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替秦毅谢过萧夫人!”
看着如梨花带雨般令人怜爱的萧夫人母女,张彻也不禁动了恻隐之心。然而,圣旨已下,一切都已无法改变。
萧夫人低着头,将萧如霜紧紧地抱在怀里,再也没有看张彻一眼。此时,她的眼眸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助,仿佛整个世界都已崩塌。
张彻深深地叹了口气,拿着“休书”,朝着秦毅走去。
秦毅、灵儿和秦猛虎跪在最后一排,由于距离较远,加上张彻和萧夫人的对话声音很小,他们根本听不到双方在说些什么。
见张彻向自己走来,秦毅行礼道:“见过张大人!”
“嗯。”张彻点点头,低声道:“秦毅,你已经被萧家休了,你不再是萧家的人了,所以你也不必被流放。现在跟我去见老师吧!”
“我,我被休了?!”
秦毅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讶,心中不禁暗自吐槽:赘婿真是毫无地位可言,说休就休。
秦猛虎虽然贪吃,但并不愚蠢,他自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
他终于不用跟着公子一起流放了。
灵儿在惊讶之余,紧紧地抿着小嘴,目不转睛地看着秦毅,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张彻将休书递给秦毅,“收好,从此你与萧家再无任何瓜葛!”
秦毅看了一眼“休书”,下意识地抬头向萧夫人母女望去。
此时,萧如霜也正好在看着他。
秦毅叹了口气,将“休书”收了起来。
萧如霜香肩一垮,眼中满是失望。
她凄然地低下头,捂住脸,柔弱的肩膀微微颤抖着。
灵儿同样低下头,再也没有看秦毅一眼。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秦毅这样的选择也在情理之中。
张彻终于松了一口气,但不知为何,对秦毅这么快就做出选择,他感到有些失望,尽管这是大多数人都会做出的选择。
“虎头,我们走!”
秦毅、秦猛虎噌地站起身,紧跟着张彻走向大门。
秦猛虎是秦毅的仆人,本就不是萧家的人,如今秦毅被休,他自然要跟着秦毅走。萧家众人看着秦毅离开,一个个表情复杂,有气愤的,有羡慕的,有嫉妒的,更多的还是羡慕。
张彻事先和薛桂打过招呼,薛桂可不敢得罪周士奇,自然满口答应。
秦毅、秦猛虎出了侯府,登上张彻的马车,直奔周府而去。
……
周府书房内。
“多谢阁老救命之恩!”秦毅一脸感激,朝着周士奇行礼。
周士奇没想到秦毅这么快就出现在自己面前,心里有些失望,毕竟谁都不喜欢刻薄寡恩之人。
想当年,秦毅走投无路时,是萧定北收留了他。可他成为赘婿后,仍不知收敛,惹出不少事端,萧定北却没有将他逐出萧家,还一一为他善后,可以说对他恩重如山。
如今萧家被抄,家眷被流放,他却这么快就做出了决定。此时,秦毅在周士奇心中的形象又降了一格。
“秦毅,你可想好了,何时去白鹭书院!”
周士奇轻抿一口茶,眯着眼睛看向秦毅。
“承蒙阁老厚爱,在下感激不尽,但在下不会去白鹭书院!”
“什么!不去书院?”秦
毅的回答让周士奇和张彻大吃一惊,在这种情况下,秦毅竟会拒绝。
“为何?”
周士奇将茶杯重重地往桌上一放,有些不快地看着秦毅。张彻也皱起眉头,一脸疑惑。
“在下斗胆!”秦毅深施一礼,诚恳地道,“恳求阁老再帮我一次,让我去幽州靖边堡当守堡官!”
“秦毅,你放着白鹭书院不去,当什么守堡官,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周士奇有些恼怒,板起脸,但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
他明白了秦毅的想法,萧家女眷正是要被发配到那里戍边。这一路可谓艰难险阻,九死一生,到了靖边堡生活更是凄惨。秦毅如果去守边,不但能一路保护,到了靖边堡也能照顾她们。
周士奇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欣慰,对秦毅的好感度瞬间回升。自己果然没看错人。
“秦毅,你可想好了,靖边堡紧靠边界,十分荒凉,你去了不但有性命之忧,可能一辈子都回不了京城,你舍得这花花世界?”
周士奇虽然很欣赏秦毅的做法,但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他绝不可能让秦毅这样的人才去当什么守堡官。
“阁老,我已经想好了,还望阁老成全!”
秦毅坚定地回答。
“可是——”周士奇身体往后坐了坐,似笑非笑地看着秦毅,“老夫为何要帮你?”
秦毅自然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对此他早有准备。
“我听闻近些年税收不足,国库空虚,连给靖北军的封赏、军饷和抚恤都难以筹措,不知此事是否属实?”周士奇和张彻对视一眼,点了点头:“确有此事!”
秦毅神色严肃:“我有一良策,可在三年内让国库充盈,彻底解决税收不足的难题!”
“哦!”周士奇来了兴趣,“说来听听!”
大越国为对付北境蛮族,消耗钱粮无数,再加上士绅勋贵兼并土地严重,百姓拥有的土地越来越少,穷丁、失地之丁越来越多,农民隐匿户口、流亡迁徙的情况日益严重。
尤其今年不少地方灾祸连连,导致农田欠收,更是让国库雪上加霜。
最近一段时间,周士奇和内阁诸位大学士、各部尚书一直在商讨增加税收之事,但处处掣肘,想尽办法都没想出好的对策。
他对秦毅的办法并未抱太大期望,但也想听听秦毅的意见。
秦毅看着两人,一字一句地道:“摊丁入亩,士绅一体纳粮,火耗归公。”
此法是雍正即位后,鉴于国库空虚而施行的政策,效果显着。
周士奇和张彻闻言一惊。
张彻问:“此法如何实施?”
秦毅简要地讲解了具体的实施办法。
周士奇和张彻听完后,脸上都露出震惊之色,尤其是周士奇,激动得身体都在颤抖。
他喝了口已经冰冷的茶水,努力平复激动的心情,摇摇头:“此法太过激进大胆,如果实行,必然会扰乱朝政,实为下下之策,以后不要再提,以免招来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