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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那边……不会有意外吧?”

郭桓面色平静地摇摇头,诚挚地说:

“开兄,你是知道的。”

“边关尚未开放,就连一只老鼠都无法越过关卡,更别提传递书信了。”

“如今驸马还在京城滞留,未能前往边关为我们掩饰行迹,因此目前我们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如果你信得过,此次派出的是跟随我多年的贴身心腹管家,他素来稳重机警,不会出差错的。”

“那就最好。”

开济点头,他本就不期待得到确切答复。

之所以提及此事,主要是背后有人请托他来探探郭桓的态度。

对此郭桓心知肚明,但他所说的确实是实情,至今为止,他尚未接收到任何来自边关的消息。

只能期盼那位一贯忠厚踏实、勤勉尽责的李管家,不负所托。

草原上,千万不能出乱子!

“洛珏这家伙,还真有两下子,硬是在草原上闹腾得风生水起!”

魏国公府邸,窦澈的书房内。

窦澈看着一封来自燕京的信函,边读边流露出满意的笑容。

文官自有文官的优势,武勋亦有武勋的妙处。

郭桓绞尽脑汁也无法从边关送入一封信,但在窦澈眼中,这样的难题根本算不上什么。

正如眼前这封每月一次的例行报告中,

洛珏详细叙述了草原上发生的一切大小事务,

其中还包括那位从自己这里进口琉璃器、成为冤大头的李管家。

对于洛珏在草原上的工作成果,窦澈颇为赞赏。

不过,洛珏建议窦澈当下可在金陵大量抛售琉璃器,将其价格压至白菜价,令李管家他们损失惨重。对此提议,窦澈并不苟同。

……

开玩笑,他还指望着靠琉璃器大发横财呢。

尽管窦澈脑海中充斥着无数种可以赚钱的生意门路,

比如香水、皮革制品、房地产等等,数不胜数。

对付郭桓一人,何必采用这种两败俱伤的手段?

窦澈放下信函,轻轻摇头。

他已经盘算好如何让李管家空手而归金陵。

然而此刻,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你怎么了?”

瞧见双眼红肿、步履蹒跚走进书房的沐凝,

窦澈不由得大感惊异。

这段时间,沐凝每天都会抽出半天时间回西平侯府照料自己的父亲,剩余半天则尽心尽力扮演好一个完美女仆的角色。

不可否认,沐凝虽有些娇纵任性,但性格中却有一份难得的坚韧。

即便在窦澈的调戏与使唤之下,她始终咬牙坚持,任劳任怨,从未表现出丝毫不满的情绪。

然而今日沐凝明显哭过,甚至进门时还显得心神不宁。

窦澈自然不会客气,冷声道:

“今天不但迟到,进门还不向主人问安。”

“罚你面壁思过半个时辰。”

沐凝一愣,旋即从心底涌上一股羞愤,但看到窦澈那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后,她还是紧咬嘴唇,微微点头,转身顶着半杯茶面对墙壁站立。

只是今日的沐凝,显得尤为心神不定,甚至不顾窦澈的命令,

顶着茶杯还忍不住回头看向窦澈。

“窦澈……”

“你怎么称呼我?”

窦澈扬眉,看向擅自转头过来的沐凝。

“称呼不当,再加半个时辰罚站。”

沐凝嘴角抽搐,却不敢反驳,只是低声询问:

“是……主人。”

“您能不能……教我医术?”

......

“作为臣子,我也希冀着让你父亲成为我心目中理想的皇帝。”

“我们都试图改变他人,关键在于手法的高明程度。”

“而令尊此举,显然并不高明。”

窦澈展现出坚定的信心,使得周围众人心中莫名安定。

“如此一来,乡试该如何应对?”

“总不能真让郭桓主持考试吧?”

(完毕) “他必定会对您使出阴招!”

听到朱棣的忧虑,正在旁边斟茶倒水的沐凝忽然插话:

“要不……我在侯府找几位高手,把那个郭桓除掉?”

“姑娘,你是不是冲动了?”

众人惊异地看向沐凝的动作。

这姑娘……真是胆识过人!

在京师中除去户部侍郎,恐怕也只有沐凝有这样的魄力提出这种方案。

为了避免沐凝再冒出惊人之语,窦澈首先摆了摆手,道:

“安心吧,自有解决之道。”

“还有,标兄,令尊过于自信,自信到近乎专断。”

“也该让他明白,有些人、有些事,并不会完全依照他的设想发展。”

窦澈嘴角含笑,略带神秘地说:

“相信我,这次的乡试,必将超出你父亲的预料。”

“那你打算如何操作?”

朱棣精神焕发,立刻从椅子上跃起,殷勤地走到窦澈身旁,替他揉捏着肩膀。

“有何差遣,尽管直言!”

“此番我朱老四定当全力以赴,绝不拖后腿!”

窦澈满意地拍拍朱棣的肩膀,却并未透露具体计划,反而微笑着回应:

“不用担心,他们会自食其果的。”

“什么?”

朱标不明就里。

窦澈未作解释,而是转向桌子,拿起一本薄薄的小册子,置于众人面前。

“今日难得聚齐,正所谓机不可失,今日就开始分配利润。”

“分红?”

乍闻此言,在座几人还未来得及反应,朱棣已满脸兴奋地跳了起来。

“常老三回来了?”

“这一趟在草原总共赚了多少?”

面对窦澈翻云覆雨、日进斗金的能力,朱棣深有体会。

不论当初劫下的巨款,还是后来的至臻楼,都堪称金陵城中最赚钱的酒楼387号。

至今,至臻楼每月仍有数万两银子源源不断流入魏国公府,按照魏国公府与窦澈三七分成的协议,仅靠至臻楼的收益,每月便相当于徐达全年俸禄。

朱棣早已垂涎欲滴,但他纵然再心动,也绝不可能染指自己岳父和兄弟的产业。

幸好此次走私行动中,窦澈算上了他一份。

自年初以来,朱棣每日都在心底默默计算自己能赚多少钱。

看到朱棣兴高采烈地翻阅账本,窦澈不禁奇怪地瞥了他一眼,有种历史错位的感觉。

若非自己有信心确保朱标顺利登基,这笔钱的每一分每一毫,都将化为朱棣靖难之时的资本。

此刻,帮助兄弟“坑”兄弟,窦澈顿觉自己罪孽深重。

然而,窦澈还没沉浸在罪恶的愧疚中,房间内突然爆发出一声如同海豚般高昂的尖叫。

“七千六百万!”

“这只是琉璃器的销售额?”

听到这个数字,除了窦澈以外的其他人皆瞠目结舌。

此处无人不学无术,即便不提朱标,单是徐妙锦和沐凝,也都是各自公侯府邸中主持家务的千金,深知这笔巨额财富意味着什么。

“师兄……这一趟竟然赚了七千多万?”

“这是真的吗?我是不是没睡醒?”

徐妙锦掩嘴瞠目,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本薄薄的账本。

魏国公府虽素来不愁钱用,但即便整个府邸上下所有资产加起来,也不过数百万元,已然称霸金陵城富豪榜。

可如今,这本薄薄册子里蕴含的价值竟高达七千多万元。

按魏国公府与窦澈的分成比例,就在这一瞬之间,魏国公府的资产便增长了十倍。

如此天文数字,让徐妙锦头晕目眩。

她僵硬地扭头,圆睁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窦澈,仿佛期待他亲口证实这不是一场美梦。

窦澈确实开了口,却给他们泼了盆冷水。

“别胡思乱想了,这笔钱虽然看似庞大,其实买不了多少实物。”

“大明朝就这点生产力,钱越多,物价越高。”

看着几人愣住、一脸困惑的样子,窦澈哑然失笑。

现在跟他们讲解通货膨胀,似乎有些为时过早。

因此,窦澈只能摇头,聪明地转移了话题。

“说实话,我也没想到草原那边那么富裕,成吉思汗确实是位伟人!”

窦澈由衷地赞叹。

撇开个人品德不论,单就开创基业而言,古今中外能与朱元璋、成吉思汗比肩者寥寥无几。

窦澈查看了洛珏递来的清单,这七千多万元的财富中,不乏来自东欧甚至中欧的金银珠宝。

不过话又说回来,若非当年成吉思汗横扫欧亚,

草原上的蒙古贵族们恐怕也拿不出这么多金银财宝来购买琉璃器。

可想而知,如今的草原必然富庶无比。

窦澈摸着下巴,陷入了遐想。

等到互市开启后,定要想办法将草原的财富洗劫一番。

正当窦澈思绪飘飞之际,其余几人则围坐一起,盯着账本,兴致勃勃地计算着自己能分到多少钱,其中尤以朱棣最为激动。

身为一位身处京城的藩王,朱棣一人需承担燕京和金陵两大家庭的开支,

即使有徐妙云精打细算操持家业,也常常感到捉襟见肘。

故而在此次走私中大赚一笔的朱棣,此刻紧贴在窦澈身边,嬉皮笑脸地套近乎。

“老窦……不,妹夫啊,你放一百二十个心,我们决不让父皇欺负你!”

“这次你要怎么做?只管说,我保证照办!”

“谅那个郭桓也不敢造次,居然敢坑我自家兄弟!”

朱棣说得杀气腾腾,不了解情况的人或许会以为燕王一声令下,就要将郭桓全家抄斩。

然而窦澈只是翻了个白眼,深知朱棣不过是嘴上功夫,他现今执掌北镇抚司,连皇宫都不敢轻易涉足,见到朱元璋就像老鼠遇见猫一般。

指望他正面抵抗朱元璋,无疑是痴人说梦。

但是……

窦澈上下打量着朱棣嬉笑的脸庞,心中暗自思忖。

片刻后,窦澈脸上突然露出欢快的笑容,拍着朱棣的肩膀,亲切地说:

“老四,我还真有一件事需要你出手相助!”

“最近北镇抚司应该挺清闲吧?让他们动起来。”

“你让他们在金陵城散布消息,就说今年草原遭遇大雪灾。”

“草原上因严寒消失的商队数不胜数!”

“为何这么做?”

朱棣眨巴着眼睛,一时之间有些跟不上窦澈的思路。

倒是旁边的朱标似有所悟,一脸忧心忡忡地看着窦澈:

“老窦,你真打算继续参加考试?依我看,咱们索性不陪他们玩这场游戏了。”

窦澈笑着摇摇头。

“哪能呢,你父亲既然下了战书,我若不应战,岂不是辜负了他的一片苦心?”

“更何况,若我此刻退避,岂非就等于默认郭桓等人的跋扈行径得以遮掩不彰?”窦澈说到此处,目光深深投向朱标。

“容我说句或许你们不爱听的话。”他接着说,“我想让你父亲受点挫折,让他明白——并非世间万事皆会如他所愿般运转。”

朱家两兄弟交换了一下眼神,眼中掠过一丝忧虑。尽管出发前他们已预料到这样的局面,但当窦澈真正作出决定时,他们仍难抑心头忧虑之情。他们都深知朱元璋和窦澈的性格,这两人正面冲突,不论对哪一方来说,都不会是什么好事,更有可能会直接影响到他们的整个布局。

“窦先生,您到底有何打算?”朱棣追问。

窦澈轻轻摇头,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笑容,继而拿起身边的茶盏:“此事你们就无须操心了,还有别的事吗?没事就赶紧去城外接应常老三吧。”

“同时老四负责把消息散布出去。”

“我这边,还得继续给沐凝授课。”

窦澈发出的逐客之意,令兄弟俩只能无奈地耸耸肩,退出房间。徐妙锦则满心欢喜地奔向账房,对于即将入库的庞大款项,她也需要忙碌一阵子。

当朱标他们离开魏国公府后,便立刻奔赴城外。

在十里亭边等待常老三押送的巨额财富时,朱棣不禁感慨万分:“大哥,你觉得父亲究竟是怎么想的?”

朱棣摇头,面上流露出深深的惋惜和不满:“像窦先生这般人物,不加以重用也就罢了,却还要屡次施压。”

“莫非父亲真成了个不明事理的君主?”朱棣大胆直言。

“不可胡言!”朱标本能地训斥道,但旋即,他的面色也浮现出忧虑。“我大致能揣摩父亲的心态。他始终是个心怀朴素农夫心愿的人,总希望将一切都安排妥当,然后稳稳妥妥地交给自己的儿子,就如同当年我们的祖父祖母对待田地一般,犁好田、施好肥,甚至播种下籽,然后安心交由后代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