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诸臣等着建熙帝薨逝的消息,然而却等来建熙帝背着手,大摇大摆地出来,跟他们说,朕要退位,着内务府挑个好日子,着礼部准备新帝登基大典,越快越好。
一副等不及要退休跑路的模样。
百官们不明所以,直到赵缨出来,发表了一些就职感想,然后对杨太傅和尹丞相恩威并施了一通,有些人就是贱,说的就是杨太傅和尹丞相,打一巴掌给了一颗甜枣,就心悦诚服,哭着感激涕零,不敢再忤逆半个字。
衡壁倒是不服,想要最后搏一搏,他看向镇在紫禁城四方的神兽,刚想催动它们闹一场,就见虚空之中,四神兽身后,各自站了一只更高更凶的兽。
不是四大凶兽是谁?
饕餮vs青龙,梼杌vs白虎,混沌vs朱雀,穷奇vs玄武。
四只神兽后脊一凉,回头看去,都被吓了一大跳。
四只凶兽早就看四只神兽不顺眼了,凭什么都是都是兽,它们待遇那么好,还是瑞兽,明明都是一群弱鸡,禁不住它们一拳头!
四只凶兽摩拳擦掌,决定教教它们如何作兽!
四神兽:能不能不比武,比美?
那……自是不行的。
四大神兽莫名感觉到后脊发凉的同时,衡壁也感觉到一股凉意,来自腿肚子。
他正要回头看过去,就听一道鬼鬼祟祟的童声响起,“五师兄,你干嘛呢?”
“啊!”
衡壁像见了鬼一般,踉跄了一步,然后拧眉道,“小师妹?”
上官清粤挑了挑眉毛,小嘴一抿,【原来五师兄在这啊……怪不得舅舅变坏了,都是卑鄙狡诈的五师兄教的吧……】
“没错,是我!”小家伙脆声道。
“你找我有事?”
不得不说,有身份地位的人,就是体面,隔着生死大仇,再见了面,不红眼不红脸。
生死看淡,不服再干!
上官清粤乖巧道,“对呀对呀,我有事告诉你啊!”
“何事?”衡壁直觉没有好事。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个?”
“坏的吧!”
“就是……你的鬼道被人捣了,不见了……”
“什么?”衡壁胸口一窒,强忍着又问道,“好消息呢?”
“也没丢远,就在天上!”说着,小家伙伸出手指,朝天指了指。
衡壁眼珠子差点儿瞪出来,天上?
他捂住胸口,“鬼能见日头吗?!”
这不把他鬼族全都晒灰飞烟灭了?
他切齿问道,“是谁!是谁干的!”
小家伙无辜地眨了眨眼,然后又比出了两根手指,“还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的。”
“是巢戾干的!”
“好好好!坏的?”
“……还有我……”
衡壁:……
说完,小家伙转过身,扭着小屁股,跑远了。
留下衡壁独自抓狂。
但令他更抓狂的是,上官澍找他来了。
二话没说,就将他摁到了墙上,阴恻恻道,“五哥,别来无恙?”
衡壁来不及惊喜,见状蹙眉,“六弟,你这是为何?”
“这该是我问五哥的吧?”
衡壁看着上官澍如晦的眸,眼底不由得闪过一丝心虚,“你什么意思?”
上官澍放开他,冷笑,“你既忘了,为弟便提醒提醒你,话本!”
衡壁如遭雷击,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都想起来了?”
“不对,怎么会呢……”
上官澍嗤笑,幽暗的眸一闪,蔑然道,“大哥,二哥,三哥,四哥,都找到灵脉归位了,五哥,你的真魂真魄在哪?”
衡壁刻意放缓了呼吸,看不出神色,“不知道。”
“不如为弟来告诉你!”上官澍掏出河图洛书,凭空从河图洛书里抽出一缕青白的气息,推进衡壁的身体里,衡壁大惊失色,就听上官澍幽幽道,“《公主翩翩飞,舔狗把你追》是吧?你的真魂拿好!”
衡壁俊脸一皱,没净化过的真魂,进入他的体内,让他气息紊乱。
上官澍却无视他的难受,又抽出一缕,送进衡壁的身体里,“五哥,你还是喜好写这些恶毒的话本子,怪不得突然冒出一个赵曦,和一个胱贵妃,你的如椽之笔还真是来厉害,这本又叫什么?啊,《驸马战死,公主才回头看他》?”
上官澍嘴角的笑,冷冽得让人不寒而栗,“我让你写一出两厢情悦,你却给我来这一出?”
衡壁白着脸,捂着剧痛的胸口蹲下身,哑声道,“你说要在河图洛书里好好爱她,把欠她的爱全都还她,是不是嘛!”
上官澍抑制住想要踹衡壁一脚的冲动。
见他面色阴沉,衡壁缓过神来,打了个嗝,胸口终于通畅了,“你既然想起来了,便该知道,我也是受父上之命,迫不得已。”
“给我偷偷下了失去记忆的药水,也是迫不得已?”
衡壁急色道,“六弟,我是为了你好!你真要为了她跟父上作对,甘愿陨灭,一身修为散于天地吗?别忘了,你们还一个女儿!你忍心独留她受苦?”
一提及此,上官澍红了眼眶,恨声道,“你还有脸说!你们还有脸说!你明知道是非对错,却还要助纣为虐,我女儿无辜,自小颠沛流离,受六道嫌弃,不知亲母,见父不识,还要被那个道貌岸然的人折磨囚禁,甚至,他还让我亲自去关,去锁我的女儿!!”
上官澍字字泣血。
他那么小的女儿,像小肉团一样的女儿……
“直到现在,你们还想合起伙来,杀她灭她!”
“我问你,父上为何执意要杀她?”
衡壁心虚道,“当然是因为她乃浊气……”
上官澍打断,“你觉得我会信?”
衡壁合眸,半晌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道,“因为……父上,怕她……样貌越来越像……”
“这样,六道都会知道父上当年做下的丑事……”
上官澍沉默了。
半晌,他幽幽道,“五哥,我已跟父上说,要铸炼一把神器消灭衡粤,需要父上和咱们兄弟六人的半颗心,父上多心,定会找你相询,他现在还不知她未死,更不知我在河图洛书的遭遇和我已恢复记忆一事,他找你问话,怎么说,知道吗?”
衡壁极度无可奈何,“六弟,你何必要和父上作对?你斗不过他的!你这样只能重蹈覆辙,父上……为了掩藏那件事,会不惜一切代价,绝对不会留一个活口!”
“随便他吧……你只说,帮不帮我?”
“我们虽非一奶同胞,但同气连枝,我自是愿意帮你的,但我这么帮你,其实是在害你!”
上官澍不置可否,只淡淡地看着他。
衡壁一狠心一咬牙,道,“只这一次!”
上官澍眉峰一挑,“多谢五哥。”
衡壁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下一秒就见上官澍朝他伸手,“你归位了,可以掏心了。”
衡壁:……
“遇上你们父女俩,算我倒霉,还有她,居然骂我丑,我记她一辈子!”衡壁一边骂骂咧咧的,一边掏心,“还说我写的话本子,狗都不看……别看她都前尘都忘了,我还是要算在她身上,她不跟我道歉,别想好!”
最后把半颗心给了上官澍之后,耷拉着脸,上天了。
“你上天干嘛?”上官澍问。
“我去把我鬼道搬回来!”
上官澍:……
结果衡壁刚上天,就遇到了找他的天侍,他暗骂了句,然后跟着天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