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从那个美妇头上拿的!”
“大当家的你去看看,你就去看一眼,我保证……”
上官澍无心留意大饼后面的话,他拿着簪子直直奔了出去,身影之快,如疾风闪电。
大饼和阿牛见状跟了上去。
上官澍在房门外顿住,粗重的呼吸让他刻意放缓了些,喉结滚动了好几下,他本要敲门的手转而……往窗纸上掏了个洞。
狭窄的缝隙里,窥见的是他的世界。
他的赵缨……
此时此刻,正冷脸蹙眉坐在桌旁,一只粉拳烦躁地敲击着桌台,唇瓣轻抿,像是在想怎么逃出去。
上官澍薄唇轻抬,眉眼溢出无尽的思念和温柔,他近乎贪婪地偷窥着她。
紧接着,他心头涌上一股涩痛。
原来,想一个人,心也是会疼的。
没见到她之前,他还能忍耐,可只一眼,心底的渴望便如开了闸的洪水一般,再无转圜。
过去,他怎么会觉得自己不爱她?
明明已经将她纳进了骨髓,揉进了血肉……
他已生生世世离不开她了!
上官澍就这样站着,一动不动。
不敢进去,怕见到她厌恶的眼神,也不舍得离开。
跟随而来的阿牛和大饼瞧出了点意思,大饼对阿牛使了下眼色,那眼神像是在说,你看,我说的吧……
阿牛领会地点了下头,进而用极小的声音说道:“大当家的,人还满意吗?”
大饼:“大当家的,我已经把她说服了,她同意给您做压寨夫人了,这簪子就是嫁妆!您要是满意,咱们兄弟给您准备准备,今晚咱们就拜堂吧!”
拜堂?
上官澍思绪回笼,淡淡地看向大饼,意味不明。
大饼和大牛也满怀期待地看着上官澍。
半晌,上官澍转过身,缓步离开了房门口。
大饼和阿牛才敢放开了声音。
“大当家的,您意下如何?”
上官澍眉心蹙了蹙,似是在考虑。
考虑就意味着对这个主意心动了。
大饼和阿牛一个会看眼色,一个了解男人,此番情景,大饼和阿牛只觉得大当家的脸皮薄,不好意思说,于是二人朗声笑了下,阿牛拍了拍胸脯,“大当家的,这件事就包在我们身上吧,保证给您办的妥妥帖帖的!”
“没错!”大饼附和。
上官澍沉吟了半晌,终于下定了决心,俊美的脸还有些不自在,他轻咳了一声,淡声道:“买些好料子做嫁衣,再找两个婆子伺候着,务必不要伤到她!”
大饼揶揄一笑,“我懂我懂!”
阿牛闻言提醒了句,“大当家的,那美妇身边倒是有一个婆子,不如将她放出来……”
“不必!”上官澍果断拒绝。
这件事少一个熟人知道,他被认出来的几率就更小。
“哦……那要不要通知公子小姐过来?”
“不必!”
上官澍心道那俩过来露馅得更快!
大饼和阿牛没有疑问了。
二人火速招呼兄弟们采买摆宴。
上官澍把玩着那枚银簪,抿唇浅笑。
她戴了……
……
夜幕落下,寨子里灯火辉煌,披红戴绿,锣鼓喧天,好不热闹。
赵缨被两个婆子搀扶着过来拜堂。
头上罩着盖头,眼前漆黑一片。
耳边是山贼们的吵闹声,还有吹吹打打的声音,赵缨又恨又烦,却束手无策。
刚被通知要拜堂的时候,赵缨当然不允,吵闹挣扎了半天,大饼这边被禁止了跟她动粗,没办法,大饼就用李嬷嬷威胁,说若是她不答应,就把李嬷嬷宰了。
赵缨只能忍了,任由两个粗手粗脚的婆子给她装饰换衣,两边脸胭脂涂得像猴屁股,赵缨本气着,见此,夺过了婆子手中的石黛,把自己柳叶般的细眉涂成了毛毛虫,唇也涂到了唇周,还在脸上点了几个大黑痣。
化完,赵缨稍稍松了口气,这么丑,她不信哪个男子能下得去嘴!最好把这个挨千刀的山贼头子吓死!
“夫人抬脚,前面是台阶。”
赵缨抬脚,迈上红毯。
红毯尽头,是一身红装素冠的上官澍,保险起见,他还带了个面具,只露出了下半边脸。
他的上首,本该是双方的高堂,但现下条件不允许,他就贴了两张纸,上面写着老国公和建熙帝的名字。
这群汉子们都不认得几个字,所以不知道,这两张纸多可怕,要让正主知道了,别说黑山寨的人,就连整个窝瓜镇,都要成为历史。
上官澍却把一切都抛在了脑后,满心满眼只有朝他走过来的女子。
他的赵缨。
恍惚中,赵缨的身影和若干年前重叠在了一起……
然而他的心境,却迥然不同。
眼前的一切,幸福得让他觉得是一场梦。
上官澍激动得浑身发烫,看她一步一步向他走来,他的眼前渐渐模糊了。
终于,赵缨走到了他的身边,近得他触手可及,他仿佛都闻到了她沁人的体香……周身更热了。
上官澍咽了口唾沫。
喜婆将牵红塞到赵缨和上官澍的手里,上官澍接过的一刹,手指颤抖得不像话。
他居然又娶到赵缨了……
哪怕是假的,哪怕赵缨不认,下一刻死去,他也会含笑九泉。
“一拜天地……”
赵缨在心里骂道:今晚你就驾鹤西去。
“二拜高堂……”
赵缨:腿毛比命长!
“夫妻对拜……”
赵缨:谁也没你死得快!
最后一拜,上官澍起身之时,一滴泪吧嗒渗入红毯,消失不见。
“送入洞房……”
目送着赵缨离开,上官澍迫不及待地想跟上去,然而他深知,他只要一过去,美梦就会醒。
上官澍心不在焉地陪着喝了几杯,突然,大饼凑到他耳边,诡异地告诉他,“大当家的,兄弟给您准备了好的,您今晚就快活吧!”
上官澍一时怔住,下一秒反应了过来,他面色一沉,一脚踹向大饼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