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考虑的怎么样?”
哈利从后面接近,小心翼翼的靠近洛哈特,他没有回头。
“教授?”
依旧没有回头,专心致志数着脚边的贝壳。
“你——”
哈利来到洛哈特的正对面,半跪着看向了他。
他被洛哈特天真单纯的神情噎住了。
这是在演戏,想要哄骗我把他放出去吗?还是想逃避我的质问,所以选择装成一副傻子的样子?
尽管哈利心中充满了疑问,但是他面对这样一个人,似乎什么手段都使不出来,可以说如果洛哈特是装傻的话,那他精准的戳中了哈利的肋骨。
“你终于来了。”
“什么终于来了?”
“你是我在这里见到的第一个和我一样的东西,这里的东西都好奇特,那么大那么蓝的东西是什么?”
洛哈特指向远方。
“大海?”哈利不确定的回答,这家伙连基本的常识都忘了吗?
“对对,我印象中这个名字。像这个白色的小玩意儿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贝壳。”
“你现在是处于什么状态?”
“我不清楚,但是我看见你,就不是很欢喜,我想我们之间应该有仇。”
洛哈特将背转过去,选择拒绝回答哈利接下来的任何问题。
如果哈利想要,他可以选择摄魂取念,但是他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就是,洛哈特会永远成为一个傻子。
不对,傻子?
“你的头疼吗?”哈利小心翼翼的,试探性的问道。
摇摇晃晃的背影突然间有片刻停顿,这也就是说,洛哈特确实头疼。
有人在自己来之前,对他施加了摄魂取念,什么人可以自由进出我这里?并且神不知鬼不觉,我还发现不了。
这已经是一个非常明显的问题,准确的答案就只有一个——那个男人。
他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闯入我的脑袋中,我竟然丝毫察觉不了,如果不是今天这一出事,我以后应该永远也察觉不到。
哈利脸色阴晴不定,他以为这个家伙早已离去,海面中心的漩涡消失的那一刻,他曾经如释重负,但却没想到,这只是解开了他在这里随意游走的枷锁。
算了,哈利想了半天,似乎没有什么方法能对付他,以后再说吧。
那这个家伙——
洛哈特依旧在沙滩上欢快的数贝壳,露出了真诚而喜悦的微笑,洁白的牙齿闪闪发光,他从来没有这么心无旁骛的,做一件令人自己愉悦的事情了。
“哈利——哈利——”
一道细若游蚊的声音,在空荡的室内渐渐传开。
哈利将意识从脑海中拔出来,回到了现实中,天还没有亮,皎洁的月光透过白窗纱洒在地面上,铺出一层氤氲的银光。
哈利睁开眼注意到的第一个东西,便是那晃来晃去的红头发脑袋。
“哦!哈利,你终于醒了。”
罗恩惊叫出声,见他这小伙伴一面可太不容易了。
半夜他被周复吵醒,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换了一身白色的裙子,悠悠的站在床前,长长的头发披在腰间,打眼一看就像一个白发女鬼,实在是可怖,谁知道下一刻他带来的信息让他迫不及待的穿上了衣服,直奔哈利休息的地方。
“你现在好点儿了吗?周复告诉我说你已经醒了,你可真是吓坏我了。”罗恩絮絮叨叨的诉说着自己心中积攒的惊恐和不安,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也过于魔幻。
“我当然没事儿啦,你也不要太担心,话说你怎么今天晚上想起来看我?难不成失眠了?”
“我被周复那个家伙叫起来了,你是不知道她穿这一身衣服有多吓人。”
哈利回想刚刚见周复的那身汉服,以及罗恩口中描述的洁白裙子,她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又换了一身衣服,目的就是为了给罗恩一个深刻又“美好”的回忆。
这可真的是,哈利哑然。
“我可以跟你在同一个床上睡觉吗?”罗恩露出了跃跃欲试的表情,显然是容不得哈利拒绝,他在哈利同意之后果断上床,一同钻进了薄薄的两被中,深深吸了一口气,“好了,哈利,晚安。什么事情我们明天再说。”
说完这句话的下一秒罗恩转头入睡,没有丝毫停顿,哈利就听见了他如雷霆般的呼噜声。
闭耳塞听——
哈利不得已给自己耳朵来了一发咒语,他竟不知道罗恩,什么时候呼噜声变得这么大。
哈利放在胸口的黄符,在两人沉睡的时候微微发光,哈利体内的灵魂被引了出来,而他以为是梦境,慢慢悠悠的走下了床,穿过房门来到庭院中。
庭上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
这无疑是一幅极其美好的画面,哈利以为这是梦境,当手指穿过竹林,听到蝉依旧在不知疲倦的鸣叫,他只觉得非常惬意,没有意识到其实自己已经魂魄离体。
突然之间他感受到了一股极其强大的引力,周围的画面开始迅速挤压变形,变成长条,阿里只感觉头晕,恶心,有种极其强烈的失重感。
随后他便来到了一处悬崖边上,月亮又大又皎洁,挂在天边,崖边站了一位穿着黑色道袍,仙风道骨,续着白胡子的老人,很符合东方古典小说中的,世外高人形象。
“你来啦——”
似乎早已预料到,老人摸着胡须,故作深沉的转过头,却没有想到什么都没看见。
放在胡须上的手不自觉的颤抖了两下,两根白胡子就这么掉了下来,他露出了肉痛的表情,留这么一根也是不容易的。
不应该呀,他明明感觉到,这个来自异国他乡的小家伙,就在附近。
“您是在找我吗?先生?”
旁边没有任何人,但能听到有小孩儿说话,老人故作镇定,紊乱的呼吸暴露了他此刻内心的不安。
“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
哈利也感觉奇怪,自己的梦境中怎么会有这么真实的画面体验感,这个白胡子老头莫非就是自己?在心目中邓布利多的形象映射?
周复穿着白裙子藏在一旁的树林中,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十分愉快。
叫这个老头子欺负自己,该——
“好呀,小兔崽子,我就知道是你干的,快把他送回原先的肉体中,否则过上一段时间就再也回不去了。”
老人家在周复因为过于兴奋,而露出马脚的那一刻,就迅速把她逮住了。
周复的耳朵被顺时针拧了180度,她大叫,可却没有引来老人的丝毫怜悯之情,而是恶狠狠地说道,“小家伙多年不见,你更皮了。”
“你怎么会发现我的?我离这么远。”
“就你还想要逃过我的手掌心?”
“快把他放回去。”老人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他早就走了,要不是你偏要把他引过来,他过上十分钟就会回到自己的肉身中,然后把这一切当成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梦。”
周复闷闷不乐的说道,“师父,这么久不见,你都没有想我,才几天你就对我从无比欢迎,到现在的痛下杀手,你薄情,你冷酷。”
老人似乎被戳中了痛脚,不自觉的咳了几声,“我这是为你好。”
随后他匆匆离去,临走之前留下了一句话,“明天等那个小家伙醒了之后,带他来一趟我这里。”
哈利的灵魂几乎瞬间就再一次回到了自己的肉身中,与前几次的没有丝毫异样感不同,这一次令他格外难受。
在他身旁睡觉的罗恩被惊醒了,“哈利,哈利,你脸色怎么这么惨白?”
又是一阵鸡飞狗跳,周复第二天一大早又被拎起来狠狠的批评了一顿,这一次则是来自他的父亲李长生。
“周女士一定会为我出头的!”
“你可得了吧,你妈在五台山有事儿,和佛教那些秃头们友好交谈中,暂且不要去烦她。”
“友好交流吗?”
“咳咳,中途还进行了一小会儿的武艺切磋,总之,不要再恶作剧了!”
李长生三令五申,邓布利多站在一旁,笑盈盈的看着,他现在对于周复这个小女生更加的放心了,如果一个人有爱的牵绊,那他再怎么样也不会坏到哪儿去。
邓布利多深信这一点,对于这个世界的他来讲,即使从来没有拥有过一份完整而深沉的爱,但他从始至终都是相信爱的。
李长生的神情缓和了一些,哈利和罗恩出现在远处的大门,随后慢慢走近。
“校长”,哈利用慕孺的眼神看着,眼底藏着一丝心疼和担心。
“哈利,感觉恢复的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感觉很好,校长。”
“这就是哈利波特,是吧?”眼前这个剃着寸头的大汉,装出一副慈祥的样子,笑眯眯的看向了哈利。
哈利勉强打招呼,但他总感觉这个画风有点儿怪,总觉得大汉的脖子上应该有着青龙一类的纹身,脖子上挂着大金链子,嘴里叼着雪茄,脚踩皮靴,拿着棒球棍,在街边当老大。
李长生从哈利眼中看到了他内心所想的,露出了假笑,这个小家伙可真是——
都不知道该说他些什么。
周复哈哈大笑,在这个时候,赛德里克和洛菲特也闻声赶来,洛菲特在礼仪里常收十米之外停住了,他恶狠狠的瞪了李长生一眼,随后对那位仙风道骨的老人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我怎么在哪儿都能碰到你?你真是阴魂不散。”
“你这个活了千年的老怪物,有什么资格说这些?”
“你他娘的,又能比我好到哪儿去?都几辈子了,你还是长成这个死样子。”
两个看起来十分稳重的人唇枪舌剑,然后口吐芬芳,友好交流了一阵子,这个语言战场中似乎只有邓布利多能够插嘴。
然后就被两个人狠狠的骂。
邓布利多顿时感觉有些牙疼,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出来的匆忙,没有带麦格教授塞给他的健齿魔药,这群老家伙怎么还在吵?
周复像是已经习惯了,露出了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罗恩满脸好奇和兴奋的看着周围的这一切,院子不大,在边缘摆了各种刀枪剑戟,有几个穿着道袍的十几岁孩子路过,好奇的看了他们一眼,听到老人口吐芬芳的时候,又似大难临头一样迅速退出。
看来这个老人在这里积威甚重,平常人家不敢触他霉头。
“好啦,好啦,孩子们都在这里看着呢。”李长生无奈扶额,打断了自家老爹的滔滔不绝攻势,同时邓布利多站在洛菲特跟前无奈的看着他。
“好啦,我就给你一个面子。”
两人果断停战,他们似乎以前就认识,而且渊源很深。
哈利心中则有了一些猜测,记得在洛菲特最后的几个画面中,他其中有一次怒气冲冲的冲了出去,然后满腹委屈的回来,嘴里说和那个来自东方的家伙势不两立。
莫非就是眼前的这位道长?
哈利不禁心生敬意,他原先只知道老龙这个家伙应该是活了很久的,却没有想到——
“不好意思,让各位见笑了。”一道清冷的女声悠悠传来,周复眼前一亮,迅速的扑了过去,随后挂在这个女人的怀中,久久不肯离去。
“好了,好了,都多大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儿似的?”
“我也才13岁。”周复闷闷的说道。
“老婆,你怎么回来了?”李长生苍蝇搓手,显然有一些拘谨和不安。
“你背着我又做了什么坏事儿?”
“我怎么可能背着你做坏事儿呢?”李长生刻意拉高音调,但如此激烈的反应更加确定了周女士心中的猜测。
道长悻悻的想要离去,他不想见到这个小魔头,小魔女回来了,怎么没有人提前通知?
早知道她回来了,我就不回来了。
道长满口苦涩,今天真是“美好”的一天。
众人坐在会客厅里面,红木雕成的桌椅,把手被盘出了油光,最上面挂着一幅肖像画,来自西方巫师世界的几个人没有一个人认同。
只是罗恩看到那幅画觉得有些眼熟,但又联想不起来。
几个穿着道袍的子弟上茶之后,又悄然退出,大厅陷入了寂静。