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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天下皆知,唐皇李世民与皇后长孙氏鹣鲽情深,待皇后生育的子女如宝如珠,可她们又算什么?既然有皇后万事满足,又为何还要征召年少貌美多才的女子入宫?她们也是同辈中的佼佼者,又不是嫁不出去!

纵使武媚娘再性情刚毅,雄心勃勃,日后前程不可限量,也毕竟年少,怀揣着对一切美好之事的向往。

她也会失意,也会难过。

那厢,岭国使者已讲到了格萨尔在赛马会上一骑绝尘,大败晁通赢得王位,迎娶珠牡。洞房花烛夜,御极登基时,自然是春风得意。只是他之后遵从习俗,又迎娶了各部落的小姐一共十一人为妃,这下惹恼了珠牡,三天两头总要挤兑这些妃子。

其他妃子一天到头都见不到格萨尔几面,倒还罢了,独有次妃梅萨美貌贤淑,要有这一手好厨艺,颇得格萨尔欢心,也因此承受了珠牡最多的排挤。

使臣说到这里,擦了把眼泪:“梅萨王妃可是被大妃害惨了。”

文成公主心一紧,不由侧耳细听。

原来一日格萨尔得天母托梦,让他带次妃梅萨入山修行一月。格萨尔跟珠牡报备后,果然珠牡醋性大发,吵着要格萨尔带她去。格萨尔哪里受得住美人的浅怒薄嗔,就这么换了人。

谁知天母之所以托梦,是因为梅萨命中有一劫,倘若能够与格萨尔待在一处,这一劫便可以轻松破解,被珠牡这么一闹,自然在所难逃。一日梅萨愁闷之下,外出散心,魔王鲁赞闻凑巧飞过,惊艳其美貌,径直把她掳走了。格萨尔出关后才知道消息,自然要去营救爱妃,谁知珠牡不舍得与他分离,竟往他的壮行酒里掺了健忘药。

格萨尔王就这么把被掳走的梅萨忘在脑后整整三年。

使者叹道:“我们看大王三年都没有营救王妃的意思,还以为他心淡了,厌烦了王妃,所以没人敢跟他再提起这事。谁知道他竟然是真的忘了?后来天母再次托梦,他才记起来。大妃故技重施,又想往他的酒里面下药,大王才言语警告了她几句,把酒泼在了地上,冲去救王妃去了。”

“大王走后,首席大臣忧愁得整夜睡不着觉。他说,珠牡大妃实在是太任性,骄纵起来完全不顾后宫姐妹的死活,再让她这么独大下去,迟早会对岭国大不利。指望大王能够压制她是不可能的,她这辈子是吃定了大王。王宫里的十一妃都是岭国人,地位高不过她,指望她们也不成,非得要大国的公主才能压住她的气焰。”

我的女儿就是被选中的那个。江夏郡王端酒的手一凝。

这厢,文成公主花瓣般的嘴唇紧紧的一抿,愈发坚定了要打下根基的决心。

有这么一个独宠悍妒不知分寸的大妃,再加上一个对她情根深重的国王,指望用长袖善舞的手段笼络两人,纵使能得一时和平,可长远看来,万一遇着这两人中的哪个再闹了脾气,她也只能任人鱼肉。

“首席大臣便跟我们嘉察王子说,嘉察啊,你别总把心思放在练兵上,关心一下你的弟弟。你不是有一半山下人的血统吗?你母亲的娘家也是大国,你去试试,看能不能给你弟弟求来一位公主。”使臣说到这里,神情有些寥落。

温娇从他的话里品出来了些许别的意思,不由一扬眉。

“我们王子心里跟白水晶一样透亮,老大臣是防着他。格萨尔大王是岭国最强的武士,接下来就是我们王子。大王离开了岭国,老大臣怎么放心我们王子独大?”

使者用力拍着腿,嗓门越来越高亢,“我们王子本来好好的守着北边的岭国门户,那霍尔国别说军队,连条鬣狗都不敢跑来打我们岭国的兔子。现在倒好,把我们王子逼走之后,小王子扎拉怕再惹了老大臣的眼,只好带兵回了我们的领地,没有明文召令都不敢出来。这肚子里只有心眼没有能耐的老家伙,他这么有本事,怎么不叫人守好北边?我们才走了两年,霍尔国那白帐王的军队都打到王城了!”

声音又一低:“那白帐王最宠爱的汉妃得病死了,不知道哪个该下拔舌地狱的跟他吹嘘我们大妃的美名。白帐王是特地来抢人的!”

武媚娘不觉坐直了身,用眼角余光瞟着文成公主,欲言又止。温娇留意到她的异色:“明成,你有什么话直说,就是别做出这份怪样子。”

武媚娘犹豫了一下,开口:“公主,我们还去支援王城吗?要不要设法走慢一些?师父有呼风唤雾的手段,只要公主点头,但可以唤出一场大雾遮掩道路……”

她没有再说下去,但言外之意,在场之人除了愣头愣脑的火灵儿之外,全都心领神会。

既然珠牡大妃是文成公主日后最大的麻烦,既然眼下有一个顺理成章可以解决这个麻烦的机会,又何妨顺水推舟呢?

文成公主一滞,即使已在梦中历练了三十年,她也依旧学不会武媚娘这般随时随地展露的狠辣决断。她低微一叹,凝思片刻,抬眼道:“不妥。”

“按照岭国人的描述,那格萨尔大王的道行之高,不在靖容真人之下。他二人既然夫妻情深,那除非珠牡大妃不幸罹难,否则她迟早会被救回来。本宫帮与不帮,珠牡都会回归。可令他们二人同时欠下本宫人情的机会,却只有这一次。一旦错过,再难有了。”文成公主分析道。

这一层武媚娘确实没能想到,不由微觉佩服:“是我想岔了,还是公主看得长远。”

文成起身走了几步,借以平复自己的心绪。这几日以来,温娇很是给她灌了几种补身的丹药,她的气色已然恢复如初,此刻因为心绪的激动,面颊升起晓露芙蓉似的绯红:“全军赶路的速度还得加快,若是叫那大妃被别国的人掳走,再救回便难上加难了。”

她说着,瞥向温娇,“听岭国人讲,去往岭国王城的路上横有十数道雪山,风雪莫测,时时便有封山之险,还得劳烦袁先生多多费心,测算天时。”

温娇有些不自在。

让袁天罡算就让他算吧,干嘛要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