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宣传局的反击迅猛而有效,对内引导舆论.激励百姓的爱国之心,大一统是根植在华夏人骨子里的基因,也许会被一时蒙蔽,但大家却很容易清醒。
对外,宣传局与内统局强强联手,向朱伪政权所在的浙直境内派去大量的专员,明廷治下四面漏风,这些化作客商和流民的专员很容易混进去,继而收买当地人,在各处散播有利于大夏的言论。
仅仅几日后,松江府.苏州府的民间便产生轩然大波,百姓们还沉浸在官军光复辽东的兴奋中,眨眼却惊闻这消息是假的,辽东是人家大夏打下来的,沈阳是夏军攻克的,虏酋黄台吉之死亦是如此。
这讯息是从哪来的无从而知,只是到处都在传,待江南百姓头脑冷静下来后一细想,方觉得朝廷光复辽东这事还真有蹊跷,官军若是这么犀利,前几年又怎会被鞑子打的节节败退?清虏甚至都屡次杀到北直。
除此之外,浙直一带的交界处还在疯传有关于南夏的事情,据说那里富庶无比,沿海的人仅靠捕鱼便能赚的盆满钵满,随便做点小生意就不愁吃喝了,那里有很多新奇的玩意,比如不用马拉就能自己跑的车子,像蛇一样在两条铁轨上疯跑的火车,一趟足能载成千上百的人。
但让众人最惊叹的是,据传那大夏有着比山岳还巍峨的铁船,铁是怎么飘在水上的大伙想不通,但此事似乎不像是作假,否则人家南夏为何能接连击败海上霸主郑家,以及那些耀武扬威的西洋人呢。
当然,最主要的是,据说大夏的官老爷们都很廉洁,是真正为民做主的好官,粮价物价极低,糙米每石仅要六百文,而江南则是三两还多,足足差了四五倍!
由于大夏垄断了南洋的香料贸易,这直接导致内地的香料价格暴涨,一斤胡椒从爪哇运到两广后市价只要五两银子,而在苏杭这边呢每斤却达到了恐怖的二十一两,就这你还别嫌贵.爱买不买,天底下独此一家。
江南尽管也算大明比较富庶的地方,但本地百姓的生活成本依旧很高,明后期江南的桑面种植面积巨大,丝棉毛织之类的纺织品做工精美.质量上乘,曾远销海内外,与瓷器茶叶一同为大明赚取了大量的白银。
但如今海贸已完全被大夏控制,西洋海商要进购东方特产便只能与大夏做生意,江南的纺织业顿时遭到重创,堆积如山的丝绸棉布根本卖不出去,也无人问津,因为大夏本身的纺织业也很发达,况工业化生产的成本极低,反应到市面上就是江南丝绸根本竞争不过人家。
当然了,就算江南织物更胜一筹,大夏也不会买的,一方面是为了扶持本土纺织业,另一方面则是打击明廷的经济收入。
正是由于这些原因,而今的江南织户和布商纷纷破产,人们对朝廷的怨气越来越深,杨嗣昌来到浙直后发现了这个严峻的问题,于是只能制定了一个官价,来不断收购这些民间积压的绸布,目的是安抚民怨,同时推行退桑还稻政策,欲将江南再次变回产粮基地。
总而言之,明廷内部的矛盾其实非常之大,底层百姓的不满日渐发酵,这也是崇祯皇帝为何默认夸大辽东战果的原因,这个时间,唯有一场伟大的胜利才能转移百姓的视线。
“陛下,兵部尚书张镜心发来急报,是索饷和要粮的,此人根据江西夏军的动静,推测他们会在一个月之内攻击浙江。”
南京皇宫内,户部尚书史可法看了眼斜卧在龙榻上.萎靡不振的崇祯皇帝,接着说道:“近来,民间亦有些不太平。”
“朕知道了,就按张镜心的意思办吧,所缺的粮饷尽快给运过去,嘱咐他务必要挡住夏军。”
朱由检发出一阵咳嗽,他虽然已经能说话吃饭了,但身体状况还比较差无法上朝,近期的政事都是由杨.史.钱这三人团代处理,只有大事才需要他亲自定夺。
“民间不太平...莫非是江南子民对这场战事的恐慌?”
“陛下,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杨嗣昌皱了皱眉道:“苏州府.松江一带出现了大量暴民作乱,抢砸店铺甚至聚众冲击大户的庭院,听说有好几个士绅都被暴民用绳索吊在树上,家里的财物也被抢掠一空,就连宅子都被烧了。”
“更有许多浙直士绅担心被暴民袭击,故而欲带着金银细软逃离本地,似是要投奔南夏而去,此外,臣认为这场动乱的背后定有人指使,便已派兵前去镇压。”
“不用想,这肯定是伪夏干的。”钱谦溢阴阳怪气的说道,“江南士绅为何要出走,还不是多亏了杨大人。”
“闭嘴。”
朱由检瞪了一眼钱谦溢,沉默半晌后缓缓开口,“下毒的事调查清楚了没有,究竟是何人害朕。”
杨嗣昌冷哼一声后表示,虽然事情还没完全调查清楚,但根据现有的一些蛛丝马迹来推测,毒害陛下的主谋一定跟浙直官绅脱不了干系,这些家伙对新政恨之入骨,是最希望陛下出事的。
“可笑!”钱谦溢哈哈大笑起来:“倘若江南士绅要反抗,首先要杀的难道不是你杨某人吗,呵呵我怎么觉得,陛下若是中毒身亡,对某些手握兵权的权臣却有天大的好处呢...”
“你!”杨嗣昌被这席话气的胡须剧烈抖动起来,崇祯皇帝看着这两人的斗嘴默不作声,沉默间目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关键时候,幸好史可法做起了和事佬:
“钱大人,你就少说两句吧,杨大人督办新政本就树敌无数,多少人想致他余死地呢,杨大人对大明的忠诚苍天可鉴,倘若有何异心怕是等不到今日。”
“若陛下真有个好歹,朝廷瞬间便会大乱,再也无力对抗伪夏,这对杨大人又有什么好处呢。”
朱由检听得暗暗点头,其实他也不相信杨嗣昌会害自己,只是方才的话令其犯了一丝疑心病,想到这里,他不禁狠狠地剐了一眼钱谦溢:
“住嘴!再胡言乱语就自个滚去领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