
云无心略一思忖,偏头问道:“和这里的人比起来呢?”
“不是对手。”
麒麟疾声追问:“谁?”
“他们。”
云无心目光暴长:“调虎离山!他们是故意的!”
“快!封锁城门!别让他们出去!”
掌城一愣:“这……”
“听云阁主安排!”麒麟大声道。
年轻男女忽而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能让云阁主被摆一道,剑鸣尊者果然有手段啊!”
话毕,一声巨响。
除去雪君逸之外,其余人都被震退两步。
这对被抓住的人已然挣脱了束缚,两人也各自退了两步,有些震惊地看着雪君逸:“好个雪城主!”
雪君逸神色冷然:“本尊眼皮子底下,你们跑得掉么?”
“我们跑不跑已经不重要了。”女子觑了眼雪君逸,笑容带着几分复杂,“云阁主,现在封锁城门……晚了吧?”
云无心淡淡一笑:“不晚。你们剑鸣尊者和勾魂尊者的目的是要给秋风相思刀用人血开锋。江湖人大多聚集到了这里,有些估摸着也在赶过来。他放着上好的‘试炼池’不要,跑出去做什么?”
他说完,那对男女立刻走了个眼神交换。
这一瞬,云无心便知道自己猜对了,人一定还没走。
江湖人有无数种可以藏匿的方法,若是对方不直说,一般人很难寻到人。
“老雪,拿下他们。看来……掌城是没法问到什么了。江湖人逼供还是得用江湖人的办法……”
那对男女露出惊恐神色,转身就要跑。
可惜,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