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光之国后,卡蒂亚那颗疲惫的心总算找到了一丝慰藉。她没有时间去享受这片刻的安宁,她深知自己身上所发生的问题急需解决。
在科学技术局那宽敞而明亮的大厅里,卡蒂亚见到了曾经给予她无数指导和关怀的导师——希卡利。他依然在专心做研究,眼神专注睿智。看到卡蒂亚的到来,希卡利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但当他注意到卡蒂亚略显憔悴的面容以及眼中隐藏的忧虑时,笑容瞬间收敛起来。
“希卡利哥哥……”卡蒂亚轻声开口,声音中带着些许颤抖。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希卡利。
自从在地球上经历了那场好友绑架谋杀之后,她就开始频繁地出现失忆的状况。有时候,她会突然忘记自己刚刚做过什么;有时候,甚至连一些见过的人和事都无法清晰地回忆起来。这种情况越来越严重,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她的日常生活和工作。
“我知道那个人格叫安妮斯朵拉。她能开发出我体内的潜力,可每当我的意识来主导却无法像她那样强悍。混乱的记忆偏差导致我很多年无法正常生活。请帮帮我,希卡利哥哥。”
希卡利引导着卡蒂亚慢慢地放松下来,让她的思绪如同轻柔的云朵般缓缓飘散开来。他轻声细语地安抚她紧张的情绪,确保她完全沉浸在一种宁静、平和的氛围之中。渐渐地,卡蒂亚的呼吸变得平稳而深沉,身体也逐渐松弛下来,进入到了一种极为冷静的状态。
希卡利的声音在此刻似乎充满了魔力,仿佛能穿透灵魂一般,引领着卡蒂亚深入到潜意识的深处。他解释道:“如果我们强行去挖掘那些被深埋起来的拼图式记忆,很有可能会受到自身思维的误导与欺骗。因为在这种情况下,大脑往往会制造出各种幻觉来填补缺失的部分,从而导致信息的不准确。”
随着希卡利的话语不断传入耳中,卡蒂亚的意识渐渐模糊,最终陷入了深深的沉睡之中。这并非普通意义上的睡眠,而是一场特殊的旅程——她将以旁观者的身份重新经历另一个人格所经历过的一切。
而在这个过程中,两个不同人格的经历和记忆开始相互交融、重合互补。那些原本分散在各个角落的碎片逐渐拼凑成一幅完整的画卷,展现在她眼前。至此,她不再仅仅是卡蒂亚,也不再仅仅是安妮斯朵拉,而是两者完美融合后的全新个体。
经过催眠,希卡利从与卡蒂亚的对话中了解到了她在地球上那段不为人知的过往岁月。
他循循善诱抛出一连串问题:“你还记得跟你一起表演音乐剧的魅影长什么样吗?他是怎么跟你一起出现在另一个国家的酒店房间?你们一起弹琴的时候你叫的是谁的名字?你的朋友出事后,是谁在你身旁低语让你发现真相?他把你塑造成不朽和强大,他想要什么?你想要什么?他为什么要给你提供线索?现在你在安妮斯朵拉的记忆中看到了他的脸,听见了他的声音,醒来告诉我,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沉重的压力将卡蒂亚拉回现实,她浑身冷汗倏地睁开闪过紫光的眼睛,发出一阵嘶叫,头颅仿佛被重创,又一点一点重新拼合起来。她的心脏剧烈跳动,发出急促的呼吸声。
她如梦初醒看着希卡利求证的眼睛,发出凄凉又悲戚的哆嗦声:“那个一直跟在我身边的蒙面男人……从头到尾都是托雷基亚!他的身体里封印了赫尔博斯遗迹的邪神,他穿越多个平行宇宙制造纷争和混乱,引起各种危机事件,他变得好邪恶好疯狂!”
卡蒂亚调整呼吸缓了会儿神,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一股撕裂的痛楚如潮水般汹涌而至,瞬间将她淹没。
她不得不面对这个残忍的事实——原来自己一直以来都只是托雷基亚手中随意摆弄、肆意利用的一枚棋子。她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摇着头。
“为什么啊......”卡蒂亚喃喃自语着,声音充满了绝望与痛苦。她怎么也想不通,那个曾经如同兄长一般照顾她、娇惯她、宠溺她的托雷基亚为何会变得如此冷酷无情又疯批腹黑?如今他成为了能让全宇宙都谈吐色变又闻风丧胆的对象。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狠心抛弃过往的情谊,将她置于这般悲惨的境地?
无数个疑问在她脑海中盘旋交织,却找不到一个确切的答案。曾经令她悸动不已的身影,此刻却化作了一个狰狞可怖的恶魔,不断啃噬着她那颗破碎不堪的心。
就在这时,希卡利来到了她的身旁,一脸关切地问道:“他为什么要对你做这种事?他在密谋什么?”
听到希卡利的问话,卡蒂亚缓缓抬起头,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沉默了许久之后,方才用沙哑的嗓音回答道:“他想要挖掘我内心深处的阴暗面,还有那些根本就不存在的东西。也许他是想要借此证明些什么,亦或是想要彻底否定我的一切......但不管怎样,他已经疯了,完全失去了理智。至于他具体的目的和计划,我一无所知,也不想再去深究。现在的我,只想尽快忘掉这所有的噩梦,再也不要提起任何跟他有关的事情......”说着,她再次低下头,身体微微颤抖起来,显然仍未从巨大的伤痛中恢复过来。
话虽如此,但她的脑海却仿佛失去了控制一般,不断地闪回着年少时期那段美好的时光。那时,托雷基亚曾带着她一同去其他星系游玩。在那个神秘而美丽的星球上,有一片柔软且温暖的金黄色沙滩,他们光着脚,他的臂膀搂着她的后背和腰,随着海浪拍打的节拍一起跳优雅的小步舞。
夜幕降临之后,两人沿着海岸线一路向北前行。他拉着她的手一起飞行,穿越那些因涨潮而飞溅起来的洁白浪花,抵达远处那片宁静的海面。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很快就成年了,与托雷基亚之间的关系也变得愈发紧密。相较于她在中学时代的相处,他们似乎变得更加亲昵无间。正值青春年华的少女,心中早已情窦初开,而那个蓝色的他则成为了她第一个默默地喜欢、却从未向他人吐露心声的人。
这其中的缘由很简单,他从不将她视作一个懵懂无知的青涩少女,亦不会以一个成熟稳重的大人自居。相反,他总是如同龄人那般与她交流相处,给予她足够的尊重和平等。
“那现在……你还喜欢他吗?”
这时,希卡利略带迟疑的声音突然响起,如同一道闪电划破了她那隐隐约约、纷乱繁杂的心绪。
面对希卡利的询问,她沉默片刻,然后轻声说道:“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你们都藏着不说,但大家都能看出来。他既没承认也没否认。”
回忆往昔,卡蒂亚不禁黯然神伤:“我曾经爱过,真挚而深沉。倘若他也如他所言那般爱着我,又怎会这么对我?不仅无情地伤害于我、肆意玩弄我的人生,更是害死了我身边最重要的人!”说到此处,泪水已在眼眶中打转,但她强忍着不让其滑落,转头看向身旁的希卡利,坚定地说道:“希卡利哥哥,请你放心,即便遭受这般重创,我仍能明辨是非。我的回答是——我不会原谅他。”
与希卡利道别之后,卡蒂亚心中五味杂陈。来到昔日熟悉的家门口,她停下脚步,静静地伫立在原地,深吸了几口气才鼓起勇气叩响那扇紧闭的门扉。
房门缓缓开启。出现在眼前的,正是泰罗。只见他原本紧绷着的面容,瞬间如同切换电视频道一般,由起初的紧张忧虑转瞬化作满脸笑容。他的双眼眨也不眨地凝视着卡蒂亚,眼神之中流露出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再见时的震惊、重逢后的惊喜、满心的疑惑、抑制不住的喜悦、暗自揣测以及潜藏心底的丝丝忧愁。
“是你吗,卡佳?”泰罗轻声问道。
“是的。”卡蒂亚不禁缩了缩身子,“嗨,泰罗哥哥。”
“这么多年,你还好吧?”
“真的非常好,”她保证道,“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需要哥哥们处处保护的小女孩了。”
她又一脸自责和懊悔:“很抱歉,这么久都不回家。我经历了很多事,我选择一个人承受孤独和痛苦,不想让你们担心。”
“没关系,只要你愿意,我会听你慢慢说的。我一直想带你见两个人。”
在泰罗的推动之下,卡蒂亚迎来了与自己的两个侄子侄女首次相见的重要时刻。
卡蒂亚出现在他们面前时,泰迦和妹妹瞬间被吸引住了目光。只见这位金发碧眼、身姿高挑且美丽动人的长腿姐姐宛如一道亮丽的风景线,让他们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浑圆。
泰罗曾经给泰迦兄妹展示过卡蒂亚年轻时的照片,但那时的她还处于青少年学生时期,模样略显青涩稚嫩,远不如此刻站在两个孩子眼前的本人那般风情万种、妩媚而知性。对于泰迦来说,印象中卡蒂亚面容已经在他朦胧的记忆里变得模糊不清。如今亲眼见到真人后,他心中的第一印象便是觉得她犹如高悬夜空的明月和璀璨闪烁的星辰一般,散发着迷人的光芒。
“大姐姐,你真的好漂亮啊......在我的心目中,除了妈妈之外,你就是我所见过最美丽的人啦!”泰迦情不自禁地发出了惊叹之声,毫不掩饰对她的赞美。
一旁的泰罗见状,则微笑着轻声提醒道:“孩子们,这是你们的姑姑,不要乱叫姐姐。”
“姐姐这么年轻漂亮,叫姑姑好别扭。”弥塞拉上前抱住卡蒂亚的腰,语气柔软细嫩:“我听爸爸讲了好多关于你的故事,我好喜欢你。”
卡蒂亚静静地凝视着眼前那两个已经快要和自己一般高的孩子,心中涌动着无尽的感慨与思绪。回想起往昔岁月,仿佛就在昨天。那时,刚刚结束在地球艰巨任务归来的泰罗,突然间就多了一个如同小团子般可爱的妹妹。那小小的一团,让一向坚毅勇敢的泰罗瞬间变得温柔无比。
从那一天开始,泰罗几乎整日整夜都将那个柔软的娃娃紧紧地抱在怀中,轻声哼唱着摇篮曲,耐心地哄着妹妹入睡。时光荏苒,许多年过去了,曾经那个被泰罗捧在手心里呵护备至的小妹妹也长大成人。在好多年后,泰罗的怀中竟然又多出了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宝宝。他们如同初升的太阳,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望着孩子们逐渐成长的身影,卡蒂亚不禁陷入了沉思:这难道就是生命所蕴含的最大奥妙吗?从最初的呱呱坠地,到后来的蹒跚学步、牙牙学语;再到现在的青春年少、朝气蓬勃……想到这里,她的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卡蒂亚伸出手贴着弥塞拉的脸,语气是好久都没有过的细声细气:“你一定跟你妈妈一样漂亮。很高兴能见到你们。”接着,她似乎无法控制自己,情不自禁地朝兄妹俩笑了起来。然后又看向泰罗:“我也是哥哥你一手带大的,也算你半个孩子了。就让孩子们想叫我什么就是了,我没意见。”
“这不是乱来吗?”泰罗小声嘟囔着,随后打发兄妹俩一个去竞技场训练,一个去银十字军找奶奶学习医疗。
“世事变迁啊,当哥哥你有了孩子后,我才意识到爸爸妈妈也老了。我很怀念以前小时候妈妈陪着我入睡,一起逛街,带我去游乐园玩的时光。上中学以后,似乎跟妈妈之间越来越疏远,爸爸整日整夜忙于警备队的事,我们之间很少沟通。”
泰罗告诉她,那都是没有的事。在她走的这些年,父母一直挂念惦记着身在异乡的女儿。母亲看到漂亮的首饰和衣服仍然会买下来留给卡蒂亚,父亲时常走动奥特情报局打探女儿在哪个宇宙的地球,想知道她过得怎么样,在外有没有受欺负。
泰罗还说过,如果他跟她的年龄相差不大一起长大,他反倒可能还会羡慕妹妹。因为奥特之父把身上所有的慈爱和关心都给了她一个人,而在泰罗小时候印象中奥父一直是个严厉又不苟言笑的父亲。
一阵短暂的沉默。
“刚进门的时候,我发现你脸色不太好。是出了什么事?”卡蒂亚严肃地问道。
“托雷基亚回来了。他是冲着我来的。”
“回来了?冲着你?”她敏锐地问道,“你指什么意思?”
“我没想到他竟然把赫尔博斯遗迹的邪神封印在自身体内。他现在强得不可思议。他今天特意跟我见面,想要摧毁光明的一切。”泰罗的肩膀绷得僵直,表情忧虑。
“哥哥,我的手上不该沾满那么多鲜血。我一时被蒙蔽心智出现精神分裂,为复仇杀了很多敌人,我想停下……”卡蒂亚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开始自说自话,似乎是在忏悔往日的所作所为,她握紧拳头咬牙切齿:“他也想毁了我,想要证明我也会堕落成为第二个希卡利。他做到了,他赢了,我能变现在这么强归根结底也是因为他。很多关于我生父生母的事情,我更想从爸爸妈妈口中听到,而不是从宇宙里乱七八糟的流言蜚语。”
“我不知道你在背后承受了这么多伤害,对不起。如果我能早一点意识到,我绝不会让任何人得逞欺负你。现在还不迟,我陪你重新开始好吗?你不需要为过去而愧疚自责,因果报应总会来的。”泰罗伸手抚摸她的脸颊,给了她一个安慰的拥抱。
卡蒂亚迎接着泰罗的拥抱,紧蹙着眉,语气充满了冷漠:“我知道哥哥你不恨他也不讨厌他,你想要让他回头是吗?我们都知道以他的性格是不可能的,就像他当初执意要走。要怎么做是哥哥你的事,我管不着。如果他今天来找的人是我,就算扇他两巴掌都难以消解我心中的愤恨!我无论如何也无法原谅他曾经对我犯下的过错。由于他的所作所为,我不仅失去了最重要的女朋友,甚至直到最后一刻,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去向她的家人交代。”
而 KAI 的家人呢?他们备受争论好不容易接受了自家儿子通过手术跨性别成为一个女人这样惊人的事实。然而,命运似乎总是喜欢捉弄人,短短几年之后,他们竟然再次面临如此沉重的打击——不得不去承受自己孩子被所谓“绑架谋杀”这一悲惨结局带来的巨大痛苦。
伊莎丹妮怀着无比沉痛的心情,将 KAI 的遗体从柏林护送回到其家人所在之地——法国里昂。可等待着她的,却是 KAI 那情绪已然完全失控并几近崩溃的母亲狠狠地甩来的两记响亮耳光。那位悲痛欲绝的母亲嘶声力竭地质问着:“为什么死在柏林的那个人不是你?偏偏是我的儿子!”
在她看来,眼前这个身份背景模糊不清的女人,就是断送掉她儿子美好人生的罪魁祸首。因此,她坚决拒绝让丹妮出席 KAI 的葬礼。就这样,一直到最终,丹妮都没能与 KAI 完成那场最后的道别仪式。唯一能够慰藉她心灵的方式,便是在每年 KAI 的忌日当天,悄悄地在那块冰冷的墓碑之上放上一束洁白素雅的雏菊。
在一片寂静中,当泰罗看到卡蒂亚展示的双重人格记忆画面时,他震惊不已,倒吸一口凉气:“他怎么能做这种事?你的另一个人格意识跟你不共享吗?”
“经过催眠治疗后,不出意外的话我们是共体的了。”卡蒂亚仍眉头紧锁,她的眼睛似乎锁定在未来充满了恐惧,她微微张口:“我听说奥特之王为了修复另一个宇宙,将自身与宇宙融为一体,让所有的生命都幸免于难。贝利亚的儿子捷德奥特曼的诞生只是一个开始,后面还会有更多宇宙发生各种灾难祸乱,请一定要做好准备。而我也许再也无法停下,不仅是要报仇……也因为我的存在是为了对抗战争狂人阿瑞斯而生。无论跨越多少个宇宙我也要找到他,我是最后一个天神安妮斯朵拉,这是十二主神创造我赋予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