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6找茬
听见这话,谢清远的眼睛都亮了,“陈公子!还是你有眼光!”
在谢清远的眼里,陈涛玉这话可不是在夸谢芝芝,而是在声援自己,他仰着头,故意道,“我妹妹虽说不上是国色天香,但也是小家碧玉,别有一番风味。”
谢清远前世作为侯府世子,陇西宋氏的女婿,走到哪儿都是被人捧着,以往这些什么张公子王公子,他根本不放在眼里,现在却被张公子这种小屁孩当众下了面子,他虽然竭力克制,但到底是憋着气。
“俗话说娶妻娶贤,这女子样貌固然重要,但若是品性不好,娶回家便是个祸害。”谢清远不再看张公子,而是转向陈涛玉,“陈公子你有所不知,家父去世后,我这个妹妹便自请去山上的妙音庵为家父祈福,一去便是五六年,这等孝心便是整个朝阳城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哦?”陈涛玉眉头轻挑,“没想到谢二小姐还有这等遭遇。小小年纪就在山上待着,想必谢二小姐也吃了不少苦吧?”
谢芝芝没想到从妙音庵回来,第一个开口关心自己的竟然是个外人,眼底一片酸涩,多年积攒的委屈差点喷涌而出。
陈涛玉忽然一个侧身,将谢芝芝通红的双眼挡住,递过一方帕子,“谢二小姐,河边柳絮繁多,飞入眼中,最是恼人,往后出来还是要随身带方帕子才好。”
一个表面看似纨绔的公子哥儿竟如此贴心,谢芝芝有些讶异地接过,心底百转千回。
而一旁的谢清远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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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谢清远忙着应酬,另外一边袁月也马不停蹄地开始准备开业事项。
她对这个铺子寄予了厚望,毕竟她可是来自未来21世纪的现代灵魂,随随便便一个经商理念,就能碾压这个旧社会的所有人。
而今天便是她一鸣惊人的时候。
什么陇西宋氏,什么第一才女宋安宁,从今往后,都只会被她死死踩在脚下。
袁月正紧张地检查所有的东西,没想到店里的伙计又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姑娘,右边铺子的又来找咱们,说咱们挡着他们路了。”
今日新店开张,要请舞龙舞狮,自然是要占着地方,在侯府下人的提醒下,昨日还未开张之前,袁柳儿就已经拿着礼品跟相邻两边的店铺拜访过,并打过招呼了,当时那两个店铺的掌柜明明已经答应了,怎么这个时候又来找茬。
这个伙计话刚说完,又一个伙计浑身湿漉漉地跑了进来,“姑娘,左边那铺子的伙计也忒不讲理了,说咱们打水太多了,影响他们生意了,现在不让咱们打水了,这没有水,怎么做生意啊!我跟他们是好说又歹说,他们不仅不听,还打破了咱们的水缸!”
袁柳儿这铺子在中间,而码头在桥头,想要去桥头取水,就必须路过第一家铺子,如今第一家铺子的伙计都守在码头,就是不让袁柳儿的伙计过。
“太过分了!还有没有王法!”袁月真是焦头烂额,“去!咱们现在就去报官!我倒是要看看他们两家凭什么这么猖狂!”
“哎呦报官?!”侯府跟来的掌柜连忙拉住袁柳儿,“姑娘,且不说咱们马上就要开张了,要是报官,引来官兵,咱们还开不开了。”
袁柳儿真是咽不下这口气,“难不成就任由他们这么干?我看他们就是眼红嫉妒!都是吃软怕硬的东西,我让世子去吓吓他们,我还就不信了,侯府世子他们不怕?”
老掌柜摇摇头,“姑娘你有所不知啊,咱们左边那家主子是皇后的表姨夫的侄子开的,右边那家是太后的侄子的儿媳妇的姐姐开的,全都是皇亲贵胄,咱们可真得罪不起啊。”
袁柳儿一愣,一个是皇后,一个是太后,恐怕还真不怕谢清远这个世子。
不管在哪个年代,都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两个虽然跟太后和皇后是八竿子才能打得着的关系,但是若真得罪了这俩,就是不给太后和皇后脸面,眼下,是谢清远重回官场的重要时刻,这个罪名,袁柳儿可担待不起。
为了谢清远,为了铺子,她只能忍气吞声,“那要怎么办?一会儿就要开始剪彩了。”
这种事情老掌柜早就见怪不怪了,“姑娘也说了,他们是眼红嫉妒咱们,给点补偿就是了。”
所谓补偿,不就是银子。
袁柳儿是没有银子的,她手里的银子全是做小伏低,抛弃自尊跟谢母求来的,而且谢母每天都会查账,哪怕是一厘银子都要跟她清算。
她好不容易偷偷克扣了一百两银子,还想留着当私房钱。
看着送出去的白花花的银子,袁柳儿真肉痛。
她只能安慰自己,只要铺子开张,一天就能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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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清远还在跟那些公子哥儿胡侃,谢芝芝找了个借口退了出来。
“春桃,方才夸我的那位陈公子,是哪一家的?”
“那是京兆尹的独子陈涛玉陈公子。不过奴婢听说,那位陈公子已经定了亲,年底便要成婚。”
“怪不得我不知道他。”谢芝芝刚从妙音庵回来就托人弄了一份册子,册子上是整个朝阳城尚未婚配的公子少爷。
尚未婚配是谢芝芝的底线,自从她的姨娘被谢母弄死后,她便暗暗发誓,这辈子绝不会与人做小,在吃人的后宅里,只有主母才能掌握生杀大权。
谢芝芝手里还拿着方才陈公子递过来的帕子,帕子上有淡淡的松木香气。
她轻舒一口气,真是可惜了,那双桃花眼还怪好看的。
“二小姐,一会儿你当真要站在那后头——剪——”春桃仔细想了一番,袁柳儿方才管这剪红绸子叫什么来着,“剪彩?”
“当然不会。”谢芝芝在妙音庵这么些年低三下四地活着,早就学会了看人脸色,她一眼就瞧出,刚才袁柳儿不过就是客套话。
再者说了,她可不傻,她若是当真去为袁柳儿站台了,那岂不是公然跟宋安宁叫板。
她可没那么傻,她的终身大事,可都还指望着宋安宁。
想到这儿,谢芝芝的目光又飘向了不远处的那把琉璃下,那个挺拔坚毅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