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柏誉欣慰一笑,拍拍他的肩膀。
“谢你好意,我心领之,你无需平冤任何,保重自身要紧。”
“有一件事,我藏在心里,舒儿再三告诫,就连之玄,也不能告诉。而今事成,应该可以直言,话既至此,我便最先诉与你知。”
庄韶惑然。
“是什么事?”
云柏誉先是一句总结。
“溪儿重生,方族早有预料,她所历一切、而今局面,都是他们的谋计。”
庄韶一脸不可思议,大受震撼。
“什么?!”
云柏誉笑了笑,而后叙事,绘声绘色。
“那年,他们料及所有、向我阐述,我当时的神情,与你现在一般无二,除却震惊,更有匪夷所思。”
“你或难意想,溪儿不过刚刚出世,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他们便将今后局势、一步一步算得清清楚楚。”
“因有救命之恩、合作之诚,相识几日,王爷便以书写叙事,详细告知舒儿,他借陨石碎片、乘紫微星象而来。”
“舒儿从中得知,陨石分裂碎片,坠落人间。碎片形态,有大有小,大者,形成灾难;小者,寂寂无声。王爷医治救难,去到受灾之处,救下一名稚童。稚童天真,捡了地上碎片,当作谢礼,赠予王爷。王爷没有多想,收下好意,放入衣袋。”
“王爷不负好意,未曾弃之,回到家中,便找了锦盒,仔细收好。谁知,执起其中一块最大的碎片之时,紫微星象正好出现,眨眼之际,王爷呱呱坠地、成了婴儿。”
“舒儿还从王爷口中得知,穿越、重生等等玄妙之事,由此猜测,陨石碎片或可助人重生。”
“见她好奇,王爷亦将碎片当作谢礼,赠与舒儿。舒儿回府,与方族中人一同端详研想,苦心镂意,只为襄助溪儿、取信于王爷,延续方族辅臣忠心,匡扶月盛,夺回颜权。”
庄韶感受至深,赞叹不已。
“怪不得几百年来,天下盛传,方族智谋,冠绝古今。原见舒姐姐和义兄之才,我便感慨万千,而今听了这事,方知以前缈缈见解、唯在坐井观天,方族之谋,简直超脱我的意想。”
“盛京方族,名不虚传!”
说着,他几分不解,惑而询问。
“那……你我在念仁盟的对话,被王爷听去,以致误会我的身份,也是舒姐姐的意思吗?”
云柏誉眨眨眼,一头雾水。
“她没明说,我不知道。不过,每个房间的丁香花,确实是舒儿嘱咐摆上的。”
“我还以为,她意在传情,没想到居然……她何故如此?这样一来,之玄回归,不就更难了吗?”
庄韶蹙眉猜测。
“看来,舒姐姐之见,义兄不宜回归。”
云柏誉更是摸不着头脑。
“这是为何?”
庄韶想着想着,再次陷入自卑。
“舒姐姐深意,我怎能看懂?”
“想是,知我愚钝,伴随顾兄左右,不到片刻,便会被人算计得丢了性命……”
“唉,还是怪我没用,害义兄受苦、迫使身处险地。”
云柏誉无奈笑笑。
“你瞧你,又来了。”
“在我心里,你与之玄谋在伯仲之间、没有分别,以后,莫再自轻。”
说着,他转了话题。
“好了,暂且到此为止,再说下去,便没机会挽弓搭箭、向你一展箭术了。”
“你有所不知,我屈忍多年,就怕露了马脚,而今心烦技痒,早想痛快一番。今夜,确知王爷不在,我定要畅所欲为一次!”
庄韶谨慎一分,多虑一层。
“舒姐姐可有留话,说及今夜,姐夫可以一展才能?”
云柏誉如实回答。
“没有留话。她未曾提起今夜之事,或许,没能料及?”
庄韶一听,打了退堂鼓。
“那还是算了吧,我们小心为上。”
快意当前,云柏誉不愿固步。
“啊?你不想一睹为快了?”
庄韶眸意几分期待,几分纠结。
“当然想了。”
“尝闻云族中人,武艺登峰造极,战无不胜,更有姐夫射石饮羽、名扬四海,我如何不想见识一番?但是舒姐姐……”
云柏誉无所顾忌地一笑。
“既然如此,不再废话,来来来,我们攀岩而上,寻个最佳挽弓之处。”
庄韶瞠目惶恐,竭力阻止。
“姐夫等等,不可意气用事……”
云柏誉力敌千钧,扼住庄韶的胳膊,连人一起抬了起来。
脚边悬崖,滑落几块碎石,庄韶吓出一身冷汗,回神之时,已经被姐夫带到更高处。
“此处实在太过陡峭,姐夫,我们还是下去吧?”
云柏誉胆大心雄,无所畏惧。
“此处隐蔽,适合久战,而且位置正好,足以对准精确。”
“你瞧低处,盾牌后方,有一人张慌失措,另有一人静坐夷然。铜事丞安大人,五十有余,理应从容,泰然之人,或许就是他;铜事相许大人,四十出头,难免焦灼,急躁之人,估计就是他。”
“虽说高处矢下如雨,但是一时之间,伤不到二位大人分毫。我们立身之地,纵有惊险,却能放恣弓箭,出其不意。”
“来,你看。”
他指着自己的胳膊,挑眉一笑。
“我箭矢所指,便在许大人臂膀此处,绝无偏离。”
说话间,他挽弓放箭,正中对方臂膀。
借着低处灯火,庄韶定睛一看,欢呼而笑。
“果真无有偏离,姐夫太厉害了!”
“许大人急躁踱步,无有定性,姐夫竟能判定行迹、精确至此,我只觉大开眼界。”
云柏誉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
“你过奖了。”
“下一箭,由你来指。”
庄韶怔怔然,一点惊喜。
“啊?我?”
云柏誉点头而笑,重新取出一支箭,准备就绪。
“嗯,你说哪儿,便是哪儿,只管选吧。”
庄韶思虑片刻,乐在其中,随手一指。
“那就腿胯此处吧。”
云柏誉低眸一眼,言笑自若。
“好,简单得很。”
他们误将娄修钰,当作许明骞,如是这样,娄修钰连中数箭,步履维艰。
云柏誉指着低处后方的宁奉哲,误以为是安朋奕,深入解析局势。
“别看许大人手忙脚乱,便觉难以用箭,其实安大人静坐之处,才是真正高明。”
“他选的那块岩石,对应督护台方阵的破绽,唯只一处,竟能被他找到。看来此人,熟读兵书,各类兵器亦有涉猎,所以才能身处乱军之中,安如磐石。”
庄韶惊奇一眼,有所感叹。
“原来安大人深藏不露,这般高深。”
“就连姐夫箭术,也是束手无策吗?”
云柏誉勾唇一笑。
“此人用箭,必不如我;我选的地方,正好破局。”
“你且看好,待我一箭穿心!”
弓弦箭矢,对准宁奉哲的心口,云柏誉微微眯眼,扬臂满弦,一箭足以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