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主管领导赵县长一行人到了,冯岐山狗腿的把人让进了小会议室。
小会议室,是由十多张长条桌子临时拼成的长条桌案,上面盖了大红绒布。
赵副县长独坐堵头领导位,左手边一列是卖方;右手边一列是买方。
何树华、曹昆这一列,很自然的把田凤雁让到了本列的首位。
何树华与赵县长是打过交道的,主动介绍道:“赵县长,以往都是我代表禾田丰公司和雁归公司向您汇报工作,但实际上,我只是雁归公司的法人兼董事长,不是禾田丰公司的法人兼董事长,法人兼董事长是我身旁这位,同时也是我们两家公司的最大股东、实际控制人。
田总一直致力于拓展公司业务 ,目前公司名下超市四家,Y市、m市和伊县正在布局中,两家公司合计总资产约亿元,员工约300人……”
田凤雁听得脸红脖子粗的,何树华这个张扬的性子哦,实在是愁人……这是让她社死在现场的节奏吗?
田凤雁偷踢了下何树华,忙截过话茬儿解释:“赵县长,公司的事务一向是树华主外、我主内,以后我一定不躲在幕后,积极、主动、及时向领导汇报工作。”
“田凤雁?”冯岐山噌的一下站起身来。
因为太激动了,扯动了铺桌子的红绒布,将他身前及左右两侧人员身前沏好的茶水给带倒了,哗啦啦洒了一片,好不狼狈。
冯岐山已经顾不得这些了,眼睛死死的盯着田凤雁,由惊愕到狐疑,再到淬了毒般。
冯岐山之所以现在才确定是田凤雁,是因为田凤雁的形象太颠覆性变化了。
没离婚时,田凤雁身材微胖,短烫发,不擦粉,不穿戴,别人说她在农村妇女中算长相出挑的,冯岐山却不以为然,只觉得寡淡无味。
离婚后,田凤雁人变瘦了,头发变长了,但冯岐山见她时,都是穿着超市的劳保工作服,完全不化妆,头发随便那么一扎,不是在收银就是在理货,仍旧一个中年妇女形象。
这一打扮起来,完全不一样了,漂亮了,时髦了,略施粉黛,不会太飞扬,却有人一种不能忽视的气质,看面相,竟然有点儿像那个香港明星陈玉莲。
众人落座时,冯岐山只扫了一眼,唯一印入脑海的是,这女的长得挺好看的,还有那么一丢丢眼,却没往田凤雁身上想。
直到田凤雁开口说话,声音太熟悉了!
竟然是田凤雁!是两家公司的大股东!资产上亿!还是德隆鸭厂的买主!
冯岐山被这些认知轰得外焦里嫩,随即是排山倒海的破防,这才噌的一声站起身来,语气里满是质疑和诧异。
实在是丢人。
赵县长的脸挂不住了,直接批评冯岐山:“冯岐山!买家营业执照、法人身份证等基本信息早就交给你们了,你这个厂长不会连看都没看吧?你就是这么工作的?难怪德隆鸭厂接连失去四个大客户……”
冯岐山被训得脸红脖子粗的,他确实没看资料,全都交给了葛河山,因为他一直想当然的以为何树华是公司老板,哪知道董事长另有其人?
冯岐山讷讷的指着田凤雁,身侧乡企局的张局长扯着他坐下来,小声警告:“冯岐山,你还想不想去二轻公司了?赵县长要是认为你能力不行,你只能下岗回家了……”
冯岐山只能忍气吞声的坐下了。
这一场签约活动,冯岐山如芒在背、如鲠在喉、如坐针毡……
签定协议时的那个难受劲儿,如同当年被田凤雁逼着签订离婚书……
终于熬到结束了。
冯岐山习惯性的把协议书递给身侧的葛河山。
葛河山却没有接。
冯岐山这才后知后觉,协议书一经签订,就预示着德隆鸭厂已经成为历史,葛副厂长也成为历史,自然不会再保管协议书了。
冯岐山正想安慰葛河山两句,田凤雁已经在桌对面向葛河山挥了挥手里的协议:“葛部长!”
葛河山立马狗腿的跑过去,把协议接起来,顺手帮田凤雁拿起皮包、递过车钥匙,以及大哥大。
冯岐山看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葛河山之前跟他说的“上岗”,就是上田凤雁的“岗”!
他奶奶的!
冯岐山气得追了出来,拦住田凤雁等几人,怒不可遏:“田凤雁,你和何树华一直合伙开公司,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
田凤雁微微一笑:“我今天不就是‘特意’来告诉你的?怕你气坏了,我还特意让葛部长给你备了一盒肝胃去痛片。
赶快吃一片吧,因为,我告诉你一件更生气的事,德隆鸭厂的危机,是我特意给你下的套,算是回敬你改玉姝的志愿。惊喜吧?”
冯岐山气得一口气没倒上来,身子虚晃一下,葛河山本能的扶住,后知后觉他现在是田凤雁的人,不该扶冯岐山,可不扶吧,冯岐山会倒在地上……
葛河山头一次这么纠结扶与不扶的问题……
田凤雁一句话解了他的为难:“葛部长,冯厂长是咱的合作伙伴,照顾一下是应该的。病了,咱得买水果探望;死了,咱得买花圈吊唁……”
葛河山:“……”
冯岐山气得头也不晕了,站起身来想回自己办公室。
走到楼门口才想起来,德隆鸭厂已经不是他的厂了,冯岐山又尴尬的向厂区外走去。
何树华和曹昆冲着田凤雁竖起大拇指,果然,最毒妇人心!这毒舌,方圆五里,寸草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