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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周围无比宽阔的地面,窦澈不由的笑了笑。

恐怕郭桓自己都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会以主考的身份,走到这个险些被自己 点燃的贡院当中。

而早在这些考生之前便来到贡院的郭桓,此时也背着手观察着周围的天空。。

在发现周围的天“九三七”空之上空荡荡的一片,再也没有了那些碍眼的建筑物 之后,郭桓的内心也不由得大松了一口气。

窦澈诡计多端,安知道他不会用自己当初的手段来陷害自己?

毕竟当初只是陷害曾泰。

但是现在,贡院当中死了一只苍蝇,都知道郭桓的过错。

在排除了一切有可能。影响到考试秩序的因素之后,郭桓这才重新的来到大堂 之前。

和一群副考官们,毕恭毕敬的拜了至圣先师之后。

郭桓这才沉声吐气,大喝一声:

“开龙门!”

随着主考一声令下,贡院的正门缓缓开启。

贡院大门,向来有着龙门之说。

只因走出这扇大门的考生,日后将会飞黄腾达,彻底的走上一条人上人的道 路。

与神话传说当中鲤鱼跳龙门的好兆头不谋而合。

故而有了这样一个吉祥的称呼。

但是想要走入这龙门,要面对的将是严酷到堪称严苛的搜身。

乡试和院试可不同。

举人和秀才的含金量也不一样。

任凭你是皇亲国戚,还是功勋子弟,但凡想要踏入贡院,搜身是免不了了。

窦澈此时,便深深的感觉到了此间的差异。

看着自己考篮当中,所携带的每一页纸都要被细细的翻找盘查。

自己带着的炒米炒面,也要被那些号兵的脏手来回的翻弄,生怕里面藏着一丝 半点的夹带。

等到搜神完毕之后。

窦澈这才来到了自己的丁区二十二号。

看着熟悉的青石号间,以及那两块厚实的木板。

窦澈不由的抬头,看了看晴朗的天空。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每一次的科举考试,似乎都不仅仅是考试那么简 单。

而这次,居然要和主考官斗智斗勇。

这也是普天之下独一份。

这样想着,窦澈突然心有所感,回头看去。

却只见到在正堂的位置,郭桓身穿官服,背着双手。

眼神有意无意的看向了他这边。

正是主考官带领着各位监考在巡场。

看着刚刚分别不到几个时辰的郭桓。

窦澈微微一笑,提着自己的考篮便走进了号间。

而看着窦澈一脚踏入号间,郭桓的嘴角也不由得勾起了一丝冷笑。

只要现在窦澈往那里一坐,到时候从号间里面搜出来夹带,窦澈便将百口莫 辩。

到时候,这个姓豆的小子就老老实实的成为他们推出去的替死鬼吧。

至于他手里是做琉璃器的技术,就当是他为了当初的八千万两银子的赔罪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

哼!

郭桓的心中冷哼一声,若无其事的收回目光,继续开始着自己的巡场。

而窦澈则是泰然自若的靠到青石墙壁之上,身上裹着一张徐妙锦给自己带的厚

实熊皮。

却是不慌不忙的,闭目养神了起来。

乡试入场,需要整整一天的时间。

而这一天的时间,正是考试前难得的休息时光。

终于。

当天色将近擦黑之时。

一群考生们才终于听到龙门吱吱丫丫的关闭。

当沉重的门闩轰然落下之时,每个人的心中便是突然一震。

三天之内,就算是考场里面死了人,这扇大门都在不能打开。

同时这也象征着在这三天之内,主考官拥有着整个贡院之中生杀予夺的权力… 0

任何一个考生都是主考官手中的鱼肉,想怎么盘捏便怎么盘捏。

伴随着钟声当当响起。

每一个考生的心中都不由得蒙上了一层阴霾。

而随着一个个号兵,举着手中的试题牌子走过了每一个考间,考生们顿时露出 了各种各样的表情。

只不过大多数的人,脸上都是衣服庆幸之色。

只是觉得这一次考题出的中规中矩,足以让每一个有着真才实学的考生,淋漓 尽致地发挥出自己的才干。

而当贴牌来到窦澈面前。

看着上面那个熟悉的考题,窦澈的心中顿时一沉。

果然,没有人比他更熟悉这个考题了。

这就是之前窦澈亲自思考出来的考题,甚至于连一个字都分毫不差。

这也是郭桓不敢做出任何猫腻的地方,因为这套考题是在朱元璋的面前过过明 路的。

既然如此,那么郭桓能够做的猫腻,便只剩下有限的那些了。

想到这里,窦澈不由的暗暗冷笑。

看了看头顶已经暗下来的天色。

窦澈索性也不再答题,把考场当中发的三根粗大的牛油蜡烛随手丢在一边。

装模作样的摸黑在草纸上誉抄上了试题,随后把两张木板并在一起,倒头便 睡。

考试是连续不断的三天。

在这三天当中,并没有什么考试时间的规定,只要在最后关头交上试题便万事 大吉。

所以像窦澈这样在头一天晚上呼呼大睡的,虽然不是常态,但也并不是没有。

而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在窦澈陷入到沉沉的印象当中之后,整个贡院当中的牛油蜡烛,也一根又一根 的熄灭。

最终整个宫院陷入到了一片的静谧之中。

所有的考生在此时都陷入到了梦乡,以保留精力,迎接第二天的考试。

而就在此时。

不知从何而来的一个黑影,娴熟的穿梭在贡院之中。

片刻之后。

却是悄无声息的,停到了丁字二十二号考监面前.

黑影在窦澈的考号外定定的站了半晌。

很奇怪的,这样一个黑影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了贡院当中,却没有一个人发现。

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这个黑影出现的太过隐秘,还是考官熟视无睹。

黑影盯着窦澈的面容,仔细的, 一点一点的辨别着

良久之后,确认了窦澈的身份,黑影缓缓的从袖口当中取出来了一个薄册。

然后提身跃起,轻轻巧巧的落到了考号的顶端。

顺手把薄册塞到了一个隐蔽的缝隙当中。

做完这一切之后,窦澈恍若未绝,只是躺在两块木板上,身上盖着厚厚的皮 裘,呼吸均匀的沉睡着。

又看了一眼窦澈之后,这个黑影顺着来时的道路,又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贡院 当中。。

就好像今天晚上,整个贡院并没有发生任何的怪事一样。

第二天一早。

当30窦澈伸着懒腰睡醒之后。

周围的考号当中,已经有不少考生早起开始答题。

而窦澈则是不慌不忙的摊开试卷,甚至连想都不用想的挥毫泼墨。

这本就是他自己出的试题。

标准答案全在他的心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窦澈终于洋洋洒洒地,把四书题誉抄到卷子上之后。

一抬头,却发现郭桓带着一众考官,斜着眼睛瞥向自己。

看到自己抬头之后,郭桓冷哼一声,没有说话,而是抬脚向前走去。

一边走还一边故意向旁边的人说道:

“这一届乡试当中,人才济济啊!”

“居然有考生一气呵成,将如此艰难的题不假思索的直接答出,甚至于连草稿修 改都不用。”

“看起来是早就胸有成竹啊!”

郭桓的这句话看似是有感而发,引起了一群副考官们的应和。

但是远远听到这句话的窦澈,却是在心中不断的冷笑。

以郭桓的性格,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夸赞自己?

刚才的那句话明着是在夸赞自己学艺精湛,实则是暗戳戳的在说自己答题,不 用思索。

到时候一旦从自己这里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之前郭桓感慨的那句话,便会瞬间 成为自己舞弊的铁证!

若不是早就已经知道答案。如何能够想都不想的一笔写出?

有了这一处铺垫,到时候一群副考官们再也不会有任何的质疑。

窦澈将会彻底成为郭桓手中可以被揉扁揉圆的面团。

而不会有任何人为其出头。

看着郭桓等人逐渐远去,窦澈冷哼一声,继续低头答题。

他知道,自从前一天晚上双方彻底闹翻之后,郭桓是不可能就这样轻飘飘放过 的。

在这几天当中,他绝对还会有各种各样的手段来进行预热,争取在最后的雷霆 之势当中钉死自己。

果不其然。

自从这一天下午开始,整个考场当中便陆陆续续的被揪出来了很多舞弊的考 生。

这一些考生们作弊的手段五花八门。

要么是只有手指大小的小抄上面满满登登的,用几乎看不见的字体誉抄着四书 五经。

要么是藏在头发当中的细小纸捻, 一篇文章分成几部分藏在乌黑的头发里,即 使是那些眼睛如同火炬般的号兵,都一时无法发现。

甚至于,还有狠人将自己的身上拉开了个大口子,用油纸布包着小抄塞到伤口 当中。

林林总总,让人目不暇接。

而这些被抓出来作弊的考生,下场也自然凄惨。

都在郭桓严厉的斥责之下,被上上了八十斤重的大枷锁。

锁在龙门之外示众三天。

而且龙门不开,这些人都是连同身上的大枷,可以从墙头上丢出去的,对于这 些考试作弊的考生来说,号兵们自然不会有多么的客气。

再加上身上那么重的枷锁,被扔出去之后,摔的筋断骨折的比比皆是。

尤其是那个在伤口里藏小抄的天才。

就因为伤口当中的异物有些发热,再加上这样一通折腾摔出去之后,便已经高 烧的昏迷不醒。

即使这样,他也要锁在贡院门口示众三天,鬼知道三天之后,这位小天才还能 不能活着离开贡院。

天色渐晚,仅仅是乡试的第一天,转出来的作弊人员就有七八个之多。

当太阳落下紫金山的那一刻。

依照惯例,号兵们给每个考生都发了三根牛油蜡烛,作为晚上挑灯夜战的照

明。

而与此同时,郭桓带着众位考官们。再一次的巡场。

只不过这一次,郭桓满含怒意的声音,响彻在每一个考生的耳边。

“诸位考子听了,乡试,乃是国家抡才大典!”

“优者上,庸者下,乃是千古不变的道理,想要投机取巧,以魑魅手段妄图蒙混 过关,天理不容!”

“本官受皇上信任,忝为主考,绝对容不下这等偷机取巧之徒!若是再让本官发 现有谁舞弊,必当严惩不贷直接押送刑部从重处置!”

“考生当谨言慎行。以个人才华答卷。”

“如若被搜出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别怪本283官无情!”

“勿谓言之不预也!”

说完了这几句话后,整个贡院鸦雀无声。

有考过好几次乡试的老秀才,已然感觉到了这一次的乡试非同寻常,更是恨不 得把头都塞到卷子里,只求能够顺顺利利的考完乡试。

而说完了这一番话后,郭桓却正巧走到了窦澈面前。

他转过头,满怀深意的看了一眼窦澈。

一句话都没说,抬脚便径直走了出去。

而窦澈已然感觉到,郭桓眼神当中的满满的杀意与恨意。

今天发生的一切种种,都是郭桓用来铺垫后日大戏的开胃菜。

而同样的,整个贡院当中全都是陪客,真正的主客只有窦澈一人。

夜色渐暗,窦澈也是点燃了牛油蜡烛,在烛火之下,窦澈静静的看着不断跳跃 着的火光。

随后伸手摸索着,从考号的一个墙缝当中,拿出来了一个小小的蜡丸。

看着这个蜡丸,窦澈的嘴角,露出了一个嘲弄的微笑。

然后随手便把蜡丸放在了火苗上,看着白蜡融化,里面的小抄燃烧。

直至化作一点微不足道的灰尘,顺着冷风飘散于天地之间.

这个蜡丸,是窦澈进入考号的那一天晚上便从墙缝里面搜出来的,藏的极其的 隐蔽。

可以说,如果不是窦澈早就知道郭桓没安好心, 一个墙砖一个墙砖的细细摸了 过去,根本不可能发现这个蜡丸的存在。

而这样一个只有黄豆大小的蜡丸,又小又隐蔽,加上外边的白蜡,足以和墙缝 中的白灰融为一体, 一般人根本发现不了。

虽然为了隐蔽,导致那蜡丸并没有多大,里面包裹着的纸条上也只不过写着寥 寥几个字而已。

但是这根本无关紧要。

郭桓要的,只不过是这样的一个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