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要来一次国会纵火案吗?”影佐祯昭说道,他心底有些不情愿,暗杀总理不是闹着玩儿的,稍有差池自己也会背上黑锅,这是近卫不会说的,但是日本的命运似乎就在这一线间了,也到了自己博一下的时候了。
“阁下,这个计划,目前有多少人参与?”影佐祯昭小心问道。
“出了这个屋子,就只有几个人知道了,这一点请放心。”
“阁下,恕我直言,情报局的伊藤并不是那么可靠的人,他是惯于变化的那种人。”
“呵呵,他自然知道他是哪种人,但是他这样的情报头子,恰恰又是最能把握微妙形势的。实际上,他更接近政客。”近卫得意道。
“哦?”
“这次提审牧野,连宫内大臣木户都参加了,可见皇上的态度。应该说,东条的敷衍和草率,令皇上失望了。陛下看了牧野的答辩和文字,他对牧野发明的新式武器赞叹不已。我想,这才是伊藤和奥村站到我们这边的原因,对于调动东京的警察力量而言,他们的协助是必要的帮手,要不然我们根本没有机会。”
“这么说……”影佐突然意识到,真正要干掉东条的可能是天皇本人,这档事不能明说的,他生生咽下了后半句话,“如果这样,武藤章这些人也必须一起干掉?”
“那是自然。都必须离开中央。”石原恨恨地说道,“还有那些在前线的亲信也必须赶走,比如木村兵太郎,损兵折将不说,制定了一个放弃泰国而守缅甸的计划,简直是庸才。我看,褚亭长一个月之内就要断他的后路了。”石原无奈已然看出木村的反应迟钝将要铸成大错。
“这么说,您最近还在研究褚亭长的战术?”
“嗯,确实在研究,此人堪称当代中国的兵家。用兵之灵活,自成一家,很难琢磨。”
“我与牧野高度怀疑,他正是中国穿越者之一。”
“我看过牧野的报告,这个褚的出现正好在牧野来到上海后两周内。而且查不到他之前的所有记录。只知道他后来跟随蒋纬国在缅甸征战,他自称其机动战术可能来自于蒋纬国。”
“是的。此人资料在去年7月份前,完全是空白,他在中央大学农业系的学历是伪造的,而且我很怀疑我们与这伙人的接触早在去年7月份就已经展开,褚亭长在上海陆军中部的袭击行动中已经露过面,我有目击者的证词。事实上,当时我们还抓到了他们其中一个,可惜后来逃走了。”
“那个叫马强的?”
“是的,这个大汉与我所接触到的中国人全都不一样,不光是内在的精神面完全不像一般中国人,而且他的体检报告表明,他的粪便里完全没有任何的寄生虫,身上至少有三种疫苗的注射痕迹。但是当时上海的宪兵是四方掌权,他认为这些细节都不重要。”
“那么褚亭长和他们必然是一伙儿的,”石原确信道,“麦克阿瑟最近的一次反攻,蒋纬国就是重要参谋,他的坦克侧翼迂回被第6师团瓦解了,绝对没有褚亭长的每次出击这么刁钻。”
缅北景栋,褚亭长为陈诚接风的晚餐弄的不欢而散,张灵甫气呼呼坐车走了。他已然偷偷向蒋介石建议,以58师和暂2师为基干,重新组建一个美械军,由他来指挥主攻曼德勒。当然这种从别人那里各挖走一个师,组成自己部队的想法,吃相着实难看,蒋介石深谙谋略,还不至于同意。不过张的电报,还是很容易让蒋如果审时度势:缅北目前的将领里,张灵甫比褚亭长孙立人要忠诚得多。
褚亭长告辞后,也迅速返回了自己的指挥部,他还得催促磨磨蹭蹭的陶名章,赶紧把密支那打下来。55师团被截断在缅北,据守密支那,美国人和重庆都在催促攻克。
这个师团是15军的基本部队,去年15军进攻缅甸初期,序列里也只有这一个师团,但是这支部队骁勇异常,五六万英印军也抵挡不住。正是这个师团夺取毛淡棉和仰光,才使得其余日本部队和辎重得以船运过来,要不然泰缅边境的薄弱供应线,不足以支撑一场吞并缅甸的战争。
当然以上都是老黄历了,竹内宽营在野战中,被陶名章赶回了密支那,没有退路和援兵,几乎就是死地。
如果按照一般的常识,围住这个师团几个月,就能困死/饿死他们。但是目前的国际形势,又迫使第5军要攻打这座坚城。竹内将重炮隐藏在山上,工事构筑有十分精巧,不但射界优良,而且盟军飞机够不到。
褚亭长与前线陶名章通了电话,得知前些天制定的,给敌人留出退路的做法没有奏效。敌人非但没有出来,要抓了大量民工抢修工事,有长期据守的趋势。显然竹内宽知道围三缺一的道理,只要自己一离开坚固防御,就会被机动火力占优的第5军分割,三下五除二吃掉,最后逃不出去多少人,所以他决定就利用密支那一面临河三面环山的地形优势,扎在这里了。
如此一来,55师团起到的作用,就与不久前驻守松山的张灵甫58师差不多,可以牵制大量敌军,扰乱其部署。由于密支那是原来英国窄轨铁路的最后一站,所以日军在这里囤积了不少粮食辎重,这是竹内决心坚守的本钱。竹内判断,坚守一两个月,南方日军就要反攻,届时他可以在北方策应,重新夺回缅北。
褚亭长根据美国空中照相侦察,制作了敌人防御的完整沙盘。现在,他一个人坐在沙盘前发呆,寻找敌人防御的破绽。敌人的防御依山而建,内部构建大量的坑道,碍口处明的暗的火力点很多。但是在制高点顶部,都没有部署。这显然不是疏漏,而是专门针对陶名章的炮火优势和美国人飞机作出的,竹内不想将部队部署到表面阵地挨打,就像上一次一样。
虽然密支那本身处在低矮的山间谷地,但是周围较高的山都被日军占据,确实看不出什么破绽。如果这样的险要地形可以简单破解,张灵甫也不可能坚守半年,55师团的兵力和火力还要强出58师一大截。58师没有迫击炮以上火力,55师团则有75至150毫米各种口径山炮野炮。攻打这样的地区,简直是一场噩梦。张灵甫咋呼着要提兵打这里那里,始终不提去打密支那,他也是知道轻重的。
侦察连长徐冲不知何故,从前方返回,正撞到褚亭长抓瞎没主意,此刻褚亭长倒是很想听听徐冲的意见。于是把左右都赶走,方便他们之间开诚布公谈话。
“副艇长,姓郭的这次来,没提什么吧?”徐冲先问褚亭长道。
“当然没说什么,人是陪土木系老大来视察的,自然知道分寸。”
“那他和熊副师长,有没有互动?”
“没看出什么来。”
“哦?”
“他们现在的重点很可能拉拢201师,熊副师长和郭汝瑰都没有很直接试探过我,看来他们还是对我没底。不管他们怎么样,将来我会提拔陶名章接替我当这个军长。”
“那周有福怎么办?”
“到时候只有想办法让他离开第5军,不能让他阻碍历史进程,”褚亭长叹息一声道,“对了,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有一个坏消息。”
“419的?”
“是的,我在泰国边境侦察时,发现了日军遗留在山顶的通讯塔,是用来监听重庆电报的,我利用其天线接收到了419通过电离层反射的通讯了。”
“他们行动出岔子了?”
“有一点,上个月在天津行动时,吕青山同志失踪了。”
“失踪?”
“是的,没有找到尸体。但是在这之前,他干掉了一名穿越者。419反复发送这条消息,大概每6小时一次,目前他们在南太平洋的战斗顺利,日本海军实力大损,但是他们发现了日本人的新式制导武器,也许明年,就会出现某种使用磁控管和电子管的主动寻的反舰*。”
显然徐冲急着从前线回来是为了报告这件事。这是加尔各答一别后,褚亭长第一次得到419的消息,没想到他们也是磨难不断,竟然折损了吕青山。
“慢着,你刚才说,吕青山的失踪,是在上个月?”
“对,在天津。”
褚亭长犹豫着来回踱步似乎在回忆什么。
“怎么了?”
“我记得20天前,熊向晖对我说过一句话:留着青山在,自有会天路。”
“这又怎么了?”
“我当时觉得,这句话很奇怪,而且场合不对,他的神态也有些不对。”
褚亭长突然想起了这个事。不完全是因为他记忆不错,而是因为当时熊的这句话显得不合时宜,而且似有深意,但是褚当时完全听不明白,只是感受到了那份试探之意。
“你觉得他说的青山另有所指?”
“不急,如果确实有内部关联,明后天我还会和陈诚郭汝瑰见面,看看郭汝瑰还会不会提这些。”
“你和吕青山在上海见过胡先生?”
“我没有,吕青山不清楚,但是我们两人应该在日本人那里都有画像。”
“对了,你这里的沙盘是密支那的?”徐冲注意到了精确的沙盘。
“是的,你不提我都忘了,帮我参谋参谋,怎么少死人,才能攻下这座大堡垒。”
徐冲围绕沙盘转了几圈,褚亭长站着等着他下文。
“密支那周围的山,较之松山要低矮很多,而且多相连,顶部平坦,敌人的火力都集中在山腰,山顶没有配置。”徐冲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