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4章 魏王好人啊
玉京
熙平元年五月,天朗气清,艳阳高悬于碧空之上,将大地照耀得一片金黄。
曹鲲于城外十里坡搭设粥棚,赈济四方流民。
粥棚前人潮涌动,流民摩肩接踵,黑压压一片,如蚁附膻,一眼望去,密密麻麻,不见边际。
曹鲲身着金色锦袍,头戴玉冠,立于粥棚之前,面含悲悯之色,手持长勺,亲自为流民施粥。
他一边舀粥,一边假仁假义地感叹:“天下动荡,兵灾四起,可怜百姓遭受苦难,流离失所,本王观之,甚是痛心呐!”
大儒郑中泽须发皆白,一脸庄重的拱手道:“魏王心系百姓,仁义无双,实乃百姓之福,此等善举,必将流传千古,为后人所敬仰。”
人群中,几十位耄耋老者被儿女搀扶着,颤巍巍地跪在曹鲲面前,老泪纵横,感激的高呼:“魏王好人啊,魏王活命之恩,老朽永生不忘,愿魏王福泽绵长,万寿无疆!”
“魏王好人啊!”
“谢魏王施粥之恩!”
“魏王万寿无疆!”
端着碗的流民们纷纷高呼,语气中充满了感激之情。
不管曹鲲的名声有多臭,他们都发自内心的感激曹鲲。
因为曹鲲没有欺压过他们,而且曹鲲施舍的粥是能吃进肚子的。
朝中的大臣们名声好,各地的贤士名声好,可是他们从未施舍过一粒米。
两相对比,谁好谁坏,朴实的老百姓一目了然。
曹鲲一副悲天悯人之态,扶起下跪的老者,温声道:“老人家,你们受苦了,可怜你们一把年纪,还要受背井离乡,饥寒交迫之苦。”
“哎!这粥棚虽能解一时之急,却非长久之计,本王准备在城外修筑邬堡,老人家可带着家人住进邬堡,租几亩薄田,养几头牛羊,也算有个遮风避雨,安身立命之所。”
老人们闻言,惊喜交加,感激之情溢于言表,纷纷磕头如捣蒜:“魏王仁德,大慈大悲,您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啊!”
曹鲲扶起老者,天眼微开,扫视流民,只见这数十万流民中,虽大多是老弱病残,却也不乏几棵气运加身的好苗子。
这些好苗子加以培养,日后可堪一用。
眼下这个世道,豪强垄断土地,田亩连于方国,百姓“赋税不减,颗粒不收”,兵灾四起,流离失所,民不聊生,人人饿得眼冒金星,就算是掺着麸皮的米粥都是鲜甜无比,救命的神药。
现在他施舍米粥,消耗的粮食不少,但雪中送炭,最能收买人心,可以轻而易举将这些流民收入囊中,让这些流民去修筑邬堡,为他开垦良田,当牛做马,在拿出一些房子布匹、金银财物,就能买下大量少年少女,将这些少年少年培养成忠心不二的死士。
粮食金银放在仓库里那是死物,只要利用起来才能发挥他们的价值。
况且,现在他坐拥西北之地,垄断玉京的粮道商道,最不缺的就是粮食,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用粮食金银换取大量忠心的死士,怎么看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只要时机一到,这些死士能为他“赚”回一百倍一万倍的粮食和金银。
另一边,中车府令赵苟跑得皇宫中,将曹鲲赈济流民之事禀报给姬高:“陛下,曹司空在城外施粥,有收买民心,越俎代庖之嫌。”
此时,面部晦暗,眼眶青黑的姬高坐在勤政殿内,搂着肤白如雪的胡婕妤,欣赏着舞姬曼妙妖娆的舞姿,吃着爱妃送到嘴边的葡萄,另一只手还在爱妃的玉腿摸索。
听闻此事,姬高不屑地冷哼一声:“民心?流民也算民?那不过是一群如同蛆虫,饥不择食的贱民罢了,你与其关心这些旁枝末节的小事儿,倒不如早点儿抓到姬桂谋逆的证据,多把心思用在正事上。”
赵苟跪在地上,闻言心中一凛,忙道:“陛下,益王极少出门,府中的奴仆也都是他的亲信,皇城司的密探极难安插进去。”
姬高脸色阴沉,怒道:“废物!连这点儿事情都办不好,朕养着你们有何用?”
赵苟吓得浑身一颤,连连磕头:“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姬高盯着赵苟,冷声道:“朕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如果还找不到证据,你就去辽东抵御北戎吧!”
赵苟吓得魂飞魄散,连连应承:“是!是!臣定当竭尽全力,为陛下分忧解难。”
说罢,赵苟仓皇逃离勤政殿,在外面擦掉头上的汗水,心中暗自思量:这姬高比起姬康更难伺候,心胸狭隘、生性多疑、喜怒无常,自己要加紧谋一条退路了,否则迟早会死在姬高的手里。
回到府中,赵苟刚坐下,皇城司校尉赵忠君神色匆匆地走了进来,跪在地上禀报道:“义父,皇城司又有二十名密探离奇失踪。”
赵苟闻言,猛地站起,怒目圆睁:“什么!又失踪了二十个!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查!就是刮地三尺也要把这件事查清楚!向来只有皇城司抓人,从来没有人敢动皇城司!老夫要将幕后之人剥皮抽骨!”
赵忠君面露难色道:“义父!能神不知鬼不觉做下这种事的人,普天之下,屈指可数,而这些人,皇城司恐怕得罪不起。”
赵苟闻言,冷笑一声:“先斩后奏,皇权特许!当今世上,除了皇帝陛下,皇城司谁得罪不起?你只管去查,老夫倒要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动皇城司的人!”
赵忠君闻言,硬着头皮退下。
赵苟望着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世道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什么先斩后奏、皇权特许,现如今的大乾已经今非昔比。
眼下的大乾皇权旁落,皇城司的皇权特许已经是一句空话。
天底下不敬皇权的人太多了,敢动皇城司、有实力动皇城司的人,必然不是寻常之辈。
他让赵忠君去查,可不是为了皇城司,更不是为了朝廷和皇帝,而是为了祸水东引,将火烧到皇帝的身上,让皇帝感到恐惧。
正所谓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皇帝的威胁越多,自己才越有用处。
如果真让姬高坐稳了天下,自己这个侍奉了老皇帝几十年,知道无数皇家机密的“老奴才”还能有活路?
倒不如把这天下搅乱,将大乾江山推进火坑,来一个火中取栗。
与其一辈子给姬家当奴才,何不取而代之。
古往今来,谁说过阉人不能当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