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对岸中国军队的每一次照明弹齐射,都在短暂时间内,引起一阵短促的火力急袭。少数渡河成功的日军,要么失去了武器,要么势单力孤。褚亭长已经将河边所有可能遮挡射界的掩体都清理掉了。上岸日军即使有后方火力支援,也很难生存太久。日军原以为是一块肥肉,没想到还是一根足够咬掉牙的硬骨头。
后方日军机枪火力发疯一样扫射,试图压制住这边中国军队火力,给日军士兵冲锋创造条件。不过200师老兵们当然很清楚,日军机枪其实是找曳光弹方向射击,只要射击不要持续太久,并不惧怕对岸强大大约一倍的日军火力。但是难免有一些机枪组,贪图杀伤日军,被敌人机枪点射打到的,很快就有了伤亡和机枪损坏。
好在,200师在这一边的简易工事虽然一般,但是唯一有效的压制火力是迫击炮已经被全部消灭掉了。新配发的美制防御性*也起了大作用,这种*虽然外形讨嫌,携行困难,但是爆炸威力和破片都是真的,除了重量太大,和破片飞行距离约等于投掷距离等少数缺点外,杀伤力远不是巩县兵工厂的*可比拟。褚亭长没有要求美军空投*,他觉得没什么用,而是要求大量补充了这些*。他知道*在老兵手里,绝对效率极高。夜间作战,也不会暴露投弹手位置。
如果换一个明白人来指挥日军,此时应该看出,敌人早有准备,进攻太过勉强。如果此时,一木收兵,褚亭长同样没办法追击,因为有一条激流挡着。但是一木偏偏不具备这样的判断力。他的无数次胜利告诉他一件事:全军猛攻是取胜的不二窍门。那些摧枯拉朽的辉煌胜利,让他产生了冲锋无敌的判断,他和他的士兵认为;越是残酷的战斗,越是一种考验,不拼杀到最后一刻,胜机不会显现。
事实上,他也观察到了对手的火力正在削弱,几个火力点被端掉了,于是将身边原田参谋派到前面组织兵力,准备在黎明时再次发起进攻。
褚亭长的火力确实被削弱,敌人的迫击炮和机枪杀伤,使得他损失了9挺机枪,大部分是连续射击时间最长,最好用的m1919型勃朗宁机枪,在褚挺长的部队里,这种风冷机枪作为轻机枪使用,可能正是因为它们的射击持续性,让敌人部署在远处的野鸡脖子能够找到并逐一消灭。确实是很严重的损失。如果不是马强和徐冲提前消灭了敌人的迫击炮阵地,情况会更严重。敌人六门迫击炮会在30分钟内,把携带的400发炮弹全部倾泻下来,他的主要防御体系很难保存下来。现在他仍然可以用*来弥补机枪的损失。
原田到了前面重新组织部队,同时观察到水流开始减弱。这里的山间河流,都是随着下午暴雨而水量暴增,随后开始减弱。这一发现很容易让日本人觉得,胜利的天平再次向他们倾斜。
日军收拾最后400多人,准备在黎明时发起了进攻,他们的人数与对岸中国军队人数已经相差不多,但是糟糕的进攻态势因为河水稍退,略有改善,。
天色蒙蒙亮时,山谷里开始起雾。一木以为胜机到了,让传令兵到前面传达再次攻击的命令。日军开始悄悄穿过浓雾,准备淌水过河。
这边中国军队听到了噼里啪啦下水的声音,然后隐隐绰绰看到了人影在雾气中显现。所有火力一起开火,向进攻日军扫射。两门迫击炮也开始向河里射击。
实际上浓雾并未使得日军进攻占到便宜,因为浓雾同事也使得日军的支援火力失去了方向,原本这些火力可以趁着天色放亮发挥更大的作用。大雾对于中国军队的负面影响则要小,因为一木并没有趁着雾气升起,趁机改变渡河地点,他仍然选择两军间最短的直线来发起进攻,企图一口吞掉对手。
一木的脑子倒不是一条直线。 如果他有很好的通讯,当然也可以临时改变进攻计划,但是他知道那样做,会导致两个不利的情况:一是将进攻部队收回重新部署,会发生混乱,而敌人将获得时间重新部署;第二点更可怕,就是让部队对指挥官产生怀疑,那样下一次投入进攻时,部队就会变得犹豫不决,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一直在山上的马强和徐冲领着几十人的小分队下了山,他们分头摸向敌人机枪阵地和指挥部。凭借夜视仪,他们在夜里就观察到了敌人联队指挥部位置,当时,哪里有大约六十人的直属部队,不过后来渐渐都派到前面去了,如今敌人指挥官应该快成光杆司令了。
褚亭长在指挥部,等着敌人最后一波猛攻,克钦的联络官来了,带来了头人的消息——他们愿意参加战斗。褚亭长差点鼻子没气歪了,这会儿来多半是捡枪来了,看来土人也有很多鬼心眼。他很想把这里缴获的日寇武器,送给松山一带的华裔游击队,不过现在也只能给克钦人,还得靠着他们修桥。
日军大队凭借着浓雾掩护,竟然冲过了小河,但是迎接他们的是密不透风的火力。按照日军以往的经验,他们这样决死的冲锋,至少会把敌人阵型冲的大乱。只要一个小队挺着刺刀冲到敌人壕沟前,敌人防守信心就会丧失,一旦有人呐喊着跃入战壕,敌军必定奔溃。无论对晋绥军还是中央军,或者美军澳军,情况并没有太大差别。
但是今天他们遭遇的,可是对万岁冲锋不感冒的200师,他们早就在各个战场上与日军这最后的三板斧较量过。一木部队除了略加强了火力外,并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尤其现在,他们失去了后方重机枪阵地的掩护,使得中国军队反击更加没有顾忌。河滩上一时间*破片横飞,近距离上*火力有效弥补了机枪火力的不足。在防线的几个地段,甚至有步兵冲出战壕,端着*近距离扫射日军,使得日军被迫后退的。这使得日本人的士气大受折损,他们还未见过自己冲锋时,对手还能冲出来的?
徐冲部队刚刚摸到敌人指挥部附近。一木指挥部突然想起爆炸声。他们赶紧停下。发现数百名克钦人从丛林中冲出来,拿着英国步枪、弓箭长矛冲杀进去,看起来克钦人停止观望参战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伤,徐冲被迫撤回去了。原本在措施了几次机会后,他很想端了这个联队指挥部,可以在褚亭长的部队里增加一些威望。看来又做不到了。
倒是一公里外,马强的带着一个排摸到了敌人机枪火力点后方,这会儿大部分机枪奉命前移阵地到看的到目标的前方,正是混乱的时候,他的部队从侧后浓雾里钻出来发起攻击,一分钟内干掉了三个机枪小组。敌人反击时,他们重新躲进了丛林里,全身而退。
天津日租界,稍早时候。
林秀轩趁着夜色到了海河边,没有按照陈恭澍指点的方式,脱了衣服下河游到对岸,那样太不体面,何况他上岸还另有任务要执行。无人机已经发现大部分戒严已经解除,可见陈恭澍的死,确实替他解除了重大威胁。
他到河边很容易找到了船家,正等着早上第一单活儿。他上前搭讪,自称是干粮食买卖的,刚领到日本人牌照,想要通过南运河倒腾江苏粮食到华北,所以要沿河找一片空地建码头,好开买卖。这当然是掩护自己想要过河的借口,当然不缺合理性,最近这里干这行的汉奸很多。
果然船家并不怀疑,欣然答应,当然开价不便宜,谁让你自称是老板。林不以为意,上了那只平底小船,船上一股鱼腥味,船家说平时运海鱼到沿岸各酒楼的,偶尔也运死人去对岸耶稣会火葬场。
眼看船家摇着撸,轻松离开了日租界。林秀轩稍微放松下来,开始与船家攀谈,船老板告诉他,如今海河这一段,是没什么空地可以租了,早年间八国联军进来,跑马占地,把这要冲地方都占据了,洋人特别喜欢沿着河的地方造房子。日本人去年又把英法租界占了,那些沿河的银行、仓库都被封了,自然成了日本人了。所以要找地方,只能往远了走。要么去北运河西沽村,要么去子牙河的北辛店,要么沿着新开河去北辰,那里或许还能找到建粮栈的地方。
林秀轩心中当然有去处,但是不能让船家直接送自己去哪儿,那样不安全,他让船家过南云河,到新开河河口放他下来考察即可。
大早上,河上几乎没有大船,只有从南北运河运送粮食和食盐的船往来穿梭都是去往塘沽,这些内河小船,将中原华北的粮食和其他原料送到那里装船,再运到日本本土。如今日本控制了整个南洋和中国沿海,已经有了一套自给自足的贸易体系。他们将粮食、生丝、棉纱、鸦片的贸易牢牢抓到手里,从中赚取巨大的利润。 可以看到河面上,日本陆军的汽艇时而出现,并不查去塘沽的,但是专拣去往运河的大船拦截检查。显然这个地方的内河运输的管理,陆军比海军上心的多。目前铁壁囚笼的战略正在华北实施,八路军的特工也常常在这里筹措药品和一些物资。日本人必须把这些秘密通道掐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