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凤雁午饭做的是春饼卷土豆丝、炒豆芽、碎肉酱。
因前世的打工经历,田凤雁如今的厨艺可是芝麻开花节节高,用有限的食材调着花样做。
可惜,冯岐山没那个口福,在田凤雁搬走之前,他暂时搬到鸭厂宿舍住。
冯玉婷没地方去,只能回家,射向娘仨的脸色,就像是债主看欠债人,拉得比驴脸还长。
春饼和菜端上桌了,冯玉婷土匪似的把桌上的饼和菜全都端走,不给娘仨留,活脱脱一个吃冤种。
冯玉姝和冯玉娆噤若寒蝉,不敢吭声,现在的冯玉婷,就是一个活炮仗,谁碰谁炸。
田凤雁已经习惯了她这样,饭菜都备两份,冯玉婷端走了,她再盛。
吃完饭,田凤雁把碗盘捡回厨房,冯玉婷已经把吃完的碗筷胡乱的塞在盆里,连吃剩的菜汤都不提前处理一下,满盆子油汤水,看着就让人倒胃口。
田凤雁气得直叹气,这孩子,懒成这样,脾性这样,她一走,以后可怎么生活?
过去,田凤雁不是没管过女儿,可是冯玉婷性子犟得像驴,说她一句回十句,说得狠了就离家出走,不是去奶奶家就是去大姨家,外人说什么都是在帮她,妈妈说什么都是在害她。
儿孙自有儿孙福,以后,自求多福吧,再理这个伥鬼女儿,自己只会重蹈上一世覆辙。
田凤雁开始打包衣服和行李,其他的锅碗瓢盆、冬储菜、腌菜等等不准备带走了,她不想离个婚搞得抄家那么难看。
田凤雁讲究体面,可有人不讲究体面的上门了。
是一个田凤雁意想不到的人-----武月红,就是冯岐山的那个老相好、三十岁的老“小姐”----武月红。
这脸,白得跟驴粪蛋子挂霜似的;
嘴唇子,红得跟吃完死孩子似的;
头发,卷得跟灶炕里烫过似的……
狗路过都得跑到她跟前闻一闻,简直S气冲天,让人一搭眼就能看出来从事特殊行业。
田凤雁嫌弃的打量武月红,武月红也嫌弃的打量着田凤雁。
三十出头的女人,头发没烫,脸没抹粉,嘴唇干裂,手上有茧,呆愣愣的看着她,半天风情全无。
武月红撇撇嘴,自己要是老爷们,也得去外面寻开心去。
武月红捂着鼻子进院,先给田凤雁下马威:
“这院一点儿都不规矩,柴火垛哪能堆这儿呢,大风天柴火得刮得满天飞……”
“院里味儿太冲了,搭什么猪圈鸡架啊,还不如扒了种满园子的花香喷喷的……”
“酱块子咋能摆窗台上呢,来且一眼就瞧见了,让人笑话死了……”
“家里,就得有个好老娘们,找个干活了里了得、说话五马长枪、性子杵橛横丧的,老爷们都得跟着倒大霉……”
田凤雁彻底无语了。
这是自己还没走,小老婆就上门挑衅了?
自打离婚起,田凤雁对冯岐山还稍有改观。
二人离婚手续办得痛快,孩子、财产等没有过多纠葛,冯岐山甚至主动托人帮她找了房子、自己主动去单位住……
田凤雁想想又不对劲儿,冯岐山是要脸面的人,就是真跟武月红又联系上了,也不可能这么快答应娶个“小姐”过门。
田凤雁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武月红的肚子上。
武月红本能的挡住了肚子,又外强中干道:“本来不想告诉你,既然你猜出来了,告诉你也无妨,我怀孕了,算命的给算过了,是儿子,你、你离我远点儿,别抱什么坏心思……”
田凤雁恍然了,难怪武月红有恃无恐,敢上门挑衅,原来是觉得肚子里揣了冯岐山的儿子,底气十足了。
田凤雁被逗笑了:“你想多了。我若是还在乎冯岐山,就不会跟他离婚给你腾地方了。我恨不得祝福你俩捆绑一辈子,别来找我们娘仨麻烦。”
如此云淡风轻的态度,让武月红不得不怀疑冯岐山的话,那家伙甜言蜜语的说,是他看够了家里黄脸婆的脸,吃够了寡然无味的饭菜,千篇一律的敷衍那事,这才非离婚不可的 。
为了不离婚,田凤雁都给他跪下了……
武月红怕原配断得不彻底,这才上门示威撵人的。
田凤雁不愠不火怒的态度,反而让武月红有些无所适从了。
武月红只好回到最初的战略措施-----赶人,拼命的隆维打击,凸显自己的高人一等。
武月红先进了后厨房,如酒店经理似的开启巡查模式:“酱缸、酸菜缸,哪能摆厨房呢,一股子臭味儿,我这人心脏,吃不得别人做的腌菜和大酱……”
拿起碗架上的碗:“碗都磕掉碴了,还在用?也不怕来且吃饭笑话……”
进了卧室:“被子竟然是七八十年代的绸子面?现在城里都流行被罩了……枕芯竟然是荞麦皮的?现在城里流行腈纶棉的……”
“现在谁还用炕覃、箱子?还是被人劈过的!现在城里都流行落地衣柜了……还有缝纫机,谁还做衣裳,都是买好的……”
田凤雁眨巴眨巴眼睛:“我都不嫌弃,要不,我,全都拿走?”
武月红大手一挥:“全都拿走,我武月红可是黄花大姑娘头回上花轿,自己全都赔送自己新的!”
田凤雁听了脸色便秘似的:从户口本上看,武月红确实是“大姑娘”,但“黄花”肯定不是了……
有了武月红的话,田凤雁决定不再仁慈,拿走,全都拿走!主打一个片甲不留!
武月红不悦的看向田凤雁:“我需要你后天前腾出房子!没问题吧?”
田凤雁有些为难:“我以为只有两个包袱,没想到会搬这么多东西……”
武月红爽快的从包里掏出二百块钱:“那就雇车搬,后天,能做到吗?”
田凤雁笃定点头:“能做到。”
田凤雁感觉,这个武月红,不是上门挑衅的,是上门送服务的。
这个三姐,还怪好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