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芮一扬的二儿子芮弗没有参与父兄的讨论，自己拿了一本教材在一旁默默看着。看了一会儿却突然开口。
所有人看向他，他缩了缩脖子，小声说：“这是坝赞国语？这不是离我们很遥远的……”
芮弗从小就是三个儿子里最没有存在感的一个，脾气温和，不善言辞。
每每人多的时候他总是一个人默默坐在一边看书。长大后跟同僚的妹妹成了亲。两口子生活简单，只生了两个孩子。
俗事对于他仿佛都是浪费，所以妻子一个就好，儿女一样一个很完美。人到中年后，两孩子结亲也是跟得知根知底的人家。
别人看来芮弗这一辈子都平平淡淡，无波无澜。也没什么太大能力，也从来不存在一点点野心。
芮一扬听见二儿子开口问这个，整个人都精神了：“是啊，一开始我还不以为意呢。这是一套基础教材，但是却是七国语言的版本。
“这一套每一本都是庆国语同另一个国家的语言的对照。据说冷太后这次还专门定制了一套正新国语和其它语对照的。
“而且盛沃国语版本也是冷太后身边人先翻译的。之后还会派老师去祥城的书院。”
“祥城的书院……我这几日是听同僚说过。好像还要建一个图书馆。”芮弗想起白日工作时听到的。
“对，然然想誊抄我这边的藏书就是因为要建一个最大的图书馆。这孩子真是敢想敢干。”芮一扬笑道。
“这几本怎么抄的一模一样，连里面画都几乎一样。”芮勤拿起一沓小册子，内容是宣传祥城温泉之旅。
“这个之前是秘密，但然然说不用那么在意传不传出去，以后都是要普及的。这文字用的是活字印刷。
“最近皇帝把献王召回来就是为了活字印刷的事。然然的大师兄李平也是在忙这个。
“至于图片是木刻版画印刷，所以你看的就是同一块板子印制的内容，才会那么相似。”
“活字印刷……”芮弗放下手里教材，拿起一本宣传册。
“然然那天让我看的时候我还以为只是小孩家的东西，结果看完才知道这箱子里或许是庆国的未来啊。”
芮一扬这么高的评价让芮勤低下头，他那天还当面训斥外孙女太过狂妄。
“你再看这绘本，可是她二师兄伽慈所绘。套色的方法印制。伽慈你们有印象吧，当初那个书画天才……”
“记得。为这绘本，他的画风也改了呢。”芮伦翻了翻，简洁的风格，用色也活泼，适合做小孩子的读物。
“李大人是郡主的师兄？”芮弗的儿子芮语行性子也跟他爹差不多，问题还停留在之前的内容。
他年纪不算小了，却老实等着长辈说完才敢小声发问。
“然然是曲弈星的小徒弟，关门弟子。”
“曲大师怎么会看上她……”芮勤这次是彻底懵了。
“她说曲弈星嫌弃她字写得丑，非要收她为徒……”芮一扬是不信这说辞，但好像这个曾外孙女对书法确实没什么天赋。
“……”芮语行想想自己几次想拜师李平，却成了自己家里小辈的师兄，感觉到了世界的参差。
“不过曲弈星好像很喜欢这个小徒弟，让他三个徒弟都全力支持她。要不拿我帖子请他来坐坐？”芮一扬问。
芮弗父子点头如捣蒜。
“那我要不要备点什么礼啊……”芮勤更觉得混乱，果然是小看了这个外孙女么。
女儿信里说的，本以为只是一味夸自己孩子。却没想女儿还是谦虚了。曲弈星在庆国和周围各国的名气，他的徒弟去到哪里都会被人奉为上宾。
“这……”芮一扬也犯愁，看看三儿子叹气，“就跟你们说，要做官也好，做事也好，得多了解周围发生的事。免得说起什么眼前一抹黑。
“印刷这事我觉得利国利民，我们芮家是不是应该主动参与……你们都琢磨琢磨。至于曲弈星，我下帖子请他过来，送什么不送什么的就你们自己考虑吧，我也管不了那么多。
“然然说了让我要好好注意身体，之后有机会带我去利海国出海钓鱼……这孩子，真是。嘿嘿。”
看着芮一扬笑得开心，芮勤觉得自己老父亲才是被钓鱼了吧……但他不敢问也不敢说。
曲弈星收到请柬的时候正在指挥下人把自己要带去祥城的东西装箱，之后方便装车。
虽然不知道芮家这位一向低调的老大人怎么突然想起他，考虑小徒弟之前跟他说的事情，大概是跟书籍的事情有关吧。
喊了李平作陪，选了一幅字画做礼物。曲弈星就准时赴宴。
芮一扬毕竟是前朝右相，并且能从那样的高位安稳退出，平日里全家人都低调得很，名声什么也都是极好的。
几个儿子虽然能力不是特别出众，但做官都是认真讲规矩的性格。不结党营私，所以从先皇角度给献王找这么个亲家也算合适。
可芮勤夫妻俩恰恰就因为这个亲事，对皇室有了心结。这门亲事之后，芮家就更加低调，除了自己份内事，其它一概不多言语。
当今皇帝是想重用他家，可又觉得他们并没有这个心思。相互间就僵持在那里。
芮伦眼看要不了多久也可以致仕回家，几个小辈入朝的也只是普通文职，没有特别突出的后辈。
这次成悦然到了永庆城跟曲弈星也是匆匆见了一面就走了，只说让他回祥城后帮忙图书馆的事情。
更多的都交代给了李平。还带走了鞠无稽。
鞠无稽陪着曲弈星到永庆城，本来想着好好休息，然后跑路，不回祥城了。
没想到才到永庆城没几天就看到小师妹冲自己笑着说：“二师兄，我看你闲着也是闲着。跟我去正新国呗。”
没等他想好拒绝的理由，就被师父打包送给师妹。
师妹好可怜，小小年纪没有信任的人跟着，要去异国他乡……
鞠无稽甚至没有时间崩溃，因为他的小师妹给他安排了好多活儿。
一路的路程确认，每到一处的商品类型，大概价格。记录所有能记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