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似乎只是推理,但是合乎情理,*战确实很适合于夜间进行,因为不容易看到,自然无从躲避,尤其北上号刚刚驶入河口收窄地区,敌人在上游投下飘雷会在这里形成一个集中漂浮区。
山本五十六来回踱步有些困惑,他当联合舰队这个家其实不容易,必须精打细算,他总是希望用老旧舰来干这种脏活儿,但是有时候反而弄巧成拙。
陆军那里马上就要展开登陆,实施钳形攻势,可是不能再等了,要求海军全力配合的指令是大本营下达的,把南云舰队偷偷调走去伏击美舰队,是他自己搞的,要是这里搞砸了,永野一推三六五,这个锅可是自己的。
一咬牙,他下令让在河口等候的高雄和爱宕两艘重巡洋舰进入恒河,去执行这个任务。当然这是他最钟爱的巡洋舰,必须得有万全的防雷措施,所以他命令,行驶前方的高雄号必须在一众小船的严密保护下才能动,另外他严令这两艘充当重火力支援的巨舰只能白天航行,夜间停泊并布设防雷网,至于停在江面上是否会吸引岸上的火力,这一点他倒是并不担心,这是两艘满载一万五千吨的重巡,他不相信有任何陆军火力能对它形成威胁,至于皇家空军,确实是一个隐忧,陆航还没有足够近的机场提供保护,他命令龙骧号航母紧随其后,在加尔各答以东沙洲地带埋伏,为恒河中的舰队提供足够掩护。
关于最近的战局,越来越让山本感觉到困惑,浅野和牧野的分歧似乎到了一个微妙的临界点。开战后,浅野无往不胜的预料能力显然更占据上风,日军的进展和盟军的颓势,似乎完全在浅野的夸夸其谈中得到了应征;但是现在,情势似乎有了些变化,浅野那里开始哑火,他给陆军提出的雨季前强行攻入印度的计策没有应验,于是得让海军劳师远征来擦屁股。
原本山本的心思就偏向牧野更多些,但是最近也不知道他的进展如何了。他身在海上,与本土联络又不是很方便。于是他想派出水上飞机赴缅甸实兑,看看能不能将浅野接到船上好好聊一下。当然安排这一切,得先向实兑海军机关拍发电报,再由他们转交南机关;发出的电报很快被419截获。
这封电报除了使用海军密码外,内容使用了隐晦的a君b君的称谓,可见山本对保密这件事虽然脑子里有这根弦,但是概念仍然很模糊,真正求稳妥,他该派飞机去送公文,并且不应该在电文中提及这种容易被猜到的部分。实际上,他人在孟加拉湾,对于前去澳大利亚沿海伏击美军舰队的南云的动向如何,倒是一个字都没问过,专门找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陆军情报部门这件事本身就已经很值得怀疑了。
林秀轩当然立即解读出山本的意图,他原本正在思考击沉大和号,并消灭两名穿越者的机会成本,但是现在看起来,两名穿越者都不在大和号上,而且似乎山本有意让他们登船。不过暂时只能等着敌人犯错,现在他们的当务之急仍然是帮助褚副艇长装神弄鬼,守住东印度。
褚亭长的部队连夜撤出河岸边,路上他得到消息,敌人两艘重巡洋舰进入恒河了,大概2天后能到,另有一艘小型航母在后方行动。
看来日本人是不肯罢休。看来必须利用那门234毫米口径的炮,这门炮威力上是足够的,弱点在于40分钟装填一发的速度,当然以他的经验,英国人自报的数据,凡是涉及到人力的都留着水分,他们干活相对懒散,该歇就歇,该停就停,他在仰光北大撤退时,见过亚历山大被日本人追的屁股冒烟,还得在作战会议间歇安排下午茶。吃吃喝喝的时候,是决口不提战事的,好像日本人也会在这段时间停下来。
行至山谷,后卫骑兵部队发来电报,看到两架日军水上飞机从他们头上过,其中一架向主力这边来了。
褚亭长一看地图,附近没有大片的可以隐藏的森林,不过他倒是不怕,正好在英国联络官面前露一手自己部队的绝招。他的部队在缅甸时遭遇过无数次日军飞机攻击和侦察,深知这个时代,完全依靠目视的空中侦察有缺陷,对付他们,首先必须有预警,你得知道什么时候停下,如果部队仍然开动,那一定会被看到;所以他留了后卫和侧翼机动骑兵还都带着电台。其次当然就是隐蔽本身马虎不得,这件事陶名章干的最出色。
随着他一声令下,坦克以及自行火炮弹药车,沿着道路一边山体阴影和小树丛停下,故意停的散乱些,尽量不使队列显得太规整,和附近树林融为一体。太整齐的队列,容易招来天上注意。
很快东南面嗡嗡声响起,一架日军95式水上飞机慢吞吞飞过来,褚亭坐在一辆自行火炮上气定神闲,端着水壶望向天上。这种飞机他很熟悉,第一次扫射419的就是这货,他知道声音响速度慢,等它到跟前,还得有一会儿。他下令所有人不得开火,不得用望远镜观察敌机以免暴露。
他头上搭着伪装网,布满了树叶和藤蔓。布置之严密,机枪手甚至要撩开树叶才能瞄准飞机。所有的机械化部队,不慌不乱,完全静止,如果这架低空且低速的敌机发采取行动,大概很快会被下面12.7毫米机枪组成的空火网死成碎片。
这功夫,唯独一个人破坏隐蔽,快速跑向褚亭长的跑车,临战暴露指挥官位置,简直是枪毙的罪过,那人到了车边上使劲拍打装甲,原来是约翰逊这个怂货。
“长官,这里还在敌人海军炮火射程内,不能停啊,得立即向前狂冲5公里就能躲开。”这小子对这里地理很熟,倒是一个可用的人才,可惜胆小如鼠。
“呵呵,不用急,你等着瞧,我跟你打个赌,它看不见咱们。”
约翰逊转身望向四周,只见所有车辆上中国士兵或站或座,根本没人离车隐蔽,全都严阵以待,不好认鄙视地看着他。无非是一架火力孱弱的侦察机,就把中尉吓的快尿了裤子,简直丢人。
约翰逊不多说话,赶紧躲到m7后面,随着日本飞机移动,不断移动以隐藏自己。日本飞机果然嗡嗡飞过整个队列,完全没有反应。
褚亭长低头找约翰逊,发现不在跟前了,他回转身发现又躲到车后面了。他弯下腰,拍打英国人西瓜皮钢盔。
”哎,看见没有,我们中国人有句俗话,优秀指挥官,都是善于隐藏的……”他原本想说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但是文言转白话,再转外语,对于他这种死背考级出来的,实在有些难度,于是简而化之。
约翰逊抬起头,仰望这位背对着一轮阳光,整个人烨烨生辉的中国军人。他不敢相信,这支包含75辆各种军车的队伍,竟然完全没有被日本人发现?难道日本人派了一个近视眼来开飞机?或者这些中国人的古老智慧,真的可以麻痹敌人?
哒哒哒的机枪声,将他刚刚产生的敬仰之情打断,看起来日本人还是发现了?
褚亭长立即转身,手搭凉棚望向空中,果然那架日机正在俯冲,并侧过机身使用后部机枪扫射。它在射击的,正是整个队列中唯一没有伪装,在最前面带路的英军挎斗摩托,英军摩托车惊慌失措,被子弹撵到水沟里,日本人满足地拉起,转向飞走了。
这次意外袭击,褚亭长来不及下达指令,但是部队完全没有失惊反应,全体纹丝不动,显示出了极强的纪律性。
“哎中尉,快去前面看看,你那伙计死了没有?”
约翰逊手捂着头盔,等到日本飞机声音远去,才小心翼翼向前去,发现没那哥们儿满身是泥浆,已经自己从水沟里爬出来了,其实空中的日本人就是看他一开三蹦子,以为送信的打着玩儿,也不在乎赶尽杀绝。
大军继续开动,约翰逊半张着嘴,站在路边看着集群浩浩荡荡通过。褚亭长车到跟前,约翰逊猛地敬了一个礼,显然他被这活职业军人的本事震慑到了,这次褚亭长没有靠装神弄鬼来赢得尊重,完全靠的是他的老底子部队在缅甸从里杀出来的处变不惊的心理素质和过硬军事素养。
他们中的每个人都很清楚如何伪装自己,因为这里每个人都经受过日本飞机不止一次的考验,那种只在头顶装一蓬草,以为可以蒙混的方式,只能骗骗高空路过飞机,会被从200米低空飞过的敌人看到侧面,有经验的人会用树枝倒挂两侧,挡住履带和轮子。而那些等到草木枯黄也懒得去换的战车,从空中看会是一个反季节的怪异树丛,容易招来比较认真的飞行员。
约翰逊现在想,褚亭长对他说的,可以借助山一侧阴影,伪装整列火车,或许不是说说而已。他突然感觉,用列车炮攻击敌人大型军舰的计划或许是可行的?在这之前,他没有一丝一毫相信中国人的计划,他来这里就是替上级当说客,避免中国人利用史迪威的压力,迫使英国军人以身犯险。
陶名章在电台里呼叫褚亭长:“师座,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问,怎么没看到周营长?去侦察了?”
“不,我让他押送燃料车回去了,另外监督一下后方训练营的士兵,我希望10天内,能有至少2个营过来。这样才能勉强一战。”他随口把事情糊弄过去了。
“那……你打算怎么用那门炮?”
“白天不能动,先去帮他们伪装一下,另外还得让英国人好好操练一下,40分钟一发简直乱弹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