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谁是小丑
许久,两人相顾无言。
来人冷哼,“为何不算?心虚了?”
谷边沐慢慢道,“恩仇爱恨,得道成仙,你欲何求?”
“哈哈哈!亏你还自诩算无不尽,却算不出我想求什么?可笑!”来人抓住桌子就要掀,“少在这里招摇撞骗!”
“你在寻人。”
姒三动作一顿,转眸细细打量眼前之人。
几日前,他失了顾亿踪迹,内心十分懊恼,又在回乐郡附近找了一圈,一无所获。就在此时,闻听壤下氏家主壤下月大婚的消息。
壤下氏与柳氏?氏族联姻?哼!他姒三未婚妻不见,他壤下凭什么顺顺利利,有情人终成眷属?
姒三越想越气,左右没有头绪,不如先去陵鲤山,给这桩喜事添添堵。
不料在山脚下,撞见这收费奇高的神棍,姒三心情不好,见到路边狗都要踹上一脚,自然不能放过这坑蒙拐骗之人。
不想这家伙竟然一语中的,猜的?巧合?亦或是......当真有两把刷子?
姒三重新坐下,“继续说。”
谷边沐摇头,“一卦十晶。”
“啪!”姒三又掏出一把灵晶拍在桌上,“算!”
“你与那人,有情无仇,”谷边沐摇着龟壳,“实乃你心意所系。”
“啪!”灵晶落下,姒三坐直身子。
“除你之外,豺豹觊涎。”
“啪!啪!”
“再见别离,擦肩而过。”
“啪!啪!咚!”姒三干脆将整只钱袋扔在桌上,起身恭敬行了一礼,“先生真乃神人也,某有眼不识泰山,”他语气焦灼,带着恳切,“还请先生不计前嫌,为我指点迷津,告知我她现在在哪儿?”
姒三心情激动,只觉上天有眼,令有情人终成眷属,否极泰来,得觅心上人。
他屏住呼吸,死死盯着眼前之人,生怕错过一个字。
却见高人捋了捋胡子,半响后,慢悠悠道,“天机不可泄露。”
“砰!”桌椅倾翻,灵晶滚了满地,姒三揪着算命先生衣领,怒气冲冲,“你敢耍老子?!”
指尖星点闪烁,正要强行逼他开口,不料那人看了他一眼,忽地将头一歪,晕了。
姒三:......
......
夜,珏囡儿坐在床上正在修炼。
窗外忽然一声响动,她起身打开窗户,就见一只纸鹤站在窗台上。
“一个月,”纸鹤口吐人言,“我需要看到那件东西。”
珏囡儿脸色微变,“不是说三个月......”
“啊!”一道暗芒飞来,珏囡儿惨叫一声,捂着脸的指缝满是鲜血。
“半个月,”纸鹤开口,“半个月之后,若是没有......伝氏家主夫人也可以换人了。”
看着化作一团灰烬的纸鹤,珏囡儿眼中满是怨恨。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谁?”
“是我。”
珏囡儿收起杀气,换了副表情,也不处理脸上血迹,起身打开房门。
“婶......你怎么了?!”伝胜央变了脸色,“谁伤的你?!”
虽然对珏囡儿没甚好感,但她毕竟是伝氏家主夫人,却在壤下氏被人暗伤,岂不是打伝氏的脸?
伝胜央拔出剑就要追出去,珏囡儿连忙拉住他,“别,小央......没人暗算我。”说着转身捂脸哭泣起来。
动作间衣袖下滑,露在外面的手背上一道蜈蚣状疤痕,颜色青紫。
伝胜央眸光微动,收起长剑,“是叔叔?”
珏囡儿一顿,眼中含泪,“什么?”
伝胜央看着她手背,“之前的婶母......脸上也有这样的伤疤。”
那是用天龙鞭抽烙出来的,不致命,却令人又痒又痛,疤痕难消,是伝起阳在床底之间,惯爱使的手段,依靠凌虐得到快感。
珏囡儿没回答,只是哭声越发凄惨。
伝胜央又问,“你先前说让我不要回伝氏......你是知道些什么吗?”
珏囡儿止住哭声,嗓音发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总之你近期先不要回去......”
“哼,你不说我也知道,”伝胜央冷哼一声,“左右不过是我那好叔叔,又想出什么法子欲置我于死地罢了!”
伝胜央内心苦闷,他老早就跟伝起阳说过,对那家主位置不敢兴趣,甚至为了避嫌,自请当了长老,常年在外,几乎不回氏族,还因此与爷爷闹僵,他做了这么多,就是不想卷入伝起阳与爷爷的争斗。
可惜没人信,伝起阳不信,天下人不信。
“我知道你为人坦荡,不屑于家主之位,”珏囡儿轻声道,“可是你那叔叔......”她说着红了眼又想哭。
伝胜央却是眸光闪动,“你......相信我?”
珏囡儿点头,“小央,实话与你说,我当初被你叔叔欺骗,不知他为人淫邪残暴,若是一开始就知道,我不可能嫁他!”
“你现在也可以和离,有玉人楼在,他不敢拿你怎么样。”
伝胜央对珏囡儿心生同情,她本是上宵最炙手可热的贵女,因为灵核上乘,可以生出优秀继承人,不料现在遭受丈夫暴力侮辱,实在是令人唏嘘。
不料珏囡儿摇头苦笑,“和离又怎么样,不过是离了一个牢笼,又进了另一个牢笼,玉人楼也不过是牢笼中转地,没甚区别。”
她用词偏激,但站在女性角度来看,说的也没错,伝胜央一时无言。
“小央,我知你不想当家主,”珏囡儿道,“但是如果我告诉你,你若不当家主,就会死呢?”
伝胜央眉心一皱,“你什么意思?”
......
这边婶侄儿秉烛夜谈,壤下府某一院落,一对哥俩儿正在拍桌骂弟。
“混账玩意儿!”姒一一掌拍在桌上,“好端端的又发的什么神经,单方面切断灵识联络!简直岂有此理!!”
“什么?又联系不上了?”一个与姒一长相一模一样的男子走了过来,“一月前不还好好的吗?怎么又开始任性妄为?”
姒一怒火中烧,“下次回来,我非打断他腿不可!”说着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茶杯还未碰唇,姒二忽地惊叫一声。
姒一吓了一跳,茶水洒了一身。
“你鬼叫什么?!”
“大哥!不好!”姒二不顾姒一冷眼,急匆匆跑到大哥身旁,“按照那家伙的尿性,什么情况下会不希望咱们联系他,找到他?只除了一种情况——”
“你是说......”兄弟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找到人了!”
“没错!”姒二点头,“老三定然是找到小亿了,他贼心不死,一心一意要带着小亿双宿双飞,独霸妻主,不想让咱们加入。所以单方面切断联系,避免咱们找寻过去,坏了他的好事!”
姒一噌一下站起,面色难看。
姒二捏着折扇,面色焦灼,“大哥,怎么办?”
姒一在屋中来回踱步,忽然开口,“咱们回去,趁他气息还未全散,找舅舅借那件法宝,找到他人!”
姒二点头,临了忽地想起什么,“那壤下氏这喜酒......?”
姒一冷哼一声,“喜酒?那也得有新娘子才行!”
“你是说......那个花方舫?”姒二用纸扇挡着嘴巴,一双眼满是幸灾乐祸,“这不太好吧,毕竟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呀......”
姒一斜了他一眼,“你在胡说什么?我明明是在发善心,令天下有情人......”他目光沉沉,“终成眷属......”
“唉,可怜的壤下月......”姒二假意叹息,“好端端联什么姻啊?万一一个不小心,他叔叔壤下归一的悲剧在他身上重演,那可如何是好呀......”
......
八月初八,吉,宜嫁娶 。
壤下府所有建筑,目光所及之处,皆挂上红云纱。
这红云纱是一种叫做苋红的灵植所制,出纱极细,远远看去,像是一团红云,十分好看。由于做工复杂,且是一次性用品,价格极其昂贵,哪怕是氏族子弟,给婚房装饰一下,便已很是奢侈。
不想这壤下氏挂了个满山满府,奢靡程度,令人叹为观止!
与满府洋洋喜气不同,此时,某处暗室,空气忽然一阵颤抖,一青年男子现出身形。
他看着空空如也的房间,抬手轻轻一抹。
令人惊奇的事情发生了,只见刚刚还空无一物的房间,忽然金光闪耀,堆了满地灵器法宝,随便拿出去一件,就会引人抢夺,头破血流。
青年无视满地宝物,径直上前翻出一只泥塑小像,端详片刻后就要塞入怀中。
不料此时,不知哪里飞来一道白光,青年只觉手中一空,泥像已换了主人。
来人一身松石绿衣,二十三四,十分俊秀。
他看了泥像一眼,塞入袖中,转身就走。
理直气壮、目中无人、令人发指。
柳月明看着他背影,抬手就是一道剑光。
男人脚步不停,却在剑光即将袭上后背之时,放出一道剑气。
“当!”一声轻响。
光芒散去,只见两道身影缠斗在一起,刀光剑影,灵力飞溅,将暗室照得如同白昼。
“你是谁?”柳月明架住长剑,语气平静,“你不是氏族之人。”
那人面无表情,并不言语。
出手却极其狠厉,招招致命。
柳月明不再说话,沉入战斗。
这样过了上百招,柳月明露了一个破绽,那人趁势上前,一掌拍下。
柳月明跌在地上咳出一口血,刚要站起,一柄剑横在颈侧。
“废物。”
那人也没杀他,留下两字,转身就走。
“等等!”柳月明出声阻拦,“我不管你是谁,但是那东西不是宝物,对你无用。”
眼看男人充耳不闻,自顾自前行。柳月明眸光微沉,从怀中掏出一物,朝前一抛。
一张金光织就的灵网瞬间将男子拢在其中,他反应迅速,拔剑上刺,跃出包围,不料下一刻身体一歪,跌在地上。
柳月明起身走了过去,看着男子皮肤上的金色网络,淡淡道,“太初缚灵锁,只要你体内有灵气,就无法挣脱。”
男子低着头,沉默不语。
柳月明俯身朝他袖中摸去,刚刚触碰,一道金光陡然飞出,胸口剧痛,低头看去,一只椭圆鳞片流光溢彩,不偏不倚,刚好插在他胸口位置。
“你,你是......”柳月明话未说完,但见男子提着长剑走了过来。
“无法挣脱?”男子微微笑道,“若是你死了呢?”
长剑即将落下,暗光又起。
男子只觉袖口一动,泥人瞬间飞到半空,落在一只手中。
“瞧瞧我发现了什么?”来人笑意盈盈,“两只笨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