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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粮被劫之事一出,督护台、封正台的掌权大人,齐齐入宫求见。

在此之前,颜瑜已经进宫,与顾孟祯分庭抗礼而坐。

顾念廷找了由头,亦是提前而至,准备就绪。

顾孟祯原还奇怪,这二人今日怎么一同进宫了?听完督护台、封正台丞相叙述之事,他才反应过来,他们合谋了。

好端端地,他们怎会两相针对许爱卿呢?

督护丞萧向朔,呈上所有证物,沉色之中,不乏恭谨。

“证物在此,请皇上过目。”

“启禀皇上,许大人妄为之举,关涉北境战事,不赀之损、难以估量,恳请皇上圣意明断!”

督护相高冀,举止大方,不轻言笑,随后表态。

“勾结复梁盟,虽然无有律令明言,却也罪不可逭,微臣愚以为,潜有藐视圣上之意,理应治罪。”

“更有通敌之嫌,臭名昭着,可载史册,训诫后世之人,昏昧迷暗不可取,咸黜不端方为正道。”

戚磊落落有礼,伏身而拜。

“贵显世族,位列八台丞相,许大人嫌有罪过,应该交由尹司台处置。”

“微臣斗胆进言,请皇上摒弃旧义,莫要姑息。”

陶康平面容沉稳,随即补充。

“证据确凿,许大人难辞其咎,问罪许族,势在必行。”

“以微臣拙见,许族、冷族休戚相关,冷族中人配合调查,起码也该静默尹司台。”

“事关军粮,封正台有权过问,恳请皇上允准。”

高冀亦是提议。

“事关北境战事,督护台也应参与审问,恳请皇上允准。”

一想到此事后果,顾孟祯便觉头痛欲裂。

“这……”

有心护着许明骞,奈何他们威迫至此,众目睽睽之下,他岂能徇私?

几番思虑之后,他依旧未有言语。

颜瑜谦谦笑意,两句求情,真诚恳切。

“许爱卿多年案牍劳形,辛劳而无怨言,请皇兄念其功不可没,从轻发落吧?”

“交由尹司台、载入史册,罚得实在太重了。”

听了这话,顾孟祯黯目切齿,头更痛了。

顾念廷恭然有礼,提出异议。

“请恕臣侄直谏,皇叔此言差矣。”

“事态严重,无可挽回,父皇表率天下,怎能从轻发落?”

“保住一个许族,毁了父皇清誉,难免千夫所指当今圣上徇私枉法,到时,父皇该如何是好?”

“皇叔仁慈,臣侄心明领会,只是这般处置,确实欠妥。”

颜瑜先有惊色,继而转笑,话里有话地回应。

“是吗?”

“本王一向不善律令之事,只知做个闲散王爷,幸好有你博学宏才、真知灼见。”

顾念廷听懂话意,眸低一意惭愧。

“皇叔谬赞,臣侄愧不敢当。”

“臣侄学好律令,只为更好辅佐皇叔和父皇,奈何勤学苦练,还是一知半解。”

“承蒙皇叔不弃,万谢隆恩。”

颜瑜回应一笑,转而顾孟祯,询问催促。

“皇兄以为,此事应当怎么处置?”

事发突然,顾孟祯一筹莫展,只能暂时顺应。

“事关重大,不可轻断,朕觉得还是交由尹司台、仔细查问之后,再行处置吧。”

话落,他灵光一现,何不利用颜瑜伪善行为,借机保下许爱卿?

想罢,他笑着询问颜瑜的态度。

“朕的决策,皇弟以为如何?”

只要颜瑜再说几句求情的话,他便顺势而为,假以颜瑜的名义,从轻发落。

对外只说,帝瑾王仁慈,便就行了。

顾孟祯暗暗一笑,洋洋之色,几乎就要得意而出。

怎料颜瑜另辟蹊径,答非所问。

“置水之清,家喻户晓。本王以为,尹司丞谢爱卿守正不阿,尹司相滕爱卿持论公允,定会秉公办事的。”

顾孟祯顿时笑不出来。

“朕不是问你,他们人品如何,朕是问……”

颜瑜随即起身,简单一礼,故作浑然不知地打断了他的话。

“本王突然想起一件急事,耽误不得,请恕无礼先行,告辞。”

顾孟祯倏然一阵措手不及,起身想要阻止。

“皇弟慢……”

颜瑜抬手示意,客气一笑。

“皇兄留步,不必相送。”

顾孟祯执意走近。

“朕是说呀……”

颜瑜保持距离,礼貌回应。

“真的不用送,你我兄弟,不必拘礼。”

“先告辞了。”

说罢,转身离去。

顾孟祯火冒三丈,悄悄给了一个白眼。

自作多情,谁送你了?

顾念廷同时起身,紧随其后,规规矩矩地行了告退礼。

“儿臣望云之情,见到父皇之后,已然切切而解。”

“敬而告退,儿臣改日再来拜望父皇。”

事情告一段落,四位大人自然也不多留。

“微臣告退。”

没一会儿,帝盛宫只剩下顾孟祯、宫人和侍卫。

顾孟祯轻揉自己的额头,无声一阵叹息,继而吩咐。

“小伏子,传召庄韶入宫。”

小伏子恭敬一应。

“是。”

垂杨芳草,雨膏烟腻。

细雨如丝,打湿尹司台的屋檐,背映山河锦绣,可谓美不胜收。

圣意降至,谢卯立即派人,肃清许府和冷府,全数抓获,尽扫不漏。

尹司台中,许明骞闻听罪名,大惊失色。

“我的随身玉佩,怎会落到复梁盟的盟主手中?”

冷蔓亦是骇目惊心。

“妾身知晓老爷,必不可能做出如此糊涂之事。”

“老爷姑且冷静一想,近日可有造访蹊跷之人?”

许明骞难安未定,一如惊弓之鸟。

想了许久,终于有了回应。

“庄三姑娘,似乎有疑。”

“前日她来,原说邀请媛儿,一同去买首饰。不巧媛儿不在,她便来问我,媛儿大约何时回府?”

“当时寒暄之中,她还无意问起,我的随身玉佩,怎么没有束于腰间?我如实解释,慈母忌辰,因而卸去一应金玉,素装半月,追念缅怀之思。”

“难道……是她盗走了玉佩?”

冷蔓立即否定。

“顾族与庄族息息相关,她怎会谋害我们?”

“绝不可能。”

许颖媛坐于一旁,想通了一切,低首懊悔,弱弱出言。

“或许这事……就是蕙儿干的。”

一听这话,冷蔓气急厉色,猛意抓住女儿的胳膊。

“什么?!”

“我是不是告诫过你,不要招惹皇上身边的红人?”

“一意任性,害得许族和冷族落难,这下,你满意了?”

一向和颜悦色的母亲,骤然怒不可遏,吓得许颖媛直哭。

“孩儿知错了,恳求父亲母亲宽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