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军坦克四周是茂密的植被掩护下的狡猾敌人。植被同样阻碍步兵视线,不过他们早就习惯透过一丛草,对着目标轮廓,粗略瞄准就轰过去,原本巴祖卡在200米外的精度,也不值当认真瞄准。
当敌人坦克困在道路上进退不得时,正是这种武器概率射击的最好时机,瞄准a目标,有很大概率打到b目标。
布鲁克根据缅甸的中国军队需求,要求改进早期的巴祖卡,使其具备更远的射程,当然增加燃料容易,增加精度就没办法了。
事实上,这种新式武器飞出几十米,就会走一些飘忽的弹道,用它攻击固定不动的碉堡,还真得抵近到50米,但是轰击乱作一团的敌人车辆时,则简单得多。无需花心思计算地心引力引起的弹道下坠,或者风偏引起的修正量,只需要切记,身后不能有人,打完立即转移。远距离发射巴祖卡和掷筛子是一样的。只需在火箭筒上贴上关帝庙请来的敕令镇鬼百步穿杨咒,这些弹道上的事情,大可以交给太上老君去管。
必须说,这种武器非常适合201师的新兵蛋子用,因为远比日军掷弹筒容易上手,也很适合202师的一帮老兵油子用,因为老兵能用它玩出花来,他们发现几发*一起射击,非但可以分散日本人的反击火力,而且总会蒙上一两发。冥冥之中,太上老君似乎确实在掷筛子。即使符咒脱落,只要诚心念叨一遍急急如律令,命中率也并不会打折,这是中国神仙厚道的地方。
周有福也曾经试图改变这种浪费弹药的习气,他骗他手下人,这些东西每一发值二两黄金,原意是让他们注意些瞄准,别糟践东西。但是结果适得其反,兵油子们觉得多打几发,就是赚到,人生才更有意义。当然士兵们早就发现坦克机枪的反应速度,并不比碉堡射击孔里的慢,转动的炮塔可能迅速对着一团烟雾,或者燃烧的茅草发起反击,所以必须快速瞄准,快速射击,快速撤走。留在原地除了挨枪子儿,毫无意义,因为这种武器无法修正,因为每一发走的弹道都天差地别。
*飞过,在空中留下乱舞的白色尾迹。它们如同马蜂一般乱飞,一旦蛰上,就让拥挤坦克里的日本人车组喝一壶的。这种弹药的威力,不受距离的限制,无需如同一般动能武器一般,需要考虑穿透距离。它要么打不上,要么就一定能击穿敌人坦克的任何一块装甲。
日军坦克发现自己被困,无法快速通过。指挥官颇有经验,下令向四周发射*,既然自己看不到敌人,那也别便宜了敌人。最好能把那些藏人的烂草都点燃了,让他们无法藏身。不过东南亚的湿润植物不是那么简单点燃的。日军发射*,没有起到作用,反而使得火箭小组可以靠的更近。
转眼间,三辆坦克中弹起火。中国军队趁着浓烟,又在敌人意图要转向逃离的路线上布设了*,当然就是扔在地上了事,目的就是吓唬敌人引起混乱,进而迟滞敌人。
在巴祖卡下发到步兵排之前,步兵对付坦克的唯一办法是绑上*进行自杀攻击,中日双方莫不如此。但是有了这些武器,反坦克的战术空前丰富起来。使用*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环,因为*总是能摧毁纵队的第一辆车,这样敌人的一切使自己快起来的努力,就会重新归于混乱。
日军坦克驾驶员在频繁地上坡、减档,下坡、刹车、猛踩离合器、遇敌情急转、中弹熄火、紧急重启的过程中,耗尽了体力和注意力。他们只能通过几条一指宽的金属空袭观察外部,却要承受可怕的压力和糟糕的人机工程环境。人毕竟是人,这根弦迟早是要断的。
终于,排在最前面的坦克,在笨拙转弯时,碾压到了*。只是一颗对付步兵的杀伤*。却透过履带,崩下一个负重轮,一个托链轮。整副履带,哗啦哗啦脱落下来。这辆坦克再次挡住整个纵队。
周有福的搜索营的火箭小组,趁机摸上来,对无法脱身的敌人坦克一顿猛揍。糟糕的地形上,敌人试图散开。他们顽强地保持一字队形,主要是路况恶劣,次要方面是不信任通讯能力,因为一旦散开,队形就很难收拢。现在他们要为自己呆板,付出代价。
两次减速后,日军坦克已然损失过半,日军中队长意识到,敌人步兵不是要雁过拔毛,而是要全歼自己,他从未体验过这样的恐惧,这种恐惧无关自己的生命,而关乎帝国陆军声誉。还没有一个完整日军坦克部队,是被步兵消灭过。
中队长在电台里歇斯底里地呼叫散开,他希望能保住最后的两个排。所有的坦克,向着四周猛烈射击,各自寻找突围之路。
20分钟前,他们还壮怀激烈,妄想着怎么从敌人的软肋插进去,让那些渺小的斯图亚特见识自己的威力,现在他们被更渺小的步兵困住,全无还手之力。中国军队的冷枪不断击中坦克装甲,不是为了击穿坦克,而是为了制造噪音和混乱,掩护真正的威胁靠近。
周有福的搜索营,由整个师里最老辣萎缩的家伙组成,他们几乎知道坦克的所有弱点。知道哪里的装甲最薄,知道怎么让履带脱落,知道怎么点燃坦克,知道怎么通过炮塔转动,判断车长正在观注何处;知道通过航向机枪的角度,判断机枪后面那个家伙,是否正在手忙脚乱装弹;知道怎么逼迫驾驶员把头伸出来;知道坦克上哪个部件能在纪念品黑市上卖高价。
这是一群老练、沉稳,杀人不眨眼的家伙。日军穷尽运力,跨越半个亚洲将这些重型武器运抵泰国,却在这里,被微不足道的武器打成废铜烂铁。
周有福得到了搜索营的报告,战斗很快就会结束,敌人坦克一辆也漏不过来。他现在可以放下担心,让盯着侧翼的斯图亚特连投入进攻。必须赶在何必胜前,解决最后一股日军。
战场报告,有一个走错路的日军中队,正向这边赶来。战场的枪炮声总算给那位不善看地图的日军指挥官指引了一个正确方向,看起来,是进攻日军中最弱的一支,要不然不至于掉队。老周得用自己的轻型坦克,截住他们,进而消灭。这是今天最后一件事。
他的两个连迅速出击。从已经被摧毁的广濑部队南方穿过,去夹击姗姗来迟的敌军第3中队。
广濑大队长这会儿还在残破的坦克里燃烧,他致死没有看到第三中队出现。
周有福的两个连,分两翼向敌人快速挺近,这让敌人有些抓瞎。在指挥官惊慌失措没有下达任何指令的两分钟内,中国坦克占据了两侧位置,迅速形成了夹击。日军失去反制窗口,坦克被迫各自为战。
周有福的坦克不急于交战,而是不断发射*,在敌人周围形成雾障,干扰敌人的进一步判断。第一连的坦克,迅速在侧翼出现,连续的射击后迅速隐入烟雾中。这只是一次声东击西的佯攻,为的是将敌人注意力吸引过来。果然敌人的炮塔盲目转向了这边。等着中国坦克再次露出真身。
第二连从敌人后方出现,敌人的混乱给了这个连,在理想方位上短停射击的机会。每辆坦克把握住短暂的时机进行射击,然后迅速启动脱离。
37毫米炮,不是很致命的武器,不过这种轻型坦克的起步极快,适合短停脱离的战法。他们如同一群狼,订上了一头牛。
日军发现腹背受敌,被迫转向,他们知道另一个方向的敌人,随时会现身反咬。但是已然身陷被动,只能跟着敌人节奏走了。天野研究过同样的轻型坦克战术,他称之为蒙古骑兵兵战术,但是演练时,很难做到配合无间,这需要非常可靠的,覆盖5公里范围的通讯,他的国家无法提供这样的技术支持。
在日军形成一个圆形防御阵型前,两个斯图亚特连,已经连续出击,摧毁了12辆敌人坦克中的5辆,使得敌人无法构成一个完整的防御体系。压力下,敌人收缩到一起,企图以地形和被摧毁的坦克为掩护苟延残喘,周有福的车载75毫米炮,及时加入了战斗。对动弹不得的敌人坦克进行炮火覆盖。但是他的轻型坦克,始终无法结束战斗。
事实上,周有福不想从此让何必胜压自己一头,何必胜赌品不佳,以后牌桌输钱的时候,难免会反复提倒自己欠过他救命之恩,所以老周很想亲自解决最后一支日军。
慢吞吞的谢尔曼终于从另一个战场赶来,今天老何扮演了拯救者的角色,他希望军座从此看到自己的本事,将所有坦克集中起来交给自己使用。周有福恩将仇报,企图偷走一部分胜利,好在他搞不定最弱的一支敌军。
谢尔曼坦克从战场一角出现,以一个楔形队形,向负隅顽抗的敌人挺近。他要求周有福停止炮击,以免妨碍自己观察。远远看去,斯图亚特与百式坦克正在互相炮击,犹如两拨野狗抖狠,他不屑冷笑了一下,是猛虎发威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