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当时是怎么发现我不是王燃的？”
陈淼可还记得当时自己明明是蒙着面的，周无漾却能认出是自己不是王燃，甚至还认出她是陈淼。
“因为你的身体出卖了你。”
陈淼闻言蹙眉，有些不明所以：“我的身体？”
“大桥的长度大约有20米，从桥底到桥顶的距离也就有10米左右，那个人从桥底下到桥顶一共走了十五步。
我之前在医院的监控里看过你走路的视频，因为你身高的原因，你的步幅大约在65——70厘米之间，取中间值也就是67.5厘米，如果想要从桥底走到桥顶，刚好就需要十五步。
相反如果来人是一名成年男性的话，他的步幅大约在83厘米左右，他只需要走12步便能走到桥顶，所以甚至都不用我说，答案就已经很明显了吧。”
“你就没想过来的人万一是别的女人呢？万一她只是路过这里呢。”
陈淼惊叹他观察这么细致的同时又觉得他这个判断方法也并不足够准确，因为这完全就是建立在她本身就是陈淼之上的，如果换了个和她身形类似的女人，也完全能够成立。
“那个时间点基本不会出现路过的路人，更不要说是一个女人，就算这些条件都符合了，她也绝不会特意在乞丐的身边停留那么久。”
陈淼的瞳孔猛地一缩：“果然，是你们把自己扮成了乞丐！”
周无漾懒懒地抬眼，掀了掀眼皮：“陈小姐现在才反应过来，是不是有点，太晚了些？”
陈淼眯了眯眼，冷哼了一声：“你还真是狡猾。”
她当时还特意观察了一下那个躺在地上的乞丐，但是那个馊臭味隔了八丈远都能闻见，她当时也就没再多想，没想到……
姜涛此刻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因为那股他好不容易忘掉的馊臭味因为被提起的缘故，又重新萦绕在他的鼻尖，经久不散。
周无漾好像对此觉得很光荣似的，他整个人笑眯眯的：“多谢陈小姐夸奖。”
“既然你先前并不知道我和王燃有关系，也不知道昨天要来的人是我，那你又是怎么事先安排人去跟踪王燃的呢？”
从先前他们有意无意说给她听的时候，陈淼就已经知道王燃已经被抓了这个消息。
“陈小姐，我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毕竟在事情证实之前，这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测，所以我不会放过任何细节，万一就有用呢。
不过事实证明，我这么做的确没错，张迎，说说你跟着王燃都看见了什么。”
张迎的手此刻正在键盘上纷飞做着笔录，听到周无漾突然call到自己，他打字的手明显一顿，茫然地抬头。
“那个……我跟着王燃，结果跟着他来到了杨艳春的家。”
杨艳春和陈洪斌住的地方并不是楼房，而是平房，所以就算张迎不进去，也能隐约听见里面的动静。
“结果王燃进去之后没一会儿，我就听见里面传来了声响，我怕出什么事，就直接冲了进去，结果就发现王燃企图杀害杨艳春，但是……我两三下就把他给制服了。”
说到此的时候，张迎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手肘。
周无漾瞥了他一眼，眼神在张迎手背上的瘀痕处看了几眼，并没有戳穿他。
姜涛则是极为意外地看了一眼张迎，这些事，他通通不知道。
周无漾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和他在一起，所以周无漾的一举一动他基本是看在眼里的，但是却在无形之中漏掉了这么多的信息。
姜涛这么想着，身上不禁冒出一层冷汗，还好周无漾是警方的人，没有任何问题，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惊叹的同时，他心里也不禁对自己有些懊恼，自己居然这么迟钝，连这些都没发现。
姜涛心情不佳的结果就是表情比平时还要更冷了，张迎坐在他旁边便能感觉一阵一阵凉飕飕的冷风往自己身上吹，他打了个喷嚏，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椅子。
这点动静引起了周无漾的注意，他只是瞥了一眼姜涛，便收回了目光，转而看着陈淼开口道。
“刚才陈小姐说，你事先并没有杀害杨艳春的想法，所以这个想法，是后来才有的，对吗？”
“我最想杀的人就是陈洪斌，而杨艳春呢，只不过是个满心满眼都是那个男人的蠢女人。
一个蠢女人而已，我还不想脏了我的手，原本我想着，她那么爱陈洪斌，陈洪斌死了之后，她一定很痛苦，我要让这样的痛苦日日夜夜伴随着她，狠狠地折磨着她。
可是，后来我得知了我的身份，我才明白，我这一切痛苦的来源都来自于他们这两个贱人，所以，我不想那么轻易放过她了，我想要她死！”
说到此，陈淼的眼里迸发出一种强烈的杀意，想到这些年来自己遭受的这一切，她恨不得剃她的骨，喝她的血。
“但是这件事又不能你亲自出面，在我找王燃吃饭之后，你们心里知道恐怕我已经猜出了一些这其中的经过。
你们心里清楚，一旦出现在大桥底下，很有可能就会把自己暴露出来。
所以你们干脆决定，由王燃去杀了杨艳春，而你则负责出现在大桥底下。
但是你出现在大桥底下的真正目的并不是想和李雷见面，而是……想要拖延时间，为王燃杀掉杨艳春争取时间。
这样就算事后被发现了，杨艳春也已经死于非命了，如此，我说的没错吧？”
周无漾缓缓开口，把他猜想的过程都说了出来。
当时在大桥底下，周无漾说要带着两人回警局的时候，不论是陈淼拿着刀抵在李雷的脖子上威胁他也好，还是在临走前想要把李雷推进河里也好。
其实都是为了一个目的，那就是为王燃争取时间。
陈淼冷笑一声：“你猜的跟事实……”
陈淼说到这儿的时候，也特意停顿了一下，她原本以为能看见周无漾怀疑自我的神情。
但是周无漾却连眉毛都不曾皱一下，眼里带着的更是明晃晃的自信。
没在那张脸上如愿看到类似懊恼，怀疑的神情，陈淼突然就觉得有些没劲：“完全一样。”
她脸上虽然带着笑，但是只有她知道，早在周无漾说完那些的时候，她的后背就起了一层的冷汗。
如果不是周无漾是个活生生的人坐在这里，她几乎要以为对方是飘荡在人世间的孤魂野鬼，不然怎么能把他们的事了解的如此彻底。
可陈淼心里清楚地知道，周无漾是个真真实实的人，这得是个什么样的人才可以猜的一丝不漏？
“不过我有一点想不明白，杀死陈洪斌的人为什么是你，而不是王燃？”
王燃既然和她合作了，那必然也希望陈洪斌是死于他自己之手，又怎么会同意让陈淼来杀死他呢？
“没想到这世界上还有周队想不明白的事。”陈淼似乎终于扳回一局，她的语气也变得轻快了不少。
“我什么时候说过，是我亲手杀死他了？我只是拔了他的呼吸机，但是他当时，并没有死啊。”
陈淼一边说着，还一边歪了歪头，看起来一脸无辜。
“可他确确实实因为你这个举动死了啊。”
张迎也停下来打字的手，开口道。
“可是在陈洪斌抢救的时候，他还活着啊。”
张迎闻言张了张唇，下意识看向周无漾。
周无漾仿佛一下子就明白了什么，他嘴角扯出一抹笑：“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