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重新回到段磊的办公室。
首先闯入眼帘的就是地藏在捧着磊哥的大茶缸子“咕咚咕咚”的仰脖牛饮,水渍顺着他的下巴颏往两边哗哗的流淌,那副着急的模样就好像渴了很久。
“咱家不缺水兄弟,消停点喝。”段磊从旁边轻轻拍打他的后背,冲我呲牙开玩笑道:“回来到现在还不到五分钟,造两缸子水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上火焰山找铁扇公主借芭蕉扇喽。”
我上下扫视一眼地藏,一股呛鼻的汗腥味瞬间扑鼻而来,这才猛然发现,他的前后裤腿遍布白色的“云团”,那是流汗过多干了之后染上的。
看到这儿,我禁不住有点犯嘀咕,广平县城目前还处于寒冬季节,就算是最近气温回暖,可是到夜间怎么也得零下四五度,他咋会出这么多汗?
“嗝..”
又灌了差不多半茶缸水后,地藏被撑得打了个饱嗝,拍了拍自己肚子,回头朝我道:“奶奶个熊滴,铁厂工人属实不好当,尤其是特么炼钢、炼铁炉车间的,赚俩钱都不够买水喝的。”
“咋地,你这半宿跑铁厂赚外快去了?”我打趣的提他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来慢慢说。”
“李冲被杨广给宰了,你知道这事儿不?”地藏摸了摸湿漉漉的衣领问我,见我点头后,他继续道:“我当时不是去追那个吴枭去了嘛。”
“发现啥啦?”我忙不迭询问。
地藏摇摇脑袋:“没有,狗日的比泥鳅还滑溜,加上当时环境比较复杂,主要是离大案队比较近,所以我没敢撵的太紧,就那么走走停停吊在他身后,他绝对是个行内人,觉察到被我跟踪,故意领着我往人多的地方绕。”
“正常。”我认同的点点脑袋。
吴枭的硬实力固然比不上地藏、二牲口之流,可他绝对不会是个等闲之辈,否则敖辉也不能拿他当最后的底牌藏着掖着。
说到这儿的时候,地藏停顿一下,表情略显尴尬的笑了笑:“跟着跟着,我竟然被吴枭给甩开了,虽然不想承认,可事实上吴枭的反追踪能力在我之上,应该比车勇还要强上一截,早知道当初就该跟车勇多交流一些这方面的技巧。”
地藏是个何其骄傲的人,能让他承认对手的实力强悍,可见吴枭着实不一般。
“跟丢了吴枭,我寻思着再回李冲被杀的附近溜达一圈,找找有没有别的线索。”地藏接着道:“从杨广突然现身往李冲身上泼硫酸再到逃离,一切都进行的有条不紊,完全不像个初哥的手法,这就说明老敖一定做足准备。”
“没错,敖辉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我点头接茬。
“结果特娘的现场,我仍旧一无所获。”地藏耸了耸肩膀头苦笑:“敖老狗把能处理的全都处理的干干净净,就在我以为自己今晚上毫无所获准备闪人时候,突然看到大案队那个姓马的队长,也去了现场。”
我眨巴眼睛提出疑问:“他干的就是这活儿,案发地点又离大案队那么近,他到现场寻找蛛丝马迹不是很正常的事儿嘛。”
“对呗,我起初也是这么想的。”地藏吹了口气道:“可他当时穿的是便服,开的也是私家车,到附近装模作样的溜达一圈后,他直接去了咱们晚上吃饭对面的一家小超市,并且利用身份之便要走了小超市的监控录像,他是直接进去的,要走录像之前甚至都没先看一眼,你们不觉得这里头有猫腻?”
跟着我一块回来的董咚咚愕然的张大嘴巴:“卧槽!意思是他提前就知道这件事情,搞不好还有可能参与?”
“别打岔,迪哥你往下说。”我摆摆手,示意地藏继续。
“后来我就一路跟踪姓马的,尾随去了郊外的一家钢厂。”地藏咳嗽两声道:“姓马的跟钢厂相当熟悉,车窗玻璃都没降,按了两声喇叭就直接开进去了,等我想办法混进去再找到他们时候,姓马的已经和一个人碰上了头,并且把录像交给了那人。”
“那人是谁?”我皱着眉头问。
地藏拨浪鼓似的摇摇脑袋:“不知道,他和姓马的全都穿了隔热服和防护头盔,完全看不清模样。”
地藏掏出手机递给我,相片中两个包裹的严严实实好像“宇航员”的家伙背对着站在一块,拍摄背景正是钢铁厂的某个车间,背后隐约还可以看到被炼的红殷殷的铁柱,那画面别说是我了,恐怕就连孙猴儿的火眼金睛也照样能看出来端倪。
“之所以能认出来姓马的,是因为他无名指戴婚戒,手背这块有块疤。”地藏将照片放大,指着上头的细节冲我道:“而这个家伙没有任何特征,只能猜出来是个男人,身高大概在一米七八左右,选在这种地方碰面,足以说明两人有多小心翼翼,而且我能感觉到姓马的对那人很尊重,说话办事时候腰杆子都是习惯性的佝偻。”
“操特么得,全是活鬼。”董咚咚恼火的爆粗。
“两人碰完面,那个男人就混进了一群刚下班的炼钢工人中,我完全没了方向。”地藏抽了口气道:“但哥的脾气你知道,不弄出来眉目肯定不能善罢甘休,所以我就干脆跑到铁门门口蹲点,能让姓马的尊敬,首先证明那人身份不会低,所以可以排除是铁厂工人,不是铁厂的工人,那么就一定不会在厂子里过夜,皇天不负有心人,一直捱到凌晨一点多钟,一台黑色帕萨特从厂里看出来,门岗保安一句盘问都没有,直接敬礼放行,我立马确定就是车里的人跟姓马的碰头。”
“为啥不能是铁厂的老总或者管理啥的?”董咚咚问出来我想问的疑问。
“我事先花了点小钱打听过门口保安,铁厂很正规,凡是他们厂的车全部都有通行证,哪怕老总也不例外。”地藏轻笑着又滑动一下屏幕道:“可惜我开的破车不给力,完全追不上对方,只能拍下来他的车牌。”
“冀dxxx21?”我眯缝眼睛呢喃。
“诶我去,这车不是前两天王攀开的那台嘛。”董咚咚横生插话。
我立即看向他:“你确定?”
“确定,大前天晚上王攀就是开这车载着我和壮壮、小铭上ktv的,我记得当时还听王攀嘟囔了一句,他老子把他奥迪借出去给人当婚车了,他只能开这台破车。”董咚咚表情肯定道:“不信你可以问壮壮他们。”
“有点意思哈..”我舔舐嘴皮,似笑非笑的晃了晃脑袋,随即直接拨通王麟的号码。
电话“嘟嘟嘟”足足响了十几秒后,王麟才声音慵懒的接起:“什么事啊小朗,大半夜的不让我安生。”
我耐着性子出声:“王叔,你明天有空不,我想上家里拜访你和我婶子一下。”
“明天恐怕不行,这段时间我比较忙,基本市里县里两头跑,况且你婶子也没在家,上个月就跟她那群老姐妹抱团旅游去了,等忙过这两天吧,到时候我组织饭局,好好的款待你和老段。”王麟不假思索的拒绝。
我压低声音问道:“那您今晚上是在..”
“市里的招待所,明天这边要开一个年前的碰头会,诶呀,你不说我都忘了,还有一份会议稿忘记看了,先这样吧。”
见我挂断电话,段磊不忿的骂咧:“真是越来越扑朔迷离,王麟这是唱哪出,让儿子跟在你身边混事儿,自己竟然扯雇佣杀人的马篮子,况且他跟内个什么李冲也没仇吧,再有就是他啥时候跟杨广拉上关系的,奶奶滴,整的我脑袋都特么大了。”
我饶有兴致的自言自语:“不是越来越扑朔迷离,是谜底越来越清晰,他只是一个环节罢了,杨广干掉李冲是另外一个环节,他们二者没任何关系,只是被同一根轴承给连接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