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玄迟了然,“这确实是个问题,墨韫对庆儿态度大变,而我瞧着并不像在做戏。”
墨昭华蹙着眉,“乔姨娘之前给妾身来过书信,父亲更重视他们,兰氏母子日渐失宠。”
楚玄迟想了想,“许是墨胜华仕途已断,庆儿未来可期,墨韫将希望寄托于他身上。”
“妾身以前让乔姨娘母子多亲近父亲,便是为庆儿争取求学机会,可事成了妾身却又……”
墨昭华内心很挣扎,她希望乔氏母子此生能好好的活着,可又不愿为了他们,放过墨韫。
前世的深仇大恨,她不报便誓不为人,而乔氏母子已成了她的羁绊,她找不到两全法。
楚玄迟握住她的手,“我会尽量找个两全其美的法子,让我们既能报仇,又不与庆儿结仇。”
“好,妾身也好好考虑。”墨昭华靠入他怀里,“慕迟,我们今日配合的极为默契。”
楚玄迟上了车便没坐在轮椅上,而是挨着墨昭华,因而他此刻才能轻松的拥住她。
他用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头顶,话语温柔,“因为我们心意相通,夫妻齐心,其利断金。”
墨昭华幽幽叹气,“父亲这会儿应该快到雅颂轩了,可惜我们不能亲眼看他训斥墨胜华。”
楚玄迟安抚她,“没关系,看到了墨胜华如今的下场,也算收了些利息,好戏还在后头呢。”
“嗯……”墨昭华往他怀里拱了拱,“今生有慕迟真好,妾身做什么都有你陪着,悲喜同享。”
楚玄迟揽得更紧,恨不得将她揉进骨肉血液中,“我有昭昭,也是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另一厢,墨府的雅颂轩。
墨韫已怒气冲冲的折返回来,抬脚便踹开了厢房的大门。
墨胜华看到他犹如老鼠见到猫,“父、父亲……”
墨韫过去便是一巴掌,“你这不孝子,逆子,竟还敢把老夫的话当耳旁风?”
伴着一道响亮的巴掌声,墨胜华脸上指痕浮现,“父亲息怒,不知您指的是何事?”
“你是说什么事?这满院子的肉香味,所有人都闻到了,御王甚至还特意提了一嘴。”
墨韫本就对他不再寄予希望,只求他能安分守己,可他连这点都做不到,还不如一个孩童。
墨庆华如今正是贪吃又贪玩的年纪,可他宁愿读书写字,知道守孝不得吃肉,从未吵着要吃。
越是对比墨韫便越发喜欢他,连带着对乔氏的态度也比以前要好得多,近来甚至还会去她院里。
墨胜华很快便找了个借口,“今日乃端阳佳节,那是给下人吃的,善待下人不是好事么?”
“给下人吃?”墨韫抬手又是一巴掌打在他脸上,“你当老夫蠢,还是拿御王当傻子?”
墨胜华脸上火辣辣的疼,却连抬手揉一下都不敢,还在继续否认,“父亲,儿子没有……”
墨韫没理会他,“孙北,你给老夫听仔细了,若再敢让他破戒,老夫便先将你发卖了。”
“是,老爷……”若非是家生奴,孙北这活儿都不想干,左右是墨胜华前途已无望。
兰如玉看到墨韫动手就想拦,只是一想到自己的处境,这才忍了下来,如今是忍无可忍。
她未语泪先流,梨花带雨我就有了,声音哽咽,“老爷,你怎能为了个死人,如此逼胜儿?”
墨韫怒道:“你先用你的猪脑子好好想想,老夫这到底真是为死人,还是为我们全家的将来?”
兰如玉语出惊人,“这守孝本就不合理,三年不吃肉,还让不让人活?也不知是谁想出来的……”
“没肉吃就不活了?”墨韫被她气笑了,“你莫不是忘了自己原是难民,只能吃野菜草根。”
兰如玉是在他外派期间遇到的难民,看她可怜带回府中,后来也不知怎的就对她上了心。
“这个……”兰如玉垂下头,“妾在府里多年,许是养尊处优了些,以至于无肉不欢。”
“你也是长本事了。”墨韫冷嗤一声,“竟还质疑起了东陵传承了多年的礼法制度。”
“姨娘,你快别说了,越说越离谱。”墨胜华怕她说多错多,“父亲,儿子不再犯便是。”
墨韫一撩袍子坐下,“说来说去都怪瑶华,没事去招惹墨淑华,最终惹出这么多事来。”
方才楚玄迟与墨昭华的离间计,不但滋长了墨胜华心中的仇恨,也助长了墨韫心中的不满。
墨胜华见他落座,暗暗松了口气,这下他应该不会再掌掴自己了吧?否则这脸都要被他打烂。
“老爷,怎又提此事?”兰如玉为墨瑶华说话,“瑶儿也非故意,您作为父亲,何必揪着不放?”
结果墨韫还未再说话,墨胜华先怒道:“父亲说的没错,都怪那个贱人,害了人还不利己。”
“兰氏,你这些年到底是怎么教养的瑶华?”墨韫已跟着开口,“跟昭华比起来差太远了些。”
“就是!”墨胜华连声附和,“但凡姨娘能把她教得好,我们家都不至于落得如今这么个下场。”
墨韫又在追悔,“老夫当初就不该偏宠于你,让你自己教养孩子,若是将他们兄妹交了给清儿……”
提到容清,他的话戛然而止,她如今身在辅国公府,而他又没了官职,去不得宫宴,想见她都难。
墨胜华恨的直咬牙,“儿子若能跟着母亲,便是嫡子,又岂会受这么多委屈?处处被人看不起?”
自从发现墨瑶华并未给他带来助力后,他已不止一次后悔未能记在容清名下,可惜为时已晚。
他们父子你一言我一语,都在指责兰如玉,她有心解释却连话都插不进去,憋了一肚子火。
她突然跪下,“是,都是妾的错,左右是妾已人老珠黄,老爷与胜少爷不如杀了妾泄气。”
“你……”墨韫被她这一出堵得说不出话来,气的吹胡子瞪眼,“简直不可理喻,哼!”
“我看你这分明是嫌还害的我不够,想给我安个杀庶母的罪名!”墨胜华目眦欲裂,“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